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小誌-文字旅程印刷版徵稿（2） - 灰色安娜

安娜的步伐很快。根本不是一個五歲女孩應有的速度。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Eby0pTC3

一絲不安掠過。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pBttWMmy

村民都說她是個不祥人，因為她多年來均是五歲女孩的模樣，不曾長大。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Wx9HC2ma

「安娜，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好嗎？」我氣喘如牛。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JtdZ11mb

她停下腳步，回頭冷眼望我。「好的。」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32aMVstS

我們在一棵大樹下並肩而坐。我這才發現四周盡是一片迷霧。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6LqCPX0oJ

不寒而慄。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25pwhnl7

為何安娜可以單憑直覺辦認方向？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gCrysdgO

難道她真的是傳說中的森林魔鬼？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v45ztF98

「安娜，你很熟悉這片森林呢！」我嘗試套口風。傳說從無人可以活著離開森林，除了安娜。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3R6y1P96

「嗯。我每天都在這裡閒蕩。」安娜低頭把玩她的老舊破娃娃。娃娃是由碎布拼湊而成的，沾滿塵灰。灰灰黑黑的，與安娜的衣裝打扮同一調子。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Ue3A2ucX

「為甚麼？媽媽不會擔心嗎？」我故作關心，目光離不開安娜的紅髮藍眼。全村只有安娜有紅髮和藍眼珠。我十分肯定安娜的父母不是村子的居民。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TTEF5BrN

「媽媽走入森林後，再也沒有回到村子。但她離開前答應過我，遲些會來帶我渡湖離開。」安娜將娃娃緊緊擁入懷內，一臉憂傷。「我日等夜等，始終等不到，所以走入森林中四處逛，看看能否找到她講的湖。」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IQxTJPhV

「湖？是否我要找的湖？」我驚訝不已。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wWgzrXMZ

一連七日，我夢見失蹤多年的母親，她要我找安娜幫忙，尋找森林中的大湖，與她團聚。村民說魔鬼冒充我的母親，想要趁機侵奪我的肉體，勸我不要冒險走入森林，也不要與安娜來往。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E9wCDNMO1

「我估計是。」安娜不太肯定。「我沒有親眼見過那個湖。」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sk3lX2E0

「你不是曾經引領部份村民找到大湖嗎？」我心頭一顫。曾有二十三個村民先後跟隨安娜進入森林，卻也再沒有回來。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8re8d080

「對。他們看見湖，但我看不見。」安娜苦笑：「他們都夢見多年不見的親人，但我沒有夢見過任何親人。其他村民沒有發過類似的夢，所以亦看不見湖。」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29pMTimM

一切過於詭異，難以服人。難怪村民都說安娜是不祥人。村民對安娜又懼又恨，三番四次欺侮她，想要將她趕離村子。部份激進的村民甚至曾以驅魔之名，將安娜扔入火爐。猶幸安娜死不了，爬出火爐，躲在森林裡療傷。她後來又拾來爛布髒布裹身，遭村民戲稱「灰色安娜」。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HDggVhEc

「不用怕。你的媽媽定會信守諾言。」我心生憐憫。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0CZglbt9

安娜終於笑了。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c8dibdYk

她喜孜孜地給我講述她最愛的床前小故事：從前，有一位灰姑娘。她有一個繼母，繼母有兩個女兒……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hNin5lzQ

聊著聊著，我和安娜齊齊於大樹下倦極入睡。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j5UzQvbt

翌日，霧氣消散。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OqS6t3TY

我強撐硬僵的身體，勉力張開沉重的眼皮。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0dSfMtWNj

怎麼會有一個湖在不遠處？怎麼我們整晚不曾發覺？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5x58PEG9

「怎麼了？」安娜打個呵欠，睡眼惺忪望向我。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RrZTpPgG

「你看不見嗎？」我指向大湖。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plEBWeCO

「湖？我看不見呢！」安娜意識到我看見了甚麼，不以為然。她朝著我手指的方向跑去，跑到我眼中的湖中央，腳步不曾泛起漣漪。最後，她四平八穩地站在湖面，未有沒入水裡。如履平地。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TJJ99M0G

我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走向安娜。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AERX0WIg

沒走多少步，我的鞋子已被浸濕，雙腳亦感受到湖水的冰涼。「我沒能走近你！」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ZWq0H6dM

「你站在湖邊就可以了！」她回到我身邊。「看看附近有沒有甚麼特別的？」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g8jnFl2B

我四處張望。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Ja1xasCH

濃霧忽現，籠罩湖面，一切景物均沒入迷濛當中。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Xv8tddvg

漣漪從湖中心擴散開來。一條無人的半殘小舟往我們這邊前來，停在我腳邊。「一條……小舟……」我被詭譎的情境嚇得半死，說話結結巴巴的。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xH166cgz

「就是這個了！它會給你指引離開的路。」講解完畢，安娜馬上轉身離開。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8umJPane

「安娜！」我叫住安娜：「你要跟我離開嗎？」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CaP8RhAm

「我看不見湖，亦看不見小舟，離開不了呢！」安娜以笑容掩蓋失落之情。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cktgVLv1

我連忙從衣袋掏出幾顆糖果，塞到安娜手心。「我只有這些……無以為報。」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R3zY9g0X

「或許，你替我打探媽媽的下落，然後告訴她，安娜很掛念她！」安娜哭著講出媽媽的名字。聽聞她是個沒有眼淚的女孩，受到村民的連番欺侮亦不會示弱。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9HoqAiqp

但，她會為了媽媽而哭。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XwTQmOfR

「好……」我輕掃她的紅髮，以示安慰。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PhVzU7cG

我登上小舟，邁向矇矓深處。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fjEw3dV5

安娜的身影越益模糊……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VZ1eTO5o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UDB1IFWG

我睜開雙眼，霍地彈起。身邊圍著兩個不認識的醜陋老女人，還有……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QfFMX9Eg

「爸爸？媽媽？」我喜極而泣，父母亦激動衝前，與我相擁。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kXhr0ULA

我飽餐一頓後，與父母和醜女們再次聚首。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Xpm7uS4g

父母說，我數天前遇上車禍離世。他們找來女巫作法，令我起死回生。現在，我還要多待在這裡一晚，觀察情況。如無意外，明天方可回家去。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p5gVa0kd

夜裡，父母離開小屋後。爐火邊，我和兩位女巫齊齊安坐搖搖椅，品嚐可口的熱朱古力。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S0WQEYS7

我提及有關安娜的事情，希望女巫能夠幫忙尋找安娜的母親。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SmPtPB7B

鴉雀無聲。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NvYiS8dm

我從女巫的神情察覺端倪。「你們認識安娜？」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ZNDdZjag

她們沒有直接回答我，逕自講起她們的故事……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aVXkK9cI

七十年前，國家內戰剛剛平息，人民又要開始面對瘟疫和饑荒。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JSKB8518

兩個十歲不到的小娃隨著女巫母親四處流浪，最後得到一個樵夫收留。女巫為了報恩而下嫁喪妻的樵夫，助他照顧親生女兒——安娜。可惜好景不常，樵夫染上瘟疫離世，餘下女巫獨力照顧三名女兒。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MH8G1sc8

四人吃不飽、穿不暖，女巫為生計發愁之際，發現村裡的富翁願意花錢招聘懂得巫術的人，望能將愛妻起死回生。女巫盤算一番後，前往應聘。她以不知袖裡的安娜作為「媒介」，哄騙她為愛妻的靈魂作引導……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jpo4rqwH

「為何不是你倆作『媒介』，而是完全不懂巫術的安娜？」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wBKy1pcG

「有哪個母親會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冒險？」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q3pJOdJu

「事成後，為何不帶安娜回來？」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81HzUdX7

「因為賺來的錢被偷光。我們只好重施故技，繼續利用安娜賺錢……」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j9dXHilZ

「然後呢？又被偷錢嗎？你們不是活得好好的？有熱朱古力！有火爐！有搖搖椅！但安娜每天被欺侮，甚至會被扔入火爐！」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UKlv91wM

「太遲了！安娜的肉身早已腐爛，沒能復生。」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8O5dHxdW

「至少，你們該要向她道歉，讓她不要盲目等待，重過正常生活。」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Q2DieMua

「我們……不敢……我們怕她受刺激後靈力大增，化為怨靈……向我們報仇……」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fkhMxKlB

「她是個好心腸的孩子。或許她會原諒你們。」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NnzEq6hh

「誰保證？」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CrvIwlZd

的確，沒人能保證安娜不會發怒。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FunfIBbL

女巫見我沒有立即回嘴，於是乘勝追擊，你一言我一語，把責任推卸予我。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9rv30XPE

「不如，你馬上自殺，將真相告訴安娜，勸她重過正常生活。」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BKCTMpir

「但我們不確定安娜會否願意再次為你引路。」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cFLxu5Ug

「希望安娜不會就地把你撕成碎片吧！」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RH3X1YTG

「裝甚麼大仁大義？你不也是沒膽量！」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rhbYCGaP

我氣得將手中的保溫杯扔向爐火，把搖搖椅推翻在地。奈何此等誇張的舉動反令女巫笑得彎了腰。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4xpepO6n

「惱羞成怒嗎？哈哈哈！」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L7zYojnS

「你的父母千金散盡，原來是救了個小屁孩！」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gOGnSdyI

「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8xdAVky6

「小子，你將來就會明白！」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2IlcRU7z

我知道自己徹底輸了。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UdnHp29p

不單是敗予女巫，更是敗於自己。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kGTsyroY

我沒有自己想像的清高。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c7ubedd9

所以……

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xphmB4Yp

對不起，安娜。

ns3.17.157.223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