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明明是高三上課的日常,我卻在美術教室內喝咖啡、讀純文學小說。必須說實在話,我其實不太懂什麼是純文學,只知道寫純文學的人基本上都是怪胎,就像我一樣。咖啡的味道有點太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冰塊融化的緣故,還是說便利商店也開始偷工減料了呢?我讀小說的品味跟我喝咖啡一樣,都是既隨便又沒有個準則。無論是濫情的網路小說或者便利商店最便宜的罐裝咖啡,我都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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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班上正在吵聖誕節的時候要辦什麼活動。對我們來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糗些男生想趁此機會告白,有些則是想要分手。只可惜,這兩樣對我來說都沒有關係。我既不打算跟人在一起,也不打算去念大學。考學測就是我讀書人生的最後一哩路。我坐在班上的中間位置,是抽籤得到的座位。前面是南夏,是我少數僅有的好友之一。至於後面,則是小優。我們三的人身高剛好跟位置前後相反。南夏最高,小優最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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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說過要換位置了,但好像沒有人聽。」我向小優抱怨關於位置的事情,老師並沒有同意換位置。只是讓172的南夏坐在我的前面,擋住所有的黑板。南夏是個很懶的人,若她知道我想再換一次座位,肯定會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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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是十足的模特兒身材,頭身比例相當完美,第一次見到她會以為她有180公分。除此之外,她有一副中性的面孔,這點讓所有女學生都瘋了。據說,三年來有不下四十位女學生向南夏告白,只不過都被打槍了。南夏是堅定的異性戀,只喜歡男生。當我問她擇偶標準時,她只回答我,能讓她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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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懂的標準,如果對方是個大叔也可以接受嗎?」南夏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可以。我問她,明明有很多八加九也跟她告白過,但她不答應的原因是為何。南夏只說,那些人只是精蟲衝腦,根本不是想談戀愛。原來如此,還是有內部標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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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中午吃著營養午餐,因為是完全高中,所以大家中午都得吃營養午餐。我們互相聊著關於國中部的事情,據說又有人加入了那個我的跟蹤狂團隊。南夏每次都跟我說,若不喜歡就不要去,但我並沒有聽。我不討厭這些人,她們人都很好,讀書讀很多、不喜歡亂花錢、想去幫忙別人等等。光是這幾點,就沒有不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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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是人太好,才會答應攝影會啥的。」南夏表示,攝影會那天她也要跟過去,不能放任我一個人。她拿出手機,記下了攝影會的時間日期,並且在那個活動的粉絲團打上,自己也會參加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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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公主也要參加!?」這件事瞬間發酵,因為南夏的粉絲也很多,並且從不參加課外活動,所以一直都是神祕美人的形象。順道一提,南夏這名字好像是出自某本中國玄幻小說,只可惜我從未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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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我們吃完了螢光咖哩、滷海帶、沒熟米飯的營養午餐後。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關於男生的事情。別看南夏這樣,她其實悶騷的很!我記得她手機的搜尋紀錄中,也有色情網站的歷史紀錄。她直言不諱,自己很喜歡BL劇情,是男性聲優廣播劇的粉絲。至於小優,則只喜歡純愛故事,直到現在仍在幻想白馬王子的劇情,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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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了,不想找男朋友,只想找個長期飯票!」我告訴小優,聖誕派對那天她要跟李恆見面,她立刻腦袋當機!她結結巴巴問我,是不是真的。我告訴對方,李恆並沒有反感,只不過他會穿老爸西裝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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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仨去投了飲料販賣機,小優則拿錢去買零食。記得是十塊一包的巧克力脆笛蘇,真是好久沒看見這個產品了,原來它們公司還活著啊!當我坐在邊上的時候,南夏問我要不要翹課。小優表示不要,因為下節數學課的老師很帥,大學剛畢業,又有八塊肌,所以小優每次數學課都不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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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間學校的帥哥美女有太多了吧,有點不真實!」南夏則告訴我,其實她要去美術班那邊當模特兒,希望有個人能夠陪同。她告訴我,美術班那些人大概率都是我的跟蹤狂,若我拒絕也沒關係。但我還是老樣子,並不覺得那些人很差勁,所以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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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太陽徐徐照著整座操場,上頭的學生都在認真測量田徑、跳舞、聊天、做自己。我看了眼操場,幾個女生發出騷動,好像是有個男學生被人打了。打人的傢伙一看我就知道是誰了,李恆,沒想到那傢伙還在學校遊蕩,明明缺了不少課卻沒有被退學,真是奇蹟。仔細一看,男學生似乎不是高中生,而是大學生啊!這樣應該算是擅闖校園吧,希望不會發生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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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著冰咖啡,不再理睬外頭的動靜,繼續將手頭的書看完,才是首要任務。除此之外,我還想找個打工來試試,詢問了許多人卻沒有人願意提供打工機會給我。或許,這就是長得像外國人的劣勢吧!現在,我跟南夏正在等待所有學生到齊,順道跟老師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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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幾個學弟妹拜託南夏來當模特兒,但當他們看到我時,也拜託我同樣的事情。老實說,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但因為老師表示有錢可以拿,所以還是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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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大概過去了十來分鐘,立志報考美術系的學弟妹們陸續走了進來。他們跟我們高三生不一樣,充滿了活力,談話間都是笑意。幾個人說著有關畢業旅行的話題,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跟小優、南夏都沒有參加畢業旅行。她是因為生病的緣故,而我則是單純不想去罷了。至於南夏,她好像很討厭跟人住在一起。不知道今年畢業旅行要去哪裡,當我問了問學弟妹時,他們告訴我要去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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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錢啊,真不愧是貴族學校!」我調侃這間學校真肯花錢,也同時調侃自己不算有錢人。此刻,一個男孩子站了出來,表示自己願意出錢,希望跟我一起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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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團的大家,都希望您能夠過來!」騎士團啊,他們確實這樣自稱。我問了問男孩子的名字,叫做楊同學。稍微看了下他的外貌,非常捲的頭髮、黝黑的皮膚、瘦小的身材。我告訴對方,我記住他了,希望他能夠畫出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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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北海道有很多神秘現象發生,好像可以看到幽浮喔。」女孩子們正在討論有的沒的。我對幽浮沒有什麼興趣,除了幽浮,還有很多人會看到幽靈和山精野怪之類的東西。根據傳說,北海道本身就是一個磁場特殊的區域,很多都市傳說都是從北海道發跡的。一個學弟一聊到都市傳說就停不下來,不斷告訴我妖怪和神祕學有多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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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上了台子,按照指示擺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似乎是可以展現出肌肉線條的姿勢。除此之外,他們告訴我咖啡跟小說都要帶上台。我將咖啡放在邊邊,小說則被我拿在手上。剛開始我還挺想笑的,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大家這麼認真,我笑出來很不專業。我想說要畫人體的美,所以故意將扣子打開幾顆,裙子也拉到大腿上面十公分。剛開始有點害臊,但後頭只覺得我應該多運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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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夏對這件事相當熟悉,她擺出非常漂亮的姿勢,露出訓練過的手臂肌肉。學妹們開始竊竊私語,看來是被煞到了。跟我不同,南夏很是自信又帥氣。總感覺這樣的人才會受男孩子喜歡吧!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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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我總覺得外頭照射進來的光源很是美麗,我的身體被陰影切割成了數塊。亮暗之間的對比,宛若卡拉瓦喬的畫作一樣。不知道原因,我融入了這個空間還有大家的畫作之中。我的呼吸變得微小且無法干擾作畫,身體的顫抖也逐漸消失。除此之外,髮絲、瞳孔、嘴唇、胸腹、腿腳都固定在那一瞬間,我能感受到這些學生的專業與不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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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我的未來是什麼?面前的每個人,眼中都冒著光,跟我形成了對比。我在暗面,他們在亮面。原來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找著自己的位置。偶爾,我就像擱淺的鯨魚一樣,在沙灘上努力掙扎,卻得不到任何成果。我僅僅是在掙扎,並且不知道何時才能換口氣。泡沫混雜血液,變得難堪,這時候我才知道,我的體內都是雜質,難怪找不到方向。對此,我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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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笑容不錯。」老師誇獎了我的笑容,她並沒有詢問我想到了什麼事情,只是繼續說道有關笑容畫像的歷史。她告訴我,若我能多笑一點,會讓世界和平一些。隨後,稱讚了我的五官還有毅力,很少人第一次當模特兒就堅持這麼久。學生們胡亂聊著天的模樣,讓我想起了以前出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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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時間,大家的作品差不多都完成了。老師雖然告訴我可以休息了,但我卻還是堅持維持住這個姿勢,直到大家都作畫完成為止。大概又過了一小時,所有學生才都停下了筆,開始凝視自己的畫作。很多人開始照自己的想法修改,不一定是素描相關的修改,有些人會用上水彩或者油墨,甚至看到有人用吐司作畫!我轉了一圈,看看大家的作品,沒想到大部分的人都挺不害羞的。原本以為讓外人看自己的畫很是羞恥,但這些學生只是一味地講述了自己的創作理念,還有媒介素材跟超群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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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覺得如何?」最終,我走到老師這邊。她問我的想法,我則如實回答。雖然很多東西都看不懂,但經過說明後就能知道其偉大之處。我覺得這些學弟妹們會成就一番大事!至少,比起我而言,他們更適合去大學讀書、學習。我謝過所有學弟妹們,並且希望他們能在大學發光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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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是,這裡有一半以上的人會被刷掉喔!所以請再認真努力一點吧!」老師打趣地說著殘酷的事實。隨後,拿出一小疊鈔票給我,算是我這幾個小時的報酬。我跟學弟妹們繼續聊著有關出外旅行的事情,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我要去法國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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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同學謝謝過我後,問我能不能合照一張。我想,沒有什麼關係,就立刻拍照了起來。我擺出鬼臉、中二POSE、假面騎士的變身姿勢等等。總之,我玩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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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聖瑪莉鎮!學姊妳一定要去教堂看看,那裡的教堂很美!」一個學妹聽到聖瑪莉鎮這個關鍵詞,就立刻搜尋了有關教堂地文化與資料給我。她秀出來一座非常古老的教堂,似乎和梵谷有什麼關係。她繼續從包包裡拿出書本,要我一定要進入教堂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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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教堂的模樣映入眼簾,這似乎就是母親說的,外婆常去的教堂。我記下筆記,再次謝過大家後便離開了美術教室。此刻,外頭的陽光變大了許多,感覺應該過了下午五點也說不定,難怪肚子會餓。教室的學生往外走,大部分的人都會去回家吃飯,而我則想要去樓頂抽一根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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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頂上時,才看見李恆正窩在角落吃飯。他的模樣看起來就像被冷落的小狗一樣,感覺很是寂寞。我悄悄走到他身邊,拿走他便當裡的煎蛋,味道還不錯!這時候,他才看到我的模樣,第一句話居然是關心我的制服弄到油墨了。我並不在意,只是坐到他身旁,慢慢抽菸並且再拿他一個炸雞塊。味道很香,當我想誇讚做菜的人時,李恆才承認這些都是自己做的。看了看他粗糙長繭的手,似乎讓我感到有些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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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盒飯是自己做的啊!真是了不起。我並沒有問他打架的事情,只是關心他臉上的瘀青會不會疼。雖然我沒有帶OK绷,但口水還是辦得到。李恆笑了出來,要我別這樣做,他很怕口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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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兒的活,有趣嗎?」李恆告訴我,找模特兒的工作是他從美術老師那接下的。原本想找我,但南夏表示她可以幹。最終,剛好又到了我手上,真是奇蹟。我們望著天空發呆,樣子好像兩個老人似的。這樣悠閒的日子還能過多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躺在地板上,不怕髒了制服,而李恆則默默吃著便當,一句話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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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我先開口的,問他將來想要做些什麼。他只告訴我,當警察或者蝙蝠俠。他跟我一樣,和這座學校格格不入,沒有能力考上好大學,也不打算去上大學。對我們來說,或許直接去工作才是幸福吧!他吃完飯後便躺了下來,跟我要了根香菸,抽兩口就咳到不行。明明不太會抽菸、身上也沒有啥菸味,還逞強裝做自己很老態的樣子。這種模樣跟雨天的小狗一樣,讓人不捨。只可惜,現在是大晴天,不然我一定會將傘借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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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媽的人生觀告訴我,這世界就是無數的水缸,要去哪都是自己的自由。」李恆不禁吐槽一句,原來母親的人生觀是來自咒術迴戰這部作品。我們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重要的事情,時間過得好慢。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但其實還是如同身在濃霧中,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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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恆開始說起有關打架的事情,好像是有大學生在找我,他發了有關我的不雅玩笑話,無非就是針對長相、種族、性一類的話語。李恆很是生氣,原本只是裝作要揍對方一拳,沒有真打下去。然而,對方卻得寸進尺,才造成衝突。我告訴李恆,那些事情他不用管,那些人傷害不了我。我真正希望的是他能夠完成這裡的學業,畢業後考到夢寐以求的警察資格。不過,先把這頭金髮染回黑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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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能很適合當老師也說不定。」李恆突如其來這麼句話,認為我有種才能,能夠吸引那些孤僻、被排擠的人。他告訴我,這種老師不多見,在這所學校也沒有見過。或許,我可以往這條路走走看。李恆找出了最近台灣的犯罪年齡調查資料,學生犯罪的比例越來越高,小至偷竊,大至殺人。或許,不,他希望我能帶給那些快要墮落的孩子們,一個希望。希望就如同晴天的太陽一樣,讓人想要緊抱在懷中,不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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