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神之樂 - 第二十章：夜教徒，又！

咔。

膝蓋處傳來哀嚎。

我被地心引力打敗了。

「啊啊啊啊痛痛痛！」我抱著膝蓋滿地打滾，希望痛楚能少一些。

感覺就像一千根針扎進膝蓋縫裡一樣刺激。

「呼嗚…」

這膝蓋應該是廢了。

我忍著痛張開一隻眼，刺眼的夕陽餘暉直接射進來。

這是出來了嗎？

「哈…」

我顫顫巍巍的用手撐起身軀，再緩慢地移動到一旁，靠在水泥牆上。

我看著原來待著的地方，那邊的地板乾淨又光滑。

看來我的滾動確實沒有白費。

「阿，我的可樂。」

我挺了身，走向可樂放置的位置。

似乎有什麼東西忘了，出來結界後要幹嘛去了。

算了，先喝完可樂在說！

罐裝的可樂雖然比瓶裝可樂少，但它卻有著渾然天成的鐵鏽味，與可樂達成美妙的平衡，中和了可樂的膩感。

我連忙舉起杯子嗦了一口。

好喝。

感受著舌尖上帶來的刺激，似乎連膝蓋的痛苦都一掃而空。

我不禁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仰頭，我看向穿堂上方的燈管，思考著人生大事。

大腦極儘地放空，完全忘記露娃要我做什麼了。

波…

「對了，好像要做什麼去了…喂，這三小？」

突然出現的黑色旋渦吸走我的目光。

它似乎形成在一瞬間，憑空懸浮在天花板之上。

而且旋渦還在不斷擴大。

「啊？…」

微微向下突起，四周的黑色泥漿有如沼澤那般黏稠。

泛著淡藍色閃光，冒著許多氣泡，上下起伏，像是它正在呼吸。

那坨旋渦還開始滴汁。

這麼噁心的樣子讓我有種熟悉感。

「…又是夜教？」

可以不要再來了嗎？

我衷心的希望，但事與願違。

「螻蟻，三秒結束戰鬥吧…」

從旋渦中探出一雙白皙的手，結著夜教的手印。

小拇指伸直、中指與食指勾成環、無名指壓於大拇指上。

「去死吧。」旋渦裡傳來女性的聲音，平板又冷清。

不對欸！

「開始計時。」

「喂，等…」

噠噠噠噠…

淡藍色的符文流於沼澤表面，旋渦環內古老氣息四溢，猶如近乎深淵的墨瞳凝視，我的視線陷入無際的泥潭中……等等…泥潭？

「戒、凌、曲、持、守，御守！」

食指中指伸直，無名指小指內彎，大拇指壓在無名指和小指上。

淡金的膜將身前全都罩住，我向上凝視…

「三。」

那片泥潭似乎不曾停下，絞殺一切縛於此的，不論是困獸亦或是螻蟻，似乎有眼緊盯著我，像是未知的龍卷靜待無知的水手來到…

「二。」

漆黑佔據了我的所有，連思考過的一切都吞噬，呼吸漸窒…….

「一，結束。」

那雙素手合併，周圍的滴答聲停止。

黑泥如洪水般灌下。

啪啪啪…

強勁的泥沼遇上我的陣鎖，瞬時把我整身包裹。視線內盡是黑與暗藍交混的流體，觸碰到屏障的淤泥發出啪噠啪嗒的鹹濕聲色。

「靠…！扛住阿！」

我雙手緊抱胸前，加強手中陣鎖的強度。但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不踏實的感覺，感覺手中陣鎖會與屏障一起碎裂。

隨著黑泥的力道越加猛烈，我身邊的屏障漸漸傳來碎裂聲，因受擊而從屏障上閃出的金光讓那細碎的裂紋顯現，明顯撐不了太久。

「喂喂喂！我們才剛見面，可以先稍停一下嗎！」我見事態有些不對，打算套些人情，但她並不理會。「喂！」

「固。」

那瞬間，黑泥不再流動。有如水泥硬化般包裹住我的屏障，使我無法動彈。

「哈啊哈…哈…」我大口地喘著粗氣，腦內快速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夜教的無魔結界讓我無法使用其他術，而且我也不可能解開手上的陣鎖。

『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用？』我想了想，夜教的結界術是不能用法術？那、就用不需魔的力量的術！

我看向前方泛著暗藍光的泥面，我決定…

「終於能為姐姐報仇了。縮，傲慢…」

隨著外頭的聲音響起，四周水泥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擠壓我的屏障，吱嘎喳聲顯示屏障正在崩解。我連忙大聲喝道：

「上吧！烏月•失露娃！」

『雜魚你又幹嘛…臥槽！』她似乎也嚇了一跳。『你招誰惹誰啦？』

她驚嘆之餘，屏障已經被壓出一道口子。

「我也不想阿…先別管這些，妳趕快處理一下，我們快死了！」

「我，願將身體權限交給妳！」

『哼哼！讓你瞧瞧朕的厲害！』

只聽一聲拍手聲響起，我的意識開始逐漸消失…

在昏迷的前一秒，她將我手中的陣鎖解開，泥漿終於不受阻擾的倏忽向內湧入。

「阿…」我驚訝地叫了一聲，但發現我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雜魚就先去睡吧！』露娃再一聲響指，我的五感直接被強制關機：『等會兒再還你…』

我的意識，回歸了黑暗。

…

「固。」

一聲輕佻的聲音滑過，原本黏糊狀的泥濘瞬息凝固，一根水泥柱出現在穿堂中央。

直直地刺穿整棟辦公大樓。

「嗯…解決了。」

她嘆了口氣。

「如此廢物，姐姐居然會輸，真是的…」

挑起陷在泥沼中的深紅斗篷，她從天花板上的旋渦中緩降下來，優雅的落地。

她穿著夜教的統一制服，深紅斗篷配黑白修女服，但原本應該戴在臉上的蒙眼布卻被她隨意地綁在手臂上，原本要穿搭的絲襪被改成短筒，使得整條白皙大腿暴露在外，完全沒在管儀容的問題。

不過，倒是很符合現在炎熱的天氣。

要是正統的夜教衣著，一定熱到爆吧。

那絲襪會因為吸飽汗水而發臭，也會不舒服。

她不喜歡濕答答的感覺。

她走向那根泥柱，伸出食指。

「終於能為姐姐報仇了。縮，傲慢。」

泥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收縮，地面與之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強大的壓力也讓地板被划出許多黑色劃痕。

她冷眼一撇，轉過頭來。

「這樣雖然不合教義，但我還是希望能給姐姐一個交代…」

那個一向貪婪於世上的利益，不顧一切的奪取，然後再將失去興趣的物品贈給姊妹們的七姐…

「算了，這也代表她的孱弱，不必為她感到難過。」

世上只有強者能夠活下去，死者便是弱者，不必為弱者哀悼，畢竟那是自找的。

這就是『傲慢』的真理。

她是如此堅信，也固守的真諦。

她握緊腰間的令牌，緩步走向校門口。

「回去時再…」

蹦。

「什？！」她連忙回頭，只見那原本矗立在中央石柱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妙齡少女。

年幼的臉龐與身型，似乎十二三歲。

身上極致誇張的黑白配色洋裝襯托那烏黑長髮，裙擺點綴的金色花邊在夕陽照射下閃閃發亮。

右眼目瞳黑白相反，更顯得她的奇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可是夜教最強的結界術，怎麼可能打破！

「不可能…」她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失態，喃喃自語道出心聲。

「怎麼不可能呢~」

那女娃出聲嘲諷。

「妳這招，可是朕絞盡腦汁花三個小時想出來的呢！雖然還有許多瑕疵…」

那幼女將雙手緩緩舉起。

剎那間，一股力量氣息從幼女身邊發出襲向她。

黑暗，無盡的黑暗。

她感受到。

那熟悉到不行的力量。

「妳，也是夜神的信徒嗎？」

女娃沒有回話。

只是惡狠狠的盯著她。

「切。」感受到濃烈殺意的她馬上進入備戰狀態，手中結印唸唸有詞。

「出來吧，傲慢。」女娃一聲喝斥，身邊浮現數十個黑色旋渦，滴答流淌的泥水更將地板染得漆黑。

那是她的術，而且比她更加純熟。

「什麼？！」她驚呼。

那是她苦練十年的術，這女娃怎麼可能重現！境界還比她高上幾倍！那女娃是何方神聖？！

她有些慌了。

「聽好了！朕的名字是烏月•失露娃，帶著這個名字去地獄懺悔吧！」

不、不行，不能慌張，找回自我…

她搖了搖，伸手抹了一把臉。

剛剛那廢物不可能打贏姐姐，原來妳才是殺了姐姐的兇手…

「我叫娜雅紗，『傲慢』的追逐者。」她看向露娃的臉回歸囂張，那鄙視一切的態度再次回到雙頰。她手中捏緊手印，準備好下一場惡戰的開始。

「誰死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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