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Paradise - IV.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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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冷冰而潮濕，腳下的土地不再堅實，黑泥纏滿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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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它漫過自己，全身到腳、以為那不過是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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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落下，我意識到我行走在地獄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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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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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托莉亞並沒有回來。

勞倫娜在盛典結束後，回到樂園裡專屬於多米尼亞的會客室中，此刻、她手上正捧著一本書，心不在焉地翻過一頁又一頁。

眼角餘光所及，一邊關注著靠牆大鐘上的時間，一邊思考阿絲托莉亞為何遲遲未歸。

雖說兩個人之間，並沒有特別約定。

但每次在樂園結束禱告或是神子工作後，就像一種默契、一種約定成俗，不管兩人結束後有沒有要一起行動，其中一方都會告知另一方的行蹤。

可這一次卻不太一樣，這次遠比起任何一次分別，都讓勞倫娜更加感到不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詭異了。

她看了眼復古老立鐘，距離聖典結束後，阿絲托莉亞不告而別，已經過去了一個下午，但她還是沒有等到阿絲托莉亞出現。

這既不正常也不合理，讓勞倫娜感到疑惑。

再這樣下去，等到天黑，她就必須回到廂庭，向母親報告阿絲托莉亞的失蹤。

不管阿絲托莉亞是有意，還是無意。

多米尼亞之子，被有心人士帶走，終歸是一件不祥之事。

啪的一聲，勞倫娜猛地闔上書，身後古老立鐘也在此刻響起整點報時，古老鐘聲一聲大過一聲，迴盪在整個會客室裡。

勞倫娜跳下桌子，隨手把書放回書架上，她回過頭又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那裡是通往降臨廳的方向，依舊沒有人出現在那裡。

時間到了她該走了。勞倫娜咬著下唇想。

等到鐘響結束，就像種信號，勞倫娜收回視線，拿起外袍，沒有再留戀，大步離開了會客室。

等勞倫娜穿越中央廣場，要回到樂園境內前，她腳步微頓，想了想，還是不死心地，在降臨廳外還有接待處找了一遍，但就是沒有看見阿絲托莉亞的身影。

除了樂園和廂庭以外，她不覺得阿絲托莉亞還能去到哪。

不可能會有人有能力帶走阿絲托莉亞，何況是那麼多神子面前，還有遍布整個會場的修女和聖職人員們。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對方是熟人，還是阿絲托莉亞很熟悉的人，且對方也是這次聖典參加者，所以阿斯托莉亞才會乖乖跟對方一起走。

但對方有什麼目的呢?

她踏上樂園後方的階梯，準備穿過自修室，前往晉見廳。

一路上有許多早已回到樂園內，正在自由行動的苦難之子，紛紛向她打招呼，無奈勞倫娜深陷在思考的死局中，沒有多做回應。

勞倫娜暫時沒有頭緒，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也不是第一次兩人之中，有人消失這麼長一段時間。

她拐過一處旋轉樓梯，向上走去，馬靴的高跟在大理石階梯上發出悶響，沒有多久就到達二樓平台，勞倫娜往前走了幾步，一邊穿上外袍，還有一段路程、很快就要到晉見廳了。

再等等吧，或許阿絲托莉亞只是去哪裡閒晃了下，她都這麼大了，樂園裡，又有人會真的對神子造成實質傷害嗎?

除非下手的人，是準備好迎接來自＂母親＂的怒火，不然她想不到更好的威脅或是動機，足以讓兇手犯下滔天大罪同時，還必須與整個多米尼亞和樂園為敵。

勞倫娜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按了按太陽穴，試圖緩解用腦過度帶來的悶痛。

想再多也沒有用，勞倫娜甩甩頭，重新整頓自己狀態，接下來要先面對長老院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怪，等結束後，再去找阿絲托莉亞也不遲。

帶著這樣的想法，勞倫娜暫時可以把阿絲托莉亞的事放一旁，在越過第二個小型交誼廳後，長廊的盡頭就是晉見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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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晉見廳的路程並不短，相對從廂庭走過來樂園，還必須經過一座橫在山谷中間的長廊，再從降臨廳穿越過中央廣場，走回晉見廳來說，這段距離已經算是很近了。

要不是之前有幼小的神子候選，隨意在樂園內亂竄，導致與外界往來的馬車，為了閃躲那些孩子，不幸墜崖，最後長老院與＂母親＂商討過後，決定禁止任何載具在樂園內通行。

當然，今日聖典上的花車不算在規則內，因為降臨廳本身屬地算是廂庭之下，所以並不在長老院的管轄範圍內。

當然，即便是在＂母親＂的保證下，長老院才對儀式用的花車讓步，為此還擔心會有變數，就連監視官首席都給派來了。

由此可見，就連長老院都不相信樂園裡的武僧，可以勝任神子的護衛工作，實在可笑。

勞倫娜走在最後一段長廊上，那身繁複禮服早就被換下來，以及那雙構造複雜的腿甲，她一改方才台上聖潔不可侵、宛若女神再臨，我見猶憐之貌。

改穿上墨黑騎士長袍，裡頭是簡單的絲質襯衫，讓人眼前一亮是胸口的領花設計，以及有別於多數孩子著裝選擇為裙子，勞倫娜一改神子喜靜的印象，一有機會，身上不外乎就是騎裝或是行動方便的短褲加皮鞋。

這也讓樂園其中一派保守老人們，一見到勞倫娜，不外乎就是圍著她，左一句神子大人您必須作為榜樣，右一句您是＂母親＂的孩子形象必須檢點等等等，數之不盡、用之不絕各種各樣地勸諫。

不過通常勞倫娜也習慣做自己，她這樣穿就連面見＂母親＂都沒有被檢討了，何況是面對這些老頭呢?

所以只要一有機會替代＂母親＂出席會議，她在著裝上就會越發地故意，刺激那些老人敏感神經。

久而久之，她對長老院那些批評，還適當可以給出些意見，氣得這些各個年過四旬的老人們，又一狀告上＂母親＂那邊。

搞得勞倫娜為了做做樣子，不讓多米尼亞其他孩子有樣學樣，最終還是在某些場合中妥協，回復傳統裙裝。

眼看她離晉見廳門口只有幾步之距，遠遠就可以看見門口兩旁分別站著一男一女的監視官。

雖說是替代＂母親＂前來參加會議，但每次要進門前，還是免不了會被門口這兩位，處以特殊禮遇對待，搞的勞倫娜相當不喜歡進這扇門。

但偏偏前往晉見廳的路就只有這一條，雖然多次低調跟他們表示過了，並不需要尊稱自己為大人，把自己當作一般神子或是多米尼亞的孩子就可以了，但每回來還是每回都發生。

就好比現在。

「勞倫娜大人，歡迎您的到來。」

「勞倫娜大人，長老院的大人們已經恭候多時了。」

一左一右兩位監視官同時發話，他們半彎下身，一隻手橫在胸前，以表敬意。

見況，勞倫娜面上一僵，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不自在地笑了聲。

「哈哈…不用多禮，你們快點起身吧…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不用通報。」

話落同時，浮金雕花的古銅大門接著向兩旁緩緩敞開，如講堂般，一層接一層往上疊的席次如圓環展開，包圍了中央的質詢席。

兩位監視官向後退了一步，往兩旁移動了點位置，又直起身子，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讓出了中央通往晉見廳內部的通道。

『「勞倫娜大人，您請入內。」』兩位監視官齊齊發話。

勞倫娜輕嘆一口氣，眼神頗不自在，但還是強裝鎮定對兩人點頭示意，在兩人目光熱烈歡迎下，頂著頭皮發麻，終於邁開腳步進入晉見廳。

裡頭，所有長老正齊齊轉過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真可真是熱烈歡迎哪……

還不等勞倫娜心理抱怨完，身後大門咿呀一聲，迅速被關起來。

若不是她還配帶著＂母親＂給的信物，指不准她今天來這裡又是一通教訓，說是首席大人竟然讓大家等那麼久，真是有失＂母親＂之名。

懷抱著速戰速決，好回去解決阿絲托莉亞一事的想法，勞倫娜大步流星，幾步向前就站上質詢台。

她調整了下面前麥克風，清清嗓子，一改從容神色。

「午安，各位長老們，勞倫娜-多米尼亞、今日代＂母親＂前來旁聽會議——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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