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到這,林夫人正想問丈夫是否真的決定去上海時,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聽到門外長廊傳來兒子林逸明的叫聲:“爹,爹,媽,爹是不是回來了?”
原來這時已經接近黃昏,林逸明放學回到家裡,聽徐管家說父親剛回到家不久,正在臥室休息,便一路小跑,便跑邊喊,朝他父母的臥室跑來。
推開房門,見父母坐在高背沙發上,面帶笑容,茶几上擺放著行李箱,知道父親剛剛回家,還沒來得及休息,趕緊上前請安,道:“爹,你回來了,一路辛不辛苦?”還沒等林浩然說話,又轉頭對林夫人笑道:“媽,爹有沒有給我帶什麼好玩的東西,我聽說上海花花世界,好玩的玩意可多了。”
“就知道玩。”林浩然斥道:“都老大不小了,也該懂點事了。”
“別一回來就教訓孩子嘛。”林夫人疼愛兒子,攔住丈夫的話頭,嗔道:“前段日子,孩子可沒少幫家裡的忙。”
被父親數落,林逸明也不以為意,眼珠滴溜溜一轉,看到茶几上放著一張照片,心裡好奇,拿起來一看,見是一個明眸皓齒的明豔少女,不由得奇道:“咦,這是誰啊?嘖嘖嘖,可真好看。”
“好看吧。”林浩然樂呵呵地笑道:“是你的...”林浩然說到這,被林夫人悄悄地拽了他一下,頓了一下,看了兒子一眼,改口道:“是你的妹妹啦。”
“我的妹妹?”林逸明心裡愕然,訝道:“我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好看的妹妹呀?“說著轉頭看向母親,疑惑地問道:“媽,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了一個妹妹,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啊。”
“瞎說什麼呀。”林夫人笑得打跌,笑道:“我倒是想給你生個妹妹,就是沒有這命。”
林逸明心裡不解,暗道,看來這妹妹不是媽媽生的了,忽然腦子“嗡”的一聲,失聲叫道:“難道這妹妹是爹在外邊和別人生的?這,這......”
林逸明心裡替母親不忿,本想說爹怎能這樣做呢?這也太對不起媽了,後邊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林浩然大聲斥道:“胡說八道,臭小子,腦子裡整天都想些什麼呢,你爹是那樣的人嗎?”
“那,那這妹妹是怎麼回事啊?”林逸明大惑不解地看著父母,大聲嚷道。
“你先說。”林浩然看著林逸明,眼光灼灼,問道:“這麼好看的妹妹,你喜不喜歡?”
“喜歡是喜歡。”林逸明嘟囔一聲,指著照片對林浩然說道:“可是,這妹妹既然不是媽媽生的,也不是爹你生的,好像不應該是我妹妹呀?”
林浩然與妻子對望一眼,心裡卻暗自好笑,林夫人拉過林逸明,讓他在自己身旁坐了下來,笑道:“逸明,你還記不記得,你爹在上海有個結拜兄弟,叫郭嘯天嗎?”
“我當然記得了。”林逸明應道:“爹可沒少提起他這個義兄,我怎會忘了呢。”林逸明說著腦子裡靈光一閃,急道:“莫非這妹妹是郭伯伯的女兒?”他自幼聰明,腦子活絡,聽母親忽然提起父親的結拜兄弟,當即便猜到了端倪。
林夫人側頭看了林浩然一眼,對林逸明贊道:“聰明,一下子就給你猜到了,這妹妹正是你郭伯伯的女兒,是不是長得特別好看?”
聽到母親這話,林逸明心裡長長地松了口氣,暗道,不是爹瞞著媽媽在外邊偷生的就好,再次拿起照片,仔細地看了一眼,贊道:“別說,郭伯伯的女兒還真是個小美人。”說著心裡又一動,笑道:“爹,媽,我知道了,是不是郭伯伯要來天津,還帶著這妹妹一起來咱家呢?”
林浩然和林夫人對望一眼,不先回答林逸明的話,林浩然試探著問道:“你今後見到你郭伯伯的女兒,能不能好好待她呢?”
“當然能啊。”林逸明沒完全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不假思索地應道:“她是爹的義兄的女兒,我當然會好好待她了。”
林浩然和林夫人暗自松了口氣,剛開始還怕兒子突然聽到多出來一個妹妹,心裡會有抵觸,聽到兒子這麼說,不由得眉頭舒展,林浩然展顏一笑,對林逸明笑道:“那就好,嗯,你好好看看,記住你妹妹的樣子。”
林逸明點點頭,端詳著照片中的少女,心裡嘖嘖稱讚,暗道,郭伯伯的這個女兒,還真是又洋氣又好看,腦子裡極力回想幼小時見到郭嘯天的情形,卻已經完全記不起郭伯伯長什麼樣了,暗想郭伯伯的女兒不知道長得像誰,怎麼這麼好看呢?
林逸明心裡疑惑,放下照片,看向父親和母親,問道:“爹,媽,我記住了,郭伯伯什麼時候帶著妹妹來咱家呀?
林夫人和林浩然相顧莞爾,林夫人笑著道:“怎麼,這麼想見妹妹呀?”
“是啊。”林逸明興奮地道:“妹妹現在在哪兒?叫什麼名字呢?”
“還在上海呢。”林浩然介面答道:“姓郭,名叫曉月。”
“郭曉月?”林逸明嘴裡重複一遍,嘴裡嘖嘖有聲,贊道:“妹妹不但長得好看,連名字也是這般好聽。”
“哈哈哈。”林浩然開懷大笑,聽兒子人還沒見到,就一口一個妹妹地叫得親熱,看向妻子,心裡直樂,笑道:“是你上海郭伯伯的女兒,比你小了半歲,我說是你妹妹沒說錯吧?”
“嗯。”林逸明點頭稱是,應道:“是郭伯伯的女兒啊,自然也可算是我妹妹了。”郭嘯天前幾年曾路過天津,到過林家,林逸明和他見過一面,但當時年紀還小,對郭嘯天印象模糊,但卻沒少聽過父母提起這位郭伯伯,知道他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是個豪氣干雲的英傑,對他甚是敬仰,再次看著照片中這個靚麗的少女,心裡暗暗驚奇,暗道,郭伯伯是個英雄豪傑,怎麼生的女兒卻是這般的嬌俏美麗?在他心裡,但凡是英雄豪傑,自然是虎背熊腰,長得五大三粗,一臉絡腮鬍子的粗豪漢子才對。
是夜,林浩然一路舟車勞頓,用完晚膳,就和妻子早早回房歇息,林夫人為丈夫親手泡了一壺好茶,端給林浩然,林浩然雖然頗為疲倦,但心裡卻甚是欣慰,忍不住對妻子笑道:“看見沒有,逸明對曉月很是喜歡,吃飯時還不停地稱讚曉月呢。”
林夫人笑著搖搖頭道:“逸明將曉月當作妹妹,喜歡她那並不奇怪,但作為媳婦,卻又未必了。”
林浩然不以為然,反駁道:“看了照片就這麼喜歡,見到真人,那還不更加喜歡得不得了?”林浩然說著,又想起一事,笑道:“對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玉墜,遞給林夫人。
“這是什麼?”林夫人接過玉墜,見是一塊羊脂白玉的吊墜,通體純白,沒有一絲雜質,瑩透純淨,觸手細膩、溫潤,猶如一塊晶瑩無瑕的凝脂,形狀簡潔古樸,在燈光下散發出一層柔和的油脂光暈,不豔麗,不耀眼,但卻精光內蘊。林夫人出身大戶人家,娘家家境殷實,也見過不少奇珍異寶,一眼之下,便知手裡的白玉並非凡品,實乃不可多見的寶物,不禁訝然道:“真是好寶貝,你是哪裡得來的?”
林浩然得意一笑,應道:“是郭大哥給咱家的定親信物,一共兩塊,逸明一塊,曉月一塊,瞧,上面還刻有字哩。”
林夫人在燈光下湊近一看,果然見玉墜的中間淺淺地刻著一條騰空飛躍的龍,背面卻刻著兩個古樸的篆體字:“明月”,林夫人心裡微微有些驚訝,輕輕地摩挲著玉墜,嘴裡念著:“明月,明月。”
“對。”林浩然接著道:“曉月的那一塊也是一模一樣,不過刻的是一隻鳳,背面兩個字卻是‘月明’,還是郭大哥找人專門篆刻的呢。”
“明月,月明。”林夫人嘴裡念著,歎道:“真是難為郭大哥,想得這麼周到。”
林夫人說著又拿出郭曉月的照片,越看越是喜歡,禁不住贊道:“真難為郭大哥,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好看的女兒來。”說著連連歎息,心裡羨豔不已。
林夫人之前原本甚是喜歡田佳美,甚至起了認她做乾女兒,或者做林家媳婦的念頭,現在見到郭曉月的照片,又是郭大哥的女兒,而且已經許配給了兒子,心裡自然也就傾向于郭曉月,認同這門親事,心想,逸明現在還小,雖說和佳美交情不錯,但也沒超出同學、朋友的關係,逸明自小就懂事,不敢不聽他爹的話,待他見了曉月,兩口子相處時間長了,自然就成了。
林夫人感歎一會,問道:“對了,郭大哥還有一個兒子,應該比逸明大吧。”
“對啊。”林浩然應道:“比逸明大上一歲,我見過,調皮得很,人也長得不錯,就是不愛讀書,郭大哥很是頭疼。”
“是嗎?”林夫人笑道:“只要品性端正,心地好就行,讀不讀書倒也不打緊。”
“不讀書那怎麼能行?”林浩然出身中醫世家,家教甚嚴,自小便苦讀詩書,大點之後,更是刻苦研習醫術,翻閱、研究大量古方,深知讀書的重要性。中國歷來崇尚讀書,雖然現在已是民國,各種新思想,新思潮不斷衝擊著傳統的思維,但讀書做官的思維還是根深蒂固地深深留在國人的腦子裡,林浩然雖然不是古板的老學究,也接受新思想,新思潮,但畢竟還是傳統的讀書人,聽妻子這麼說,便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須知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也不儘然。”林夫人學著丈夫的口吻道:“須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林夫人雖也是出身書香門第,飽讀詩書,但卻頗具俠義心,內心更崇尚古時候行俠仗義,一諾千金、至死不渝的俠義之士。
林夫人說著又搖搖頭,續道:“去年開始,小鬼子出兵侵佔了東北,溥儀、鄭孝胥、張景惠之流卻為了一己之私,背棄國家、民族大義,叛國投敵,甘心為奴,這一個個高官,那個又不是飽學之士,學富五車?”當時滿洲國成立不久,社會各界對此反應強烈,紛紛痛斥溥儀、鄭孝胥等叛國伺敵,甘為漢奸。
林浩然喟然長歎,心裡默然,歎道:“哎~反而是那些沒讀過書,大字不識的草莽英雄,奮起反抗,誓死保家衛國,與小鬼子周旋到底。”說著不禁連連搖頭歎息。
夫妻兩人低頭唏噓歎息,過了一會,林夫人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壓低聲音問道:“對了,秘方的事,處理得怎麼樣?還妥當吧?”
“放心吧。”林浩然笑道:“一切都按事先我們商定的那樣,所有的秘方我都一拆為二,一半寄存在上海滙豐銀行保險櫃裡,一半存在我這。”林浩然說著手指著自己的腦袋,笑著繼續說道:“密碼是我和你,還有逸明的生日,連在一起,保險櫃的鑰匙就寄存在郭大哥家的保險箱裡,少了一樣都取不出秘方。”
“這樣就好,有郭大哥保管鑰匙,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啦。”林夫人點頭應道。
“絕對不會有問題。”林浩然道:“即便拿到秘方,只有一半,也是沒用,不用擔心。”
林夫人點了點頭,終於完全放下了心,笑道:“如此一來,小鬼子再來,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啦。”
“就是。”林浩然應道:“不過,逸明也不小了,前段時間讓他好好認識藥材,我打算今年一放暑假,就正式教他配製秘藥的配方和方法。”
“也對。“林夫人道:“今年暑假,逸明就初中畢業了,時間可過得真快呀。”
“可不是嘛。”林浩然也喟然歎道:“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也快老了。”
“不老,不老。”林夫人笑著揶揄丈夫道:“林大夫正值盛年,正是春秋鼎盛、身強力壯的時候,倒是我,已經是半老徐娘囉。”
“非也,非也。”林浩然學著戲裡酸書生的模樣,搖頭晃腦地笑道:“不是徐娘半老,我看夫人風韻更勝從前。”
林夫人笑得花枝亂顫,輕輕捶打著丈夫的胳膊,笑駡道:“就你嘴貧。”
林浩然伸手將妻子輕輕摟住,在她腮邊親了一下,柔聲道:“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那麼年輕美麗。”
林夫人臉紅過耳,啐道:“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肉麻的話。”嘴裡雖然嗔怪丈夫嘴貧,心裡卻著實感到陣陣甜蜜。
林夫人與林浩然相互一見傾心,過門之後,夫妻恩愛,共同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十幾二十年來,恩愛如舊,在更深夜靜,兩人獨處、心情愉悅時,總是相互調笑幾句,猶如年輕的少年夫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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