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無緣無故打斷人說話,這樣的行為算是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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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剛才臨走寺廟前丟下的最後一句話。洛青城莫名其妙地出現,還對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真是讓她無言。
吱嘎一聲,祜佐芫推開門,有些疲憊地將身上的包袱丟到床席邊。
「太子妃,您終於回來了!」蔒桃鬆了口氣,跑到祜佐芫身旁,替她卸下身上的黑色絨裘衣,好奇地問:「小姐,您什麼時候有這件衣服的?」
聽言,祜佐芫偏頭,瞬然間一股淡淡的薄荷香立刻衝擊鼻腔。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52Y1xcWSK
她差點忘了,方才一路她都穿著洛青城的裘衣保暖。此刻,她忽然有些後悔剛才對洛青城的態度,但……這也不能怪她吧?
說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子的事已經讓她夠煩腦了。倘若穆老僧說的那些都是真的,落角寺廟之人、傳信之人、委託之人,以及受託之人,這些人她從何找起?還有殺了太子的兇手又是誰?
祜佐芫的眼神有些迷惘,站起身走到書案前跪坐下,卻沒有拿起筆,只是呆坐在那裡。這令一旁砌茶的蔒桃有些納悶,放下茶壺,上前關心:「小姐,妳怎麼了?怎麼從回來就開始恍神?」
祜佐芫搖頭,微微一笑,「沒事。」
月光透過窗戶穿入書齋,將二人的半邊臉映上一層白光。祜佐芫吩咐道:「蔒桃,妳先退下,今日本宮有些累了。」
蔒桃點頭,輕聲退下,離開時帶上書齋的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祜佐芫抬眸往窗外看去,天空如布幕低垂。她又轉頭拿起紙筆在紙上寫下一個人名。
——袁山淮。
她對袁山淮了解不多,但整封信中唯一出現的名字就是他。她只能從這下手,只是,她該用什麼理由去見袁山淮,探一探他的底細?太子曾提過一些關於袁山淮的事,但都只是些皮毛。
「難道得去問他?」她喃喃自語,起身站到長窗前,不料卻見一抹黑影掠過。看那身形似男人,但如今這東宮的男人屈指可數,難道是東、西翎軍的人?可這麼晚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她欲翻窗上前查看,奈何被走來的婢女發現,只能乾笑幾聲,收回剛伸出的腳,搖頭喃嘆道:「算了,先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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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辰時,李相在祜佐芫與禮部的人在皇宮南院商議半月後西蒙使臣到訪之事。
「南侍郎的建議甚好,不如就按您說的。」祜佐芫啜了一口茶水,微笑道。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pvcv2E4Rz
眼前之人乃禮部左侍郎,是南方周的兒子南河溱。
南河溱彎了彎唇角,「太子妃殿下同意就好。」
祜佐芫微微頷首,「過往都是由你們禮部來接待外賓入元衛,你們肯定比本宮更明白該如何處理這些事,本宮應該向你們學習。」
「術業有專攻。」南河溱跟在太子妃身邊,來到一座庭院內的一潭小池上的小橋,「南某也沒想到太子妃殿下對西蒙之事也頗為了解。」
祜佐芫知道對方是明知故問,卻還是做做樣子,謙虛道:「都是書上看來的。」
南河溱笑了笑,話鋒一轉,「南某聽聞太子妃殿下有西蒙血統,但今日一看卻不像,反倒更像純正的元衛人。」
祜佐芫停下腳步,望著池中的水波,似有所思。那池中的水清澈得猶如另一個世界,她突然笑道:「是「是嗎?西蒙人向來五官稜角分明,在外人看來更有戾氣,可能本宮剛好是像到父親多些。」
「怎麼會。」南河溱笑得爽朗,「令尊的陽剛之氣重,跟太子妃殿下的氣質不甚相像。」
祜佐芫抬腳,下橋走上平路,皮笑肉不笑的說:「南侍郎此話是不是有些不妥?」
南河溱臉一僵,沒想到自己竟一時失言,連忙攏起袖子揖手道:「殿下恕罪,是南某僭越無禮了。」
祜佐芫看著他,神色依舊淡然,「退下吧,雖靠著父親成為南侍郎,但應該也不閒吧?」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2tXrbUaIa
她故意這麼說,對南河溱表示她知道他是因家世而得到此職。
南河溱倒抽一口氣,一臉吃瘪的模樣,收起臉上的笑容,轉身離開。
祜佐芫搖頭輕笑,訥訥道:「別這麼不識相不就好了嗎?」
「這不是太子妃殿下嗎?」
祜佐芫不用循聲就知道說話者是誰。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掛上笑容,側首道:「李大人來此,是找本宮?」
「聽聞陛下說過,此次使臣前來要交由太子妃殿下與禮部一同策劃。」李相走上前,「不知太子妃殿下需不需要協助?老夫過去也曾任職過禮部尚書。
無視獻殷勤,不安好心。祜佐芫一面在腦中思考李相是不是心懷不軌,一面又說:「有禮部協助,他們沒什麼太大問題。」
「那就好。」李相莫名其妙的相是鬆口氣的樣子。
起初還令祜佐芫還眉頭微皺,內心頗為納悶,可下一秒就不小心瞥見李相若有似無的勾起唇,不知在籌思什麼,腳尖踏了踏,這些都被她盡收眼裡。
「李相,李大人今日前來,莫非就是為了這事?」她故意裝作一無所知地問道。
「不是。」李相搖搖頭,「只是老夫知道,有些事太子妃殿下必定會好奇的。」
「什麼?」
「太子的死,不是意外,更不是自殺。」
「是嗎?」祜佐芫神情一震,藏在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顫動,但她仍保持著沉穩不露痕跡的態度,微笑道:「那李相知道整件事是怎麼回事嗎?」
「唉!」李相悠然地走到池邊,習慣性的撥了撥兩邊的袖子使皺摺消失,「太子妃若有意知曉,老夫自當詳加解答。但在此之前,請容老夫述說昨日之事。」
「何事?」祜佐芫問道。
「昨日午時,老夫派人前來探訪太子妃殿下,卻發現東宮空無一人。殿下當時為何不在東宮?」
「本宮是否在東宮,難道本宮去哪還需差人去和李相匯報?」祜佐芫微笑著,笑容裡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本宮雖喪了夫,但終歸是太子妃,這把自己的蹤跡洩露給外臣,本宮怕是會招人閒話吧。」
「自然是不需要,只是……」李相站在池邊,眼光落在游動的魚群上,「昨日我派去的人好巧不巧見到殿下急匆匆的離開東宮,我的人擔心就跟了上去,沒想到卻跟到一間寺廟。這讓李某好奇,太子妃殿下在寺廟裡做什麼?是替太子祈福嗎?」
祜佐芫內心一陣憤怒升起,李相明顯是刻意派人監視她,還裝作無知來問這些問題。他今天來,根本不是為了幫忙,而是想打聽她昨日去寺廟的真正目的!
果真是在黃鼠狼給雞拜年。
她早已知道,李相一直支持的是二皇子,據說他年輕時受過二皇子的幫忙才走到今天丞相之位。
「的確是替太子祈福,有何不可?」她冷靜地回答道。
「宮中有無方大師在,殿下何必親自跑這麼遠?」李相追問道。
「李大人這手伸到東宮來了,幸虧你不是皇子,否則本宮要以為你急著入主東宮呢。」祜佐芫擰起眉,目光不必不讓的和李相眸子相撞,「李大人若沒事,本宮還有事要與禮部商議,蔒桃!把李大人請出南院。」
「大人請。」蔒桃恭敬地伸手引路。
見祜佐芫著急趕人,李相更坐實了心中的猜想,對於今日之行並非一無所獲的情況令他不禁咧嘴笑了笑。
待李相離開之後,祜佐芫一個踉蹌,拍拍胸口,呢喃道:「昨日怎麼會沒發現呢……」李相的人究竟聽到見了多少?會不會有聽到她和穆老僧的話?!
如果他們聽到了,情況就不妙了。如果李相知道她在調查太子的死因,接下來可能會有很多麻煩。她一直懷疑二皇子和李相在太子案件中有不可告人的角色,如果他們是真正的幫兇,或者背後牽扯著幕後黑手,那她的處境將更加危險。
思及此,她微微懊惱的站在橋上好一會,直到聽見有人喊她。
「太子妃。」
原本在擔心李相知曉她的計劃時,祜佐芫被這聲音驚了一下,忙循聲望去,沒想到是……
「三皇子?」「三皇子?」她盯著眼前的男子,想起昨日那未歸還的裘衣,於是附耳命蔒桃回東宮取,並趁此再為昨日的事道謝,「本宮昨天的言辭失禮,我在此向三皇子道歉。還有,謝謝你借給我裘衣。」
「不會。」
話一落,兩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蔒桃將裘衣拿來,兩人才又重啟對話。接過裘衣遞給洛青城,「還給你。」
洛青城唇角微微上揚,似乎有話想說。他幾經思索後,終於開口:「昨日……有人跟蹤妳,沒發現嗎?」
「恩。」祜佐芫一點也不意外的道。
「妳知道?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大膽的問穆老僧有關太子的事?」洛青城的聲音帶著責難之意,「妳知道這樣可能會危害到那座寺裡的人嗎?」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wSyjxTKUM
祜佐芫感到委屈,輕聲說道:「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啊……」
這話說的極小聲卻還是被洛青城收入耳中。洛青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佳,抿了下唇,淡聲道:「以後……多留點心眼。」
祜佐芫對洛青城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措手不及,只能嗯了一聲她腦海中開始思索昨天三皇子也去了寺廟,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看穆老僧嗎?從他的語氣看來,他好像是擔心她會把禍害帶給寺廟裡的人,所以應該跟太子的事沒關係。
她偷偷的側眸觀察身旁之人,面容是嚴肅了點,但如此關心寺中的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再說了,太子過去跟三皇子的關係似乎也不差,去廟或許是真有什麼私事。
終於理清思緒後,祜佐芫輕咳了兩聲。就在她正打算轉身的瞬間,由於腳下的斜坡,身子一個傾斜,準備倒栽掉入池中。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kfK64DOM
眼看要失足落水,天旋地轉之際,她忽然感到手腕傳來有如撕裂般的劇痛,但瞬間又消失了,轉而是她猝不及防的就倒向洛青城,霎那間被一股溫暖包裹住。
兩人靠得很近,祜佐芫抬起頭,而洛青城卻略微垂下了頭,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幸虧那一抹淡淡的薄荷香味爬入鼻腔,及時提醒了祜佐芫,讓她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她急忙後退幾步,對自己剛才的失態感到有些羞澀。
但祜佐芫很快調整好心態,微微點頭,在兩人目光交會的瞬間,她微笑著道:「多謝。」
洛青城望著祜佐芫笑眼裡參雜著柔情與嫣然,令他不由生出一分恍惚。
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了,再也沒人這樣對他笑了。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Fm9osDX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