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神之樂 - 第三十一章：回憶

好、好沉重。

我筋疲力竭地躺在小雨房間裏那超大雙人床上，回想今天的課程。

除了第一節課是關於術師的課程，其他節都是本科課程。

像什麼英文啦、國文啦、數學啦，唯一好一點的就只有兩節美術課。

當然，剛經歷過學生及同事們的生死離別，每一節課的老師都會先崩潰一波，然後再帶著我們一起為其他喪生的同學祈福，然後就敘舊到下課。所以基本上這一整天都沒上到什麼進度，美術好一點讓我們學折紙蓮花，之後領著我們到後停車場放置的金爐燒掉。

「祝在天上的各位同學可以快快樂樂…」美術老師還沒說完，就哇的一聲再度痛哭流涕。我們只好用拙劣的方式安慰老師。

…當硝煙彌漫，如同天空中架起的一座橋樑，映衬在晴空萬里的夏日里，那股肅穆的氛圍特别显眼。

這座灰色的橋樑，是我們搭起的，為了讓離世的同學們有一個指引，一條通向內心安寧的道路。

我不禁雙手合十，閉上雙眼。

『喂，又怎麼啦？這高漲的未知面情緒！』

「啊草！」露娃冷不防的一聲，害我嚇得出聲。

『欸欸欸欸雜魚！再哭、再多難過一點啊，朕還吃不夠阿！給朕再哭一次！！！』

「這種東西又不是口頭說難過就能行，要先有情緒的醞釀啊。」我拿起放在一旁櫃子上的花瓶把玩著插在裡頭的黑色玫瑰花：「還有什麼意思叫做『吃』？妳是催狂魔嗎？」我打趣道。

『哼！別以為朕沒看過哈利波特！朕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是催狂魔的族類！朕本就是黑暗的主宰，雖然吃與不吃不會威脅到朕的生命，但進食是為了增強朕的力量，讓眾生畏懼！』

「就跟大麻一樣？」

「才不是呢，臭雜魚！」

她直接氣到在我眼前的半空中現形，然後一屁股坐到小雨的床上。

「吃朕的連環衝拳！吶吶吶吶！」她連續揮出小小拳頭，而我只是不急不徐地伸手抵住她的頭，倚仗手長優勢便化解了她的攻勢。

不過，好可愛…

那緊咬下唇的不甘樣貌、那十指握緊的小小拳頭胡亂揮舞…

好可愛…我都快淪陷了…

我就這樣，看了大約三分鐘。

「哼！只會一直欺負朕！臭雜魚！朕決定，不跟你說話！」她見我一直用手長優勢抵著她導致攻擊不到我，然後就別過頭去開始生悶氣。

喂，誰先動手的喂，

被她這樣一怒嗔，真有一種我欺負人的錯覺。

算了，她很可愛，所以原諒她吧。

「嘛，別生氣嘛。來，別吃什麼負面能量了，吃個雪糕。」見她不打算轉過來，於是我從立在小雨房間裏的冰箱裡掏出一根哈x達x的巧克力雪糕給她。

「哼！臭雜魚！」她一把奪過我遞來的雪糕，嫻熟的撕開包裝袋便開始吃。

「…欸，妳怎麼知道怎麼吃的？」

「哼，甫告數你。」她一口咬下半截，用雪糕將整個口腔塞滿，含糊地說了些甚麼。

就像一隻小松樹，嘴巴裏塞滿松果。

還是兩個字，可愛。

「哼，看在雪糕的份上，朕就勉強原諒你了。」露娃舔舐著剩餘的半截，順手將包裝袋丟過來我身上。

「喂，自己丟啦。」

「朕這麼無敵可愛的小公主一枚，當然不可能做這種降低格調的事情啊，粗俗的事情就由雜魚去做。」露娃左手比出小愛心，嘟嘴一撇說道。

好吧，我被說服了。

「不過啊，雜魚你的身體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啊？為啥被捅了數刀都沒事啊？」

露娃不經意的一句感嘆，讓我想起我還沒搞清楚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啊！！

「…等等，妳先跟我說明一下妳那時發生啥事了，我的記憶只停留在被關住在石柱裡呦。」我向前一把拉住露娃的肩膀，讓她的眼眸與我對視：「那些傷口是怎麼回事？」

「啊啊啊？」她沒料想到我的舉動而直接愣住，直到一滴雪糕融化滴在她的手上，她才回過神來：「別急，先等朕吃完嘛。」

「啊，對不起。」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放開了雙手朝後面坐去。

「好吧，朕就來小小開個權限，自己回想吧。」說完，露娃伸手從口中掏出一粒沾滿唾液、渾身黏稠的小珠子遞過來。

「吃掉。」

啊？

「啊？」我看著她滿是口水還牽絲的手掌中、那顆小珠子，我發出疑惑的聲音。

「朕的哪句話聽不懂？朕說，吃、掉、它。」露娃看我遲遲不肯伸手去接，打算直接強取。

「好好好，我我拿就是了！」看著她準備爬過來壓制我，我連忙伸手接過。

口、口水也太多了吧！

「…」

看著手裡那沾滿露娃唾液的小珠子，我心中浮現千萬匹羊駝在狂奔。

「怎麼了？嫌棄朕的唾液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被露娃一激，我直接一抬手將那顆珠子放入口中，不忘將手上露娃的口水吸得乾淨。怕還有些許殘留，我更是大口大口的舔舐我的手掌，直至完全『乾淨』。

「感謝招待！」

「其、其實也沒必要這樣啦…」露娃將剩下的雪糕吃掉，然後將冰棒棍拋向空中。

「惡役的輕視。」

隨著聲音消散，在半空中浮現出黑色眼珠，等到冰棒棍飛至它的跟前時，它撇過一個眼神射出黑色光線，將冰棒棍毀滅殆盡。

「喂喂喂，妳會用這招幹嘛還要給我丟垃圾啊？」

「朕不喜歡燒塑膠，會有一種暈眩感。」露娃聳聳肩說：「好啦，朕要回去了。」隨後一個後跳，便連同消失在空中。

「喔好喔。」

我細細咀嚼那顆珠子，外層是硬糖般地薄層，咬破後裡頭是滿滿的巧克力醬，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苦，就像在吃包漿版的mx巧克力。

「嗯，還不錯吃呢。」我緩了緩、閉上眼，將嚼得稀爛的巧克力吞下。

一瞬間，一大團不知什麼東西從胃管、腸道處沿路向上，經過肺臟、心臟，在脊髓處蠕動、在腦幹處迴繞，最後粗魯地灌入我的腦。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幕幕片段在我眼前浮現，閃爍即逝，但我卻看得一清二楚。黑霧、鎖鏈、匕首，痛楚灌入四肢，傷口好似再次裂開，被鎖鏈貫穿固定住，酸痛與癱瘓之感的回饋與記憶的灌輸似乎相互打結交織，我無法抵抗，只能緩緩地感受它。

不知過了多久，片段終於停下，視野最終回歸小雨的房間，即使疼痛感還退之不去。

「哈…露娃也太強了吧…已經不是普通封魔靈的範疇…」我攤在小雨床上，還停留在那段記憶帶給我的震撼當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露娃的對戰，在那段記憶片段中的視角，就是露娃自己的視角，看見各種咒語的狂轟濫炸、和夜教徒還遊刃有餘，尤其是最後露娃釋放的那一個範圍超級廣的『陣』，我不禁打了個冷顫：「要是我對上，我早就死了…不對，當時最一開始如果沒叫露娃出來我也已經死在石柱裡了…」

不過，露娃所使用的力量非常詭異。

體內感受到無盡的黑，而且黑得徹底。

「不像妖力也不像靈力，難道是某個遠古時代封存下來的神聖信仰？」

感覺和夜教也有些淵源，在那些片段裡我依稀可見襲擊我的夜教徒和露娃似乎說了些甚麼，尤其是夜教徒捅我（露娃）時，但我的耳膜像是被震壞似的，從頭至尾都是呈現無聲的狀態，所以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如果露娃和夜教有關，我媽可能真的會殺了我…

算了，想這些也沒用，不如直接問本人。

看著右臂的刺青，我決定：

「下次多買一點雪糕給她，讓她好好說一下她的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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