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格斯每一步伐都比上一步虛弱,都因他從昨夜的舊工廠戰鬥開始便未曾休息過,於藏兵殿中亦透支了神力。他把疲倦的身軀靠到身旁的那個人,那個人的纖纖臂彎已經盡力把他扶好。
他們急步穿梭於街上的人群中,那個人的手與亞格斯十指緊扣着。
「堅持住啊亞惿,很快便回到我家了。」詩詩妮在亞格斯耳邊低聲說道。
亞格斯累得快合上眼睛了,「嗯……」
一别,便已快四個多月了。自從大學被魔獸襲擊的意外那天,亞格斯在她面前被直屬衛軍的狙擊手射倒,詩詩妮便擔心不己。當新聞報導着城市發生異變暴徒入侵的事故時,詩詩妮直覺事件與亞格斯有關,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去看個究竟。
果然在戰鬥發生的街角裏給她找到亞格斯。當時亞格斯依靠着牆邊,連走一步都覺得艱難。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nX921pY5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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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妮一手扶着亞格斯,背着他的武士刀,一手掏出鎖匙。「亞惿,到了到了,不用擔心了。」她安慰着亞格斯。
「謝、謝謝妳詩詩妮。」亞格斯伸手把門推開。
但亞格斯意想不到,單位內仍有别人。
是詩詩妮的好友,亞格斯大學同學恩維。
「你、你、你!怎麼會來到這裏!?」恩維大聲喝罵,退後到房間的盡頭與亞格斯拉遠距離。
「恩維!」詩詩妮小心把亞格斯安坐在沙發上,再把武士刀放好。「亞格斯剛才情況很危險啊!而且他身體十分虛弱!妳包容一下我們可以嗎?」
「包容他!?他是頭怪物呀!異能人呀!怎可以包容他!?難度妳忘記了那天大學發生的事嗎?我擔心妳才來妳家探望妳,怎知道妳主動把危險帶回來!」恩維抓狂的說過不停。
「夠了恩維!」一向溫柔的詩詩妮亦忍不住發怒了,「現在亞格斯需要幫助,妳受不了的話便先回家吧!」
恩維聽罷氣沖沖地走出單位,大力地把門關上。
「呼……亞格斯……對不起……」詩詩妮說話結結巴巴的。
亞格斯累得卧在沙發上,他輕輕搖搖頭說:「不,詩詩妮,我很感激妳。」
「不對不對,」詩詩妮說着走到沙發坐下,手輕掃他的頭髮,「對不起呢,亞惿。我本想跟你說,不要緊的,亞惿是異能人與否,我都不介意。」
亞格斯想了片刻,「那一晚在艾加家裏……妳想對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嗯。原來你有看見啊?」她說。
「有啊……」說着說着,亞格斯睡着了。
詩詩妮輕聲說道:「你先休息一會吧~我去煮點吃的給你。辛苦你了。」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DaRODQV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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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格斯緩緩睜開眼睛,房間的燈光調至微暗,沙發亦很舒服,剛才小睡了一會令他回復了點精神。
「醒了吧亞惿?來~吃點熱糊~」詩詩妮小心奕奕地遞上一碗熱麥片給他。
亞格斯已經一整天沒吃過什麼,現在餓得狼呑虎嚥地把熱麥片吃清光。
「嘻!慢慢吃吧傻瓜。」詩詩妮偷笑了。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u5hqCV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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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格斯與詩詩妮肩並肩坐在沙發上,亞格斯向她講述礦城裏的點滴。自給自足的自由生活讓詩詩妮感到很羨慕,在高速公路上與萬字夾群追逐又令她感到十分刺激緊張,在城寨裏的戰鬥聽得她揑一把冷汗,轅樓的純白奇妙經驗令她又愛又恨。
「啊~原來亞惿遇上了這麼多有趣經歷呢。」詩詩妮嘆道。
「妳知道嗎?『電光女神』把記憶還給我們後,我對爸爸媽媽的印象亦回復得七七八八了。」亞格斯回憶起爸媽的過去,自己亦不禁微笑。
「真的嗎!?你的失憶好了嗎?那實在太好了!」詩詩妮高興得捉住亞格斯雙手。
「嗯!爸爸是個胸襟廣闊的王者,媽媽很溫柔,而且很堅強!他們死前都盡最後的力氣來保護了我,我對他們感到十分自豪呢!」亞格斯說。
詩詩妮看着,亞格斯眼裏的光芒,這份光芒是她認識亞格斯以來最明亮的一次。詩詩妮輕輕把頭靠在他肩膊上,她很喜歡現在的亞格斯。「如果我也可以跟你去歷險……就好了。嘻。」
亞格斯有點難為情,但他沒有移開,他不想。
房間靜得很,屋外街上路人嘈雜的談論聲因着城市中的戰鬥此起彼落。亞格斯乖乖坐着,享受着與詩詩妮的親密距離,享受着這幾天以來少有的寧靜。被詩詩妮靠着,她的柔軟,她的氣味,她那匹金髮的髮絲,她依偎着的手臂,現在比從來只是幻想中的邂逅更好。亞格斯彷彿在夢境裏。
「等我回來吧,」亞格斯卻毅然暫停了這刻的溫柔,「等我回來後我帶妳遊歷世界每個角落。但現在我有必須去做的事,艾加他們正在找我呢。」
「啊……也對呢。」詩詩妮不好意思地坐直身體,「艾加也必定很擔心了。去吧,亞惿。」詩詩妮報以一個溫柔甜蜜的微笑。
亞格斯匆匆拿走武士刀,從詩詩妮家中離開。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MvwG90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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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堆滿了人,有的是因為炮擊聲而出來看個究竟,有的來趁熱鬧,甚至拍照留念。對於歷沙頓的年輕人來說,戰爭實在太不真實了,或者是奧羅政府的獨裁太有效了,市民都被和平寵壞了。
亞格斯擠身人群中,身邊的人好像嘉年華般載歌載舞。亞格斯雖看不見遠方,卻被眼前不遠前方的伊人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伊人的粉紅色秀髮在風中飄逸,眼神夾雜矛盾的情緒。
「蒂玟?」亞格斯說,「妳怎麼會在這裏?快點回家喇,這裏發生了戰鬥很危險啊!」
「亞格斯……」蒂玟謹慎地握緊腰後的佩槍,「你不可以走。」
亞格斯充滿疑問,「妳在幹嘛?」
蒂玟拔出手槍指向亞格斯,背上的旋拆式步槍亦自動伸出瞄準。「我隸屬特別部隊,我的任務是逮捕你!跟我回去吧亞格斯!我可保證你的安全!我只想要保護你!不要動手,求求你。」
周遭的人見蒂玟亮出手槍,紛紛驚呼爭相逃走散開。
亞格斯細望,發現蒂玟身上的近戰骨骼,「妳那是……與拿郎也穿着的是同一東西……嗎?」
「拿郎也已經死了!」蒂玟激動地說,「他的傭兵都逃回黛妮亞了!你的仇已經報了!」
「不,蒂玟!」亞格斯堅決回答,「我的仇人不是拿郎也!是殺我爸媽的人!我必須離開奧羅!不要阻我,好嗎?」
「不行。」蒂玟把手搶握得更緊。「除非你把我打倒,否則我不會放你走。」
亞格斯早有覺悟,從刀鞘中拔出武士刀。「蒂玟,我不會傷害妳的,如果妳開槍的話,我只會破壞妳的裝甲。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走。」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fOLHoZY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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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帶着幾個衛兵跑到詩詩妮的公寓前,激動地指手劃腳。
她拉扯着身旁的衛軍長官的衣袖呼叫着:「那個單位!就是那個單位!有個異能人挾持着我的朋友!快把他殺掉,救我朋友出來!」
長官聽罷,馬上向衛兵指示準備進攻公寓。此時騎甲踏着馬蹄跑來,思維抬高頭,口呆呆張大,被此龐然大物的氣勢嚇倒。
「報告!」長官向騎甲匯報,「有異能者匿藏於單位內,確定是通緝異能者亞格斯.潘多岡!」
騎甲繼續一言不發,把青銅騎士大槍拉後。
「騎、騎甲大人?」長官驚慌問道。
騎甲用力一投,大槍脫手而出,擊破公寓大廈外牆,筆直插進詩詩妮的單位內。
撞擊力把牆壁擊碎,大槍穿梭時所產生的氣流隨大槍湧入單位,衝擊波把單位內的結構和喉管壓破,發生大爆炸。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YcTeCV6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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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亞格斯呆了,「不……」
蒂玟對眼前這瞬間感到難以致信。「詩、詩詩妮!」
爆炸後單位燃燒着,大火很快便把一切燒至殆盡,在公寓中到處肆虐漫延,火舌和灰燼如雪落下。
「不要啊!!!!!」亞格斯想奔回公寓,卻被蒂玟拉住。
「亞格斯!不要!已經太遲了!」蒂玟用盡力氣阻止他。「已經太遲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流下,聲音也變得顫抖。
怎樣哭也不及亞格斯傷心,他雙腳無力,跪在地上痛哭,氣喘着,淚如決堤洪水般瀉下。「不要掉下我!詩詩妮……詩詩妮!」
蒂玟也不知怎算,手亦只是本能地拉着亞格斯。眼淚失控地從她的臉上流下,疼痛的感覺刺進心內。
「放開我!放開我啊!」亞格斯早己哭成淚人,說話哽咽着。「詩詩妮!不要……為什麼……為什麼啊!!!!!」
恩維跌跌碰碰地搖晃,失魂落魄地在街上遊蕩,在轉角與二人相遇。「亞……格斯?」
恩維身後的衛兵趕至,匆忙間把她推倒。他們包圍亞格斯,槍口對準他。「潘多岡!束手就擒!」
亞格斯根本無暇理會他們,身邊空氣繞圈捲起。越見劇烈,衛兵惶悚不安。「開火!開火!」長官喊道。
「停手!」蒂玟呼叫,正要阻止衛兵。此時騎甲銅蹄踏地的鏗鏘聲又再傳來。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4wTHNdj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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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維對緩緩接近的騎甲十分懼怕,雙手蓋頭伏在地上。衛軍見騎甲到達,都停止了動作,讓出一條路給它。
「御衛兵!」蒂玟呼道。騎甲於西堂如何殺戮異能者的情況仍歷歷在目。蒂玟望向亞格斯,想向他示意馬上逃跑。
亞格斯卻沒有離開,他手腳肌肉繃緊,緊張得如隻驚弓之鳥。
「啊……」騎甲望向亞格斯手中的武士刀,盔甲內發出空洞的金屬扭動聲 ,「『青靛』嗎?四百年沒見過這刀了,真懷念。」
「我現在就殺了你!」亞格斯大吼。
「哈哈哈哈!這盔甲內空空如也!我的本體仍舒舒服服安坐在總統房間呢。」騎甲拔出佩劍,作好姿態。
亞格斯亦握緊青靛刀。
雙方的劍揮個不停,攻防裏不留情。刀光劍影間,兩兵器每下碰撞都發出兩獸的咆哮巨響。
「命運就是這麼諷刺!」騎甲一邊向亞格斯瘋狂揮劍,一邊大聲說道,「你的祖先四百年前用這刀與我決鬥戰敗在我手!四百後的你注定重拾這刀,與我完成當年的決鬥!」
亞格斯運起神力,把力量注入刀身,「這次的結果將會不同!因為我要把你了結!替詩詩妮報仇!」
「你知道嗎?」騎甲在與亞格斯的劍碰在一起,互相角力。騎甲貼近亞格斯的臉對他說:「在四百年前的這國家,『劍』代表了戰士的一切!『劍』亦代表了戰士本人!你選中的劍,又幼又彎,看似弱不禁風,正好代表了你邪道黑暗的一面!你注定要輸!」
「輸也不會輸給你這種濫殺平民的總統衛兵!」亞格斯肩上浮盾再現。浮盾不只是旋風的淺藍色,還是火焰的火紅色,而是兩種顏色糾纏的新紋路。青靛刀身燃起火焰,暴風亦沿着刀鋒洩出,火焰於暴風中搖曳起舞。
蒂玟都看在眼內,「兩種異能在混合!」
騎甲心感不妙,舉劍指前,八蹄起勁刮弄地面,向亞格斯衝刺,要給他致命一擊。
亞格斯的浮盾釋放出熱流,把他提起到空中,懸浮在半空。亞格斯純熟地揮動青靛刀,彷彿刀是他多年的同伴般。青靛刀刀身的火焰與旋風融合,突然變成一股又熾熱又耀眼的火龍捲風包圍亞格斯。火龍捲風於騎甲頭上落下,令騎甲陷入火海。火龍捲風把騎甲緊緊裹着,慢慢把它燒焦。
騎甲燻成黑炭,散開成數件空洞洞的盔甲。3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po8Upkq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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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不可遏的亞格斯降回地上,浮隨之消失。他急步衝上前,粗暴地捉起恩維的衣領,拉到自己面前對她大喝:「妳!妳做了什麼!?」
「亞、亞格斯……為何……死、死的不是……你……」恩維呑呑吐吐地說。
亞格斯高舉起手,在恩維臉上打了一巴掌。
蒂玟已經無力再與亞格斯角力,她鬆開了他的手,軟弱地跪在地上。
亞格斯一手把恩維推開,正要轉身離開。
蒂玟始終把他叫停。「亞格斯!」
亞格斯停下腳步向蒂玟回望,臉頰上的兩排眼淚仍然不禁落下。
蒂玟看見亞格斯的眼淚,不敢與他直視,只輕輕把頭別開,「……去歷沙頓東面的德摩洛平原。首都來的直屬衛軍要進攻高維爾,礦城的異能者正往東面逃去。現在趕去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阻止衛軍的追殺……」
「妳說什麼!?」亞格斯已經放棄了按捺自己的怒火,對蒂玟大聲吼叫。
「這就是首都軍第三參謀這次來訪歷沙頓的『行程』。總統下達給御衛兵——重甲的『命令』,就是完全清除你和曾收容你的礦城所有居民!」蒂玟憤慨地說。「這是身為幻影鬼部隊的我收到的機密情報。很卑鄙……但事情就是如此……」
「妳認為妳告訴我這些是在續罪嗎?」亞格斯反問。
「不!」蒂玟急於解釋,「不論是保安局還是幻影鬼,都不會認同濫殺無辜這種殘暴的行為!更何況是屠城……如果這是御衛兵的自行判斷的話,亞格斯你必須去停止這罪行!」
亞格斯熱淚盈眶的目光從騎甲的空盔甲移到伏在地上抽泣的恩維。
「……去六十三街的停車場頂樓吧……那裏放了一輛偽裝成汽車的高泊式直升機,用銀色布蓋着,你乘它到德摩洛平原應該還來得及。」蒂玟又說。
亞格斯一言不發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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