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 Penana

面前一片黑暗。

我想睜開眼睛，卻醒不過來。

一片白色的空間裡，只有一個裸體的年輕女孩躺在地面上，眉頭緊皺，額頭上滿佈細密的汗珠。

突然，她一下子坐了起來，不停喘著粗氣，眼底是散不去的驚恐，環顧著四周後低落的垂下頭，嘴邊是一絲自嘲的笑容。

「又喺呢度……」我到底在哪裡？我是誰？我死了嗎？還是在做夢？

可惜沒人可以回答我這些問題。

我叫……庭？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確定，連衣服都沒有，我是人嗎？

為什麼我不清楚所有事情，沒有記憶，卻還是有這些認知？我很混亂。

我看著手邊上的芝士蛋糕，默默拿起來吃掉，然後站起來看著框外的大樹。這棵樹有幾百米高，這個塔比她更高，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還有睡醒就出現的食物。為什麼都是芝士蛋糕？對我來說有什麼特別意義嗎？我一概不知。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YvQD1fOC

面前的兩邊樓梯，我應該往上？還是往下？

我很迷茫。

我走到兩邊樓梯之間，往下看，是一片黑暗迷霧，彷彿能勾起我最恐懼的記憶一般。

我決定往上走，反正結局不會比現在更糟糕。

我慢慢走上一層一層的階梯，看到有一個人在平台上注視著我。

他/她是誰？2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2eudQv3f

會跟我有關係嗎？

終於，這個人的樣子漸漸變成清晰可見，是一個女人。

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中年女人，她的手裡拿著一件芝士蛋糕。

「庭庭，你過嚟啊⋯⋯過嚟媽咪度啊……」女人微笑著對著我說。

「媽咪？」我看著她溫暖的笑容，我有些迷茫，如果是我的媽媽，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係啊…過嚟我身邊……」我猶豫了一番，女人的樣子開始變得不耐煩「過嚟啦⋯⋯我叫你過嚟啊！！」女人露出一副凶惡的模樣，大聲喝令著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我有些害怕，整個空間一直迴響著她的聲音，一聲，一聲，巨響在我的耳邊。

她暴露出自己真實的面孔，咬牙切齒地將她手上的蛋糕用力擲在我的身上。

我被打的退後了兩步，看到這一幕，我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片段，是我的記憶。

突然眼前發黑，我忍不住閉上眼睛，我的頭好痛，我想回憶剛才的片段，卻想不起來。

又一陣烈痛，我直接倒在了地上，我痛的睜開了眼睛後，那個女人已經消失不見。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了不斷的對話。

「都係你！你呢個掃把星！點解死嘅人唔係你！！我嘅阿庭有咩對你唔住！點解你要害死佢啊啊！！」

「唔係我啊媽咪……阿哥嘅死唔關我事㗎……唔係我…唔係我……」

「就係你啊啊啊啊！！！」

頭痛令我的身體忍不住抽搐，我痛的滿頭大汗，身上的汗水跟蛋糕的殘塊混合一起，讓我的身上污穢不堪，我的臉上充滿汗珠和淚水。

「你冇資格食你阿哥嘅生日蛋糕，你食屎啦！」

「我唔食啊！我唔食…嗯！嗯！」

「嗚嗚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邊不斷的聲音，是我之前的經歷嗎？

那我在哪裡？

頭部的劇烈疼痛，我實在忍受不了，終於昏厥過去。

又一次清醒過來。

我的眼前又是一片白色空間。

「你醒喇？」我轉過頭看向身旁，是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人。

「Doctor Lee，我可唔可以唔食藥啊？」

「點解啊？食藥可以快啲好返喎，你唔係想快啲返屋企咩？」

「我想返屋企見媽咪啊。」

房間內的對話不斷。

房間外—

「王sir，房入邊嘅女仔就係呢單虐待案嘅受害人，叫陳思晴，你睇吓啲資料。」

「被虐待，仲要食糞便，佢阿媽都癲得好犀利下。」

「係一個禮拜前，虐待人——姐係死者，抱住受害人一齊跳樓，佢就當場死亡，而受害人就全身骨折，並且喺墜落嘅過程中俾硬物撞到，導致下半身癱瘓。」

「咁依家點樣？」

「醫生話佢患有嚴重憂鬱症同精神病，會有幻覺，導致佢不斷回想之前發生過嘅事，但係醒返之後就咩都唔記得。」

透過房間門上的窗口往內看，看見床上的女孩和床邊的女人相談甚歡。

「Doctor Lee，出面嘅楓葉好靚呀，可唔可以幫我執一塊？我想送俾我阿哥啊！」

「好呀！」

窗外的一顆大樹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火紅的樹葉透著一絲絲溫暖的光芒。

「佢阿哥叫陳思庭，喺半個月前車禍過咗身。」

「先十幾歲就經歷咗咁多嘢，呢個女仔好悲慘。」

「童年好短，不過陰影好長，希望佢可以向前看，快啲好返，唔使俾過去籠罩喇。」

「嗯！一定會！」

「今日收工！過兩日再嚟過。」

「Yes 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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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猶如塔，往上走是彷彿隨手可碰的光明，角落就是無盡的陰影，每個人的背後總有影子，樓梯是往上還是往下，任由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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