請按照我教你的方式呼吸 - 你不是有病，你是有報應

　　兩人打算去對面的便利商店，站在斑馬線前等紅綠燈時，忽然一輛車疾駛而過，輾過人行道邊的水坑，濺起大片水花，朝他們撲上來。

　　周怡蓁剛抬腳想往後躲，就感覺被人拉了一把，身體不受控制地位移，站到齊尚澧身前，一大灘汙水迎面而來，打在她身上。

　　從頭到腳全濕了。

　　她當然知道是誰拉她擋水。

　　周怡蓁呸了兩口，轉過淌著汙水的臉，顫聲喊他的名字：「齊、尚、澧！」

　　齊尚澧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一如既往無辜道：「呃，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沒有想要那樣……」

　　周怡蓁憤然轉身，一把抱住他，用力地貼近，把身上的汙水分給他。

　　她的手臂在他背後收緊，抱得他肋骨發痛，疼痛一點一滴滲入骨隨、拉扯神經。

　　痛、痛、痛。

　　本來應該覺得痛苦、難以呼吸，但齊尚澧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舒暢。

　　痛感襲來的瞬間，世界在他眼中猛然生動起來，一切模糊的事物變得清晰，一切遲鈍的感覺變得尖銳，那些曾經遠離他的知覺和情感出現在他心臟中間，被痛感鈎住、拉拽，最後傾洩而出。

　　他感覺到痛，所以意識到自己活著。

　　因為害怕明天到來，他的大腦持續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他不會有明天也不會有未來，於是他逐漸麻木，陷入一種假死狀態。

　　對周遭的一切失去感知，無法正常思考、進食和睡眠。

　　當然也感覺不到痛。

　　然而此刻他猝不及防地被痛覺侵襲、喚醒。

　　「我剛剛忘了跟你說，我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同歸於盡。」周怡蓁的聲音比往常更清晰地傳入他耳裡。

　　齊尚澧清楚地聽見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他發現自己跟世界之間隔著的那層膜消失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對壓力、面對家人，他不再產生洶湧的情緒，只剩下麻木和無關緊要，而在周怡蓁面前，他卻會生氣、會無奈、會恐懼、會痛。

　　為什麼？

　　「我好像真的有病，但是你抱我一下，我就好了。」他抬手用力抱緊周怡蓁，說話的語氣帶有一種盲人復明的激動和驚喜。

　　周怡蓁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他好像在笑？

　　她抬起頭，發現齊尚澧真的在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像朽木奇蹟般地發芽開出了花。

　　等一下！笑屁啊！她現在很生氣！

　　周怡蓁鬆開手，想從他懷裡退開，卻被他緊緊抱住，掙脫不了，她被惹毛了，用力一踩他的腳，怒道：「你不是有病，你是有報應！」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周怡蓁渾身髒兮兮、濕漉漉地陷入狂怒，齊尚澧卻在為腳背傳來清晰痛感而狂喜。

　　「不要再笑了，我揍你喔！」

　　「哈哈哈哈哈哈哈——」

　　冷風吹過，周怡蓁打噴嚏的同時又踹了他一腳。

　　哈啾！啪！

　　齊尚澧：「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怡蓁：「……」1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5S5X5M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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