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 極致車速—18歲的國道

傑哥，這熱愛冰冷的鋼板下包覆的狂傲引擎的卸任飆車老大，總是說：「總有一天，我將會飆車到消失。」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eZb2WB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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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前的儀表板從９０到１００；由１１０升到１３０；自１３０跳到１７０，他的車友一個個消失在他的車尾燈，車友也一個個消失在他的ＰＴＴ飆車版，因為，他們熬不過那連續五圈的森林髮夾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NPxrL62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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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成長，孤獨地考上台大機械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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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啊不是要我載你上嘉義？」傑哥站在民權路交叉口上的老舊公共電話亭，慵懶地把車鑰匙拋上拋下，握著已經掉漆的淡藍色話筒，不耐地靠在一旁，電話那端傳來吵雜的歌聲，聽起來又有一些身穿超級俗的老阿伯來到老家旁邊的投幣式卡拉OK，發出他們那豬被殺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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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現在在哪？」暐翰，他老弟，早就把行裝攤在馬路中央，等著他過來，明天就要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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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南啊。」電話那頭語氣一派輕鬆，還不時有陣陣口哨聲。

「靠，你知道路竹到台南要花多久，現在都已經晚上１０點了。」

「不會啦，你等著，我二十分鐘後到，中山高就在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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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一聲，電話那端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暐翰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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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哥大學畢業，沒有跟著社會風氣，當甚麼科技新貴、某某新寵、２２Ｋ爆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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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開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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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不，實際上是十九分又六十秒，傑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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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金黃色的計程車，車頭的ＴＯＹＯＴＡ標誌已經被改成一隻鍍銀白色的鋼製鷹頭，不叫ＪＡＧＵＡＲ捷豹，也不叫ＰＵＭ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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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哥叫它「大鵰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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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台計程車響著Ｆ１賽車才有的引擎聲，後車箱的導流板是兩層銳利的尖，暐翰滿意地看著手錶，他有自信，十二點前可以在嘉義的宿舍準時睡覺。

暐翰進了車內，看到車內的裝備又比前一年更加高端，車頂那一顆一顆的紅色按鈕，冷氣孔下一排一排的推進器，當下看到安全氣囊的擋板毫無保留地改裝成印有「長榮航空」字樣的鋼板，那的確是從機翼上拆下來的，一旁鑲著一台超級電腦，不斷發出“搭啦搭啦”的高速運作聲。

傑哥是這樣說：「十分鐘上國道一號，三十分鐘到嘉義，五分鐘到你的宿舍，大概是這樣．．．．．．」他彎下頭拉了腳踏板底下的把手，有仰頭不知所以地按著車頂那一顆顆紅色按鈕，慢慢地把推進器拉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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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到車子聲音由低頻慢慢往高頻上升，就好像航班起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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暐翰繫好安全帶，啊對了，那是特製的，跟大怒神同款，小孩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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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好了嗎？」傑哥把推進器全部推到最高檔，邊倒數「三，二，一！」

暐翰妥協地點點頭，最終大喊：「飛向宇宙，浩瀚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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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眼睛，卻沒感覺到物理老師偉信哥所說的那個牛頓第一運動定律一樣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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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少按了一個按鈕，在你身旁。」傑哥稍微帶有歉意地拍拍他兄弟的肩膀，就好像做愛到一半的情侶被送水果的服務生打擾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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暐翰就像那即將ＸＸ的男（女）主角，一臉不耐，敲下身旁那紅色的按鈕，上面有「Ｏｒｇａｓｍ」的字樣，翻譯叫「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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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噴了出街，暐翰生平第一次體驗到如此撞擊力，那時王力行的音浪唱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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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浪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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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晃到國道一號上，晚間值班的交通警察看到，追了一公里也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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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傑哥打開車窗，一截截風刀灌了進來，他對著外頭大喊：「極致極致極致極致極極極極極極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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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錶板指針像是健身房裡躺在地上坐大腿伸展的辣媽，往上，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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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頭出現了火紅光芒，那是與空氣摩擦產生的熱能，車體閃著一道道白光，那是史蒂芬‧霍金博士所說的蟲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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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消失在國道一號梅花綻放般的交流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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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暐翰沒來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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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於20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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