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望月小夜子」 - 弦月初升

「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沒有意思。什麼都是你們大人說了算，我不在乎。」她不知道第幾次對我這樣說，眼神裡的冰冷，比吹著冷氣的診療室還低。

我嘆了口氣，慢慢收整檔案夾。又是一次失敗的面談呢。

她沒有像那種打架鬥毆抽菸吸毒的壞學生，也沒有真正做出甚麼離經叛道的事。可她卻封閉了自己的心，從未讓人走進。

「好啦好啦，我生下來就是個廢物，可以了嗎?」

「好哇，養你這麼多年，還頂上嘴了，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我慌忙衝出會談室，攔住那巴掌。「夜子爸爸媽媽，冷靜一下，這樣對親子溝通沒有幫助。我們先冷靜一下，再談好嗎?」

小夜子卻只是安靜的站著，冷眼旁觀的模樣，好像習慣了。

「不用爭了，沒有意義的。」

我彷彿聽到很輕很輕的聲音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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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是你的嗎?」她指著我的口紅說，臉上的鋒利難得褪去。

「對喔，你喜歡嗎?」

「喜歡。心理師姊姊，我今天化了妝，跟你的口紅同個色號喔。」接著，她靦腆一笑——後來，我再也沒有遺忘那一瞬。她的臉白白淨淨的，搽著淡淡的粉，馬尾俐落梳著，穿著像水手服那樣的制服，雙手乖巧併攏放在膝上。她就是一個很平凡的中學生，淡淡的自信，溫柔的朝氣。

啊，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吧，笑得很柔軟，彷彿遲來的春風，吹過冰凍的湖面。

「好看嗎?」

我點了點頭，就看她彎彎眉眼，很開心的樣子。我看有機會，便跟她聊起了化妝品和衣服，出乎意料的，她沒有嗆我，沒有一針見血點出我的目的，而是很認真地跟我聊起來。

走之前，她還和我說了再見。我覺得，或許一切都會順利下去。

直到我刷到那隻剛發出來就有數萬點閱的影片。

那個女孩在畫面中，從七樓高高跳下，像是一朵慢慢凋落的花似的從上方落下，鮮血染紅了潔白的裙子，開成最豔麗的紅花。

影片因為過於血腥加上可能還有隱私的問題，被下架了。

從此，我沒再見過望月小夜子。

我卻還沒能幫上她。

連她遇上了甚麼都不知道。

其實，她不只跟我說了再見。

「姊姊，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幫我，可對不起，不是，所有麻煩說出來就能得到解決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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