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 - 第五章現世終章(下)

「一來一回應該不用這麼久，去哪兒約會了？」

白陌塵似笑非笑盯着二人，軒轅霜徑自為晚餐做準備，沈星痕則白了他一眼說：「關你屁事。」

「所以不否應約會嗎？」

沈星痕不打算回應他，只是道：「東西拿過來了。」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我不去等死呀？」沈星痕罵說：「不怕死可不代表不想活！」

「兇屁啊？我只是按你親爹的指示再問一遍。」白陌塵瞪眼說：「不過見你如此堅定，我也就放心了。」

白陌塵倒出木盒裏的東西，內有金屬樹枝條和黑漆漆的勾玉，他以衣袖擦拭玉佩，方才遞交，道：「收好了，你爹娘未必認得出你這個好大兒，到時候認祖歸宗就靠這個了。」

掌中傳來涼冰冰的觸感，雖不曾見面，沈星痕仍能感覺到一對父母给孩子的祝福。

「至於樹枝條就交給鎮守在那的家族，他們自會帶你去通道。」

「為甚麼有人鎮守？」

「我怎麼知道，路子全是你那死鬼父親撘上的。」白陌塵沉吟道：「他們好像是武林世家，也懂修練內力的法子。」

「這世界的秘密也太多了點。」

「你別管就是了。明天就離開吧！我幫你們打點好一切了。」白陌塵略是遲疑，凝視着徒弟雙眼說：「要我跟去嗎？｣

那是擔憂和關切的眼神，做不得假。

「我多大人了？不用，你幫我照顧好雨晴，免得她有後遺症。」沈星痕看向忙碌的倩影，說：「她會保護我的。」

「也對，那丫頭武功造诣可不俗！」白陌塵喃喃一句，又忽邪魁一笑道：「傳家寶都戴上了，你小子真泡上了嗎？」

「憑我這副樣子和個性，她能看上我嗎？」沈星痕隨口說。

「沒事，給多些時日，總有丫頭眼瞎的時候。」白陌塵拍了拍他的肩頭，寬慰說：「加把勁，泡上了可就能飛黃騰達，一世不愁吃穿了。」

「去你的。」沈星痕沒好氣笑道：「你早上不剛說讓我小心些嗎？」

「兩件事也沒有衝突啊！」白陌塵坐回沙發，拿起手機，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說：「快來，咱倆師徒來上上分。」

「不玩，你這坑爹玩意還嫌上次害得我不夠慘嗎？」

「不聽師父的説話之餘，還辱罵師父」白陌塵捶胸頓足說：「師門不幸啊！我怎麼就教出了你這欺師滅祖的玩意啊！」

沈星痕靜靜看着眼前這人浮誇的表演，旋即嘆一口氣說：「打吧！打吧！」

重複看着一個有一個失敗的畫面，饒是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間也不禁是眉頭一跳。沈星痕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腦袋冷靜下來，然後立刻遁去廚房，美名其曰幫軒轅霜打下手。

原來看見自己的奮鬥的成果一點點失去是真的很難受啊！

到了晚餐時間，軒轅霜以自己尚飽為由，直接回到房間休息，而一整日都消失了的鳳凌漸才從房間出來，匆匆扒了幾口飯，又回到房間霹靂啪啦繼續搗鼓他的暗器玩意。只剩師徒二人在飯桌上大口喝湯吃肉，好菜好肉不用爭搶，倒是吃得到是不亦樂乎。

吃干抹淨後，白陌塵一溜煙跑進房間關上門，表明了自己絕對不會入廚房洗碗的決心。

沈星痕也沒所謂，洗碗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雜事，三下五除二便把所有碗碟洗乾淨歸位。他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來到了隔壁的房間，躡手躡腳推門而入。

他想看一眼自己那一個名叫雨晴的妹妹。

內裏黑漆漆的，借一縷月光勉強能看清前路，走到床前，卻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盯緊自己。

那目光奕奕，比月光明亮，更為神潔。

不是別人，正是軒轅霜，她匆匆一瞥，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之事，只見她手臂青筋浮動，一股更為龐大的內力透過昏迷少女的額頭傳入。

少女悶哼一聲，臉色紅潤起來。

房內獵獵風起，吹得在場之人衣袂擺擺，沈星痕不敢靠太近，故在遠處找了位置坐下，既能看見二人身影，又能觀賞落落星辰與月亮。

今夜他是迷茫的，離開熟識的一切去尋身世、求解藥，這些真有如故事中的荒謬，總有種無從入手的感覺。

忽有幾縷月光落在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白紗，似是讓他放寬心，沈星痕有些出神，都說月亮亘古不變，也不知道那一個世界是否一樣。

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這麼多幹嘛！沈星痕心底裏暗暗暗自嘲，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的？他放空心神不再想罷，怔怔的凝視錦繡山河、滿天星辰。

「呼——」軒轅霜吐出一口濁氣，歸炁回源。調息過後，她幫沈雨晴蓋好被子，然後四處一張望，抬腳至男孩身前。

他已然閉上眼睛，入眠正酣，軒轅霜那巧目美盼多了分柔情，她脱下暮雲甲蓋到其身上。

「好夢。」

她很輕很輕的祝福說。

醒來出門，沈睡眼惺忪星痕就迎面撞上了某人，摔了一個斛頭，他揉了揉眼睛，要看看誰這麼缺德，大早上的就杵在門口埋伏自己。

「鳳凌漸，你也太閑了吧！」

「純屬意外！我只是想知道沈姑娘的情況如何？」

「還在昏迷，你要不自己去看看。」

「不了，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太適合。」鳳凌漸忿忿不平的道：「回去後，我定要他們一族好看！」

「暴揍他們時，記得叫上我。」

二人來到餐桌前，白陌塵已然落座，只見他往口中塞了一個包子，然後開始拿出雜誌翻動。

「竟然是正經雜誌。」沈星痕瞥了一眼說。

「你這是甚麼話，甚麼叫正經雜誌？」白陌塵餘光掃過一臉呆萌的鳳凌漸後說。

「沒甚麼，今天發行新一期，沒想到你竟然能忍住不買來翻。」

白陌塵見縫插針，連忙一轉說：「早餐來了。」

早餐較簡樸，只是炒麵，雞蛋和皮蛋瘦肉粥，沈星痕睫毛一顫，不自禁地看向坐在對面的軒轅霜，她坐姿端正，吃飯也是慢嚼細嚥的，沒有絲毫聲音發出，倒是極符儀態。

想起了今昨的極大反差，沈星痕嘴角微微勾起，但為了不暴露異態，連忙繼續吃飯。

「鳳小子，霜丫頭。」白陌塵毫無預兆的說：「伸出手來。」

兩人照做不誤，一瓶藥和一本書便分別到了他們手上。

「相見即是緣，作為前輩，理應送你們一些見面禮。」白陌塵繼續道：「鳳小子，這是我早年間得到的一本暗器製造精要，見你有所涉獵，就贈予你了。」

他轉頭對軒轅霜道：「你長在冷族，想來也不缺甚麼了，送你一些口服藥，治療你所受的傷，一天一顆，傷好即止。」

二人抱拳施禮，表達感謝。

「好了，車已經來了，你們吃好了就去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回家吧！」

等二人走遠後，在旁的沈星痕上前皺眉道：「你剛才给的是甚麼藥。」

「我自己弄的護心絡氣丸，怎麼了嗎？」

「你放屁，我中文雖不太好，但葉酸這兩個大字，我還是認得的，你到底想幹嘛？」

白陌塵一愣，隨即擠眉弄眼道：「你猜得不錯，反正你也廢了，及早幫夜家留一個後，那些藥也算為師的一點心意了。」

「就算我願意，她能願意嗎？」

「交配權是要自己爭取的。」

「滾滾滾。」

「那些就是護心絡氣丸。」白陌塵解釋道：「我只是找不到藥瓶子，隨手拿的。」

「真的這麼巧？」

「我好歹也是帝天境的強者，有必要這麼掉價，拿假藥去蒙騙丫頭嗎？」

「難說。」

「臭小子，長了一張嘴就是你的缺點。」

「好了！」沈星痕笑道：“你還有甚麼要交代。」

「哼哼！」白陌塵把一個背囊遞了過去，說：「用來保身。」

沈星痕打開一看，臉上不禁一陣抽蓄，罵道：「這根本是讓我失身吧！」他遲疑了一下，又說：「你是不是又隨手撿瓶子裝藥？」

「沒有啊！」

「媽的！你真的打算給我這些甚麼顛鸞倒鳳散，甚麼合歡丸啊！」沈星痕瞪眼道：「你給一瓶傷藥也算是幫我了。」

「顛鸞倒鳳散可暫時散掉對方內力，合歡丸可使人四肢無力，你說是不是能助你對敵。」白陌塵道：「如果要傷藥，就找你老婆要去，特別是歲寒三清丹，可以要多點。」

「你就不能把名字起得文雅些，弄得春藥似的。」

「那就是春藥啊！這些藥也會令人氣血翻湧，意亂神迷。」

「當我沒說。」

「臭小子。」白陌塵忽然正色道。

「甚麼事。」

「此行小心些，特別是兩界通道，我也沒走過，不知道有甚麼危險。」白陌塵頓了頓說：「不要衝動，萬事以自己生命為重，就算要死，也要回來再死。」

「這麼霸道的嗎？」沈星痕失笑，說：「知道了。」

「如果累了，就回來休息一下。」

「知道了。」

「行了，滾吧！不要讓人久等了。」白陌塵止不住的煩躁說：「此間事我會替你處理妥當，放心去吧！」

沈星痕被推出家門，踉蹌數步，終是上了車，就在他關上門之際，忽有聲音穿進耳朵，明明沒多大聲卻能直達心底。

「師父，多謝。」

「這小子還真是心口不一。」白陌塵眉眼帶笑看向一角，說：「沈兄，這是你們家的通病吧？明明來了卻不見他一面。」

「我素來不懂得應付離別的場合，見了也是徒增傷悲。」

「反正我們的使命終於完成了。」白陌塵悠悠感嘆：「十八年了，恍如隔世呀！」

「辛苦了。」大叔說：「我記得你說你在那邊也收了徒弟，不回去探望他們嗎？」

「不了，我年少時太過輕狂，樹敵過多，去了也只是會惹出亂子。」白陌塵清爽一笑，說：「而且，我還要照看你家女兒。」

「每次你這樣準沒好事，我可警告你，別對我家寶貝動壞心思。」

「你也太敏感了吧！我是要收她為徒，傳我衣缽。」白陌塵嘖嘖說：「正好，你也把你那破工作辭了，我養你們，咱們帶她周遊世界各地，增廣見聞。」

「你別以為你的戶頭是九位數就了不起。」

「有錢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氣氛雖然歡快，但兩人的心頭都不免籠罩一股陰霾，那小子此去福禍難料，是生是死俱憑造化了10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vBp1j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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