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夏天 - 6-4瓜葉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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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瓜葉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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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飛機到了巴黎後，Louise來接她，一路上她的表情陰鬱，似乎這幾天也沒能夠睡好，她支著額頭，開車的時候也是不斷抽菸，急躁的很。「……寶貝，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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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辦公室再說吧。」蔚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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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讓她這麼焦急一回，蔚藍也還蠻開心的，即使她很明白，Louise是為了錢，為了未來與前景，而不是為了和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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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搶道的車，隨意在大馬路上違規的行人，但是巴黎人就是雙手一攤，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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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Louise可不是，焦躁而暴怒的她按了車窗和行人罵了起來，對方還對她比了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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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e。」蔚藍忍不住唸她，「妳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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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好的時候，她注意到Louise的指甲有些剝落了，愛漂亮的她通常不會讓別人看到她這個樣子，她一直都是舉手投足雍容華貴，恐怕這件事情，她也遭受了不少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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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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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e，妳愛過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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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Louise皺了眉頭，「寶貝，我擔心了整整五天，妳就想知道這個？我們現在是在針對公事，不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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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女兒，妳願意的話就回答我，不願意我就走人，違約金會匯到妳的帳戶去。」蔚藍厲了聲音，從來他們兩人就避談這一切，她成了最無知的中間人，她不願意這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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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爸爸為什麼會讓妳離開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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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點時間。」Louise從菸盒中抽了一根細長的香菸出來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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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Louise開口說了個近三十年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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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還在巴黎為了報考貝桑松美術學院而努力，因為付不出補習的學費，苦哈哈的在餐廳裡頭打工賺取學費，意外的遇到了來這裡旅遊的沈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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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文和Louise一見鍾情，對於Louise的遭遇甚感同情，於是出錢讓她補習，並在同年考上了貝桑松美術學院。因為是國立學校，學費全免，兩人開心的慶祝，並約定在三個月後閃電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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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好，等她畢業後就Louise可以回台灣發展。但是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意外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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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是三年後的事情，但是孩子卻是一輩子的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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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太過驚嚇，不想要這個孩子也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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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e說：「那年我才25歲……哪來的錢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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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不選擇墮胎？」蔚藍皺著眉頭，看著Louise，她光想像自己隻身在國外大著肚子的樣子，她就能夠理解Louise的恐懼與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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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的醫藥費太貴了，所以我想要趁那年返台的時候做，但是被立文發現了。」這麼說的Louise，頻頻看著蔚藍的臉，似乎有些愧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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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重與痛苦使她更加難受，Louise是事業心旺盛的人，她有自己想要完成的夢想，她的確不想被這個孩子給牽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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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沈立文對她提議離婚，說如果她願意，孩子生了之後歸他。然後讓她回法國去闖自己的人生，追尋她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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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Louise不願意，她不想就這樣離開他，就算是遠距離的戀愛她也甘之如飴。「……雖然我沒有說過，但是我是真心愛著妳爸爸的。他給我的太多，我沒辦法一一償還，我一直沒有離婚，就是因為我告訴自己，有一天我一定要回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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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立文，不可以告訴妳我的任何事情，怕就是怕我會心軟，我會想念妳，想念他，他也有可能會想念我，我以為這樣熬過去是有意義的，有一天我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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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十幾年來，奇蹟一直沒有發生在她的身上，她還是小小的美術館館員，生活也過得很勉強。她想過要放棄，想要回到台灣工作，但是倔強的Louise還是覺得自己可以再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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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爸爸沒有等到Louise回來，而是死在那場車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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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得到了蔚藍，她的生活才有所起色，她開始擁有自己的畫廊，開始接應各大畫家的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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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書架的底層找到好幾箱的書信，看來是她與父親的往來書信。「這些就當作是證據吧，但是妳別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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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藍沒有要帶走，她只是看著，不說話。「Louise，我很抱歉妳和父親的狀況沒有結果，但是我仍然無法忽視我們兩個之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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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立文留給我的最後的禮物，我不能放妳走。」Louise說著，眼中已經蓄滿了眼淚，「妳渴望自由，我就給妳自由，妳要去那個小島見奶奶，我不也讓妳去了嗎？妳還要我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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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妳能做我的媽媽，而不是經紀人，妳做得到嗎？」蔚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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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Louise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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