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憐曦察覺到有外人在附近窺探他們時，任遙遙非但未見慌亂，反而雙目放光，掀起衣袖道：「好啊，竟然敢跟蹤本公主，讓我過去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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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沒想到任遙遙這麼好戰，低聲道：「公主，此人未必是衝您來的，恐怕目標是我。不如讓在下先去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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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道：「好吧，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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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身形一縱，目光掠過山洞，只見洞口左側多了兩塊形狀奇異的石頭，指尖兩根銀針飛射而出。伴隨一聲悶響，那「石頭」竟瞬間化為兩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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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日思夜想，恨不得碎屍萬段的浦深與亭晚，握劍的手不由得微微顫抖，身形也隨之後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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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此時追了過來，見到二人，柳眉倒豎道：「你們這兩個賤人還有臉出現？」她抽出腰間佩劍，怒喝道：「今日非殺了你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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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未發一語，卻將雪殞劍攥得更緊。劍芒破空，直逼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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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在一旁揮劍比劃，邊喊道：「加油！打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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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不為所動，劍鋒橫掃地面，一片紅花飄然飛起，映得空中霞光如染。他繞到浦深與亭晚身後，左手箍住亭晚脖頸，右腳將浦深踩在地上，道：「公主，你玩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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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一怔，旋即目露心虛，掩嘴輕咳一聲道：「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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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依然維持住姿勢，道：「我說，公主，你玩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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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訕訕地道：「我聽不懂你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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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劉憐曦苦澀一笑，道：「公主高高在上，自然不懂像我這樣的人在想甚麼……」他手掌一震，二人霎時幻化成兩名小魔。原來，所謂的浦深與亭晚，竟是任遙遙命小魔幻化而成，意圖刺激他發洩心中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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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自知事情敗露，忙打個眼色，示意兩名小魔速速退下。那二人應聲化作兩道黑影，匆匆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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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回過頭來盯着任遙遙，剛才有過的些少光彩都一一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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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慢慢將身子揶到劉憐曦右邊，用指尖輕碰他的衣袖，道：「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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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碰我！」劉憐曦的聲音驟然拔高，但很快，他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聲音重新壓低道：「如果公主覺得無聊，請找其他人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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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慌忙搖頭，道：「我不是在耍你！我只是想幫你……讓你把心裏的不痛快都發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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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聲音透着絕望，道：「請公主高抬貴手，不要當在下是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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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心中又是委屈又是焦急，忙道：「我只是不想看你喝那碗藥，覺得讓你打一場，總比傷身要好……但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根本不需要出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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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劉憐曦苦笑道：「我是廢物，無論我怎麼做，都逃不過失敗收場。我這樣的人，不應該發現你的把戲的。算我錯了。但求公主殿下，以後莫要再做此等無聊之事了。我不配公主如此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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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又羞又怒，卻又無計可施，只得任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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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鏡湖的水面漣漪微動，殘存的紅花仍隨風輕飄，與地面交織成一片破碎的花海，卻再也無法掩去那份肅殺與寒意。
一連三天，劉憐曦都將自己鎖在房中，形如木偶般躺在床上，回想在鏡湖發生的事情。他努力回想每一個細節，任遙遙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她的眼神與聲調——他想要找出她欺騙自己的線索，愈想愈無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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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傍晚，當神虎鬼鬼祟祟躡手躡腳探頭探腦般回到房間，猛現發現劉憐曦正躺在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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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神虎驚得後腿一滑，險些摔倒，兩條眉尾差點跳到天上。牠站穩後僵在原地，試圖露出笑容，道：「你、你怎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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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坐了起來，抱起雙手，木無表情地看着作賊心虛的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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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目相對了近分鐘，終於神虎耐不住這詭異的氣氛，結結巴巴地開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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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未說完，劉憐曦便打斷牠道：「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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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裝傻充愣，眼珠子轉動着不敢看他，道：「你在說甚麼？我聽不明白。」牠的後腿慢慢向後移，卻伺機退至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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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身影如電，登時截住了牠的去路。他單手將神虎提起，擲到床上，道：「是不是你將那碗藥的秘密說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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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坐在床上，感覺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牠抖着耳朵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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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猛地一掌揮向桌上，將所有東西掃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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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劉憐曦怒極反笑，道：「你甚麼時候變得那麼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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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小聲辯解道：「他們都是你的朋友，我覺得讓他們知道也不算甚麼大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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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朋友？我甚麼時候有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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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輕聲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想你喝那藥……你都變不得不像當初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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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你是指五年前嗎？」劉憐曦笑得詭異，道：「你可以告訴杜兄，但你為甚麼要告訴任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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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是她先找的我，後來還把杜英才他們一起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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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厲聲道：「誰讓你告訴她的？她和我很熟嗎？你就這麼隨便把我的秘密當成笑話到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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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見他句句針對任遙遙，便道：「為甚麼你就不能相信她呢？她對你根本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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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的怒火在這刻爆發，道：「難道你忘了，我就是因為隨便相信別人，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嗎？」他忽又笑道：「不過你當然會忘，因為經歷這一切的，只有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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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虎無言以對，跳了下床欲安慰他，卻發現無論說甚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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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了。」神虎道：「我只是想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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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劉憐曦頭也不回地離開。
市集上，喧囂如常。劉憐曦獨自走到人群中，正當他猶豫着應否對任遙遙施展幻月眼時，周圍忽然飄起了五顏六色的雪毛。他頓時回頭，果然見到一張熟悉的半張臉正偷藏在一個攤檔後，目光閃爍，不是任遙遙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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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又偷偷地跟蹤自己，心中無名火起，又見她指着右邊一個小巷，下意識順着她的方向，竟見一個身影在不遠處的暗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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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此嗤之以鼻，仍然保持剛才的步伐向前走。但走了幾步，他忽然加速，身形一左一右地穿梭在人流中，猶如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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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頭猛地一扭，身體爆射而出，直逮住那人脖子，將對方提離地面。兩人化作一道殘影，轉瞬便從人群中消息，落在一處無人的空地上。那人猝不及防，狼狽地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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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你是甚麼人？為甚麼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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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四肢極長，抬起頭，滿臉驚慌，連聲求饒道：「大爺饒命！小的冤枉啊，小的根本沒跟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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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下納悶，此人武功稀鬆平常，根本沒有威脅，心想：「難不成這又是任遙遙的把戲？」他口中道：「那你剛才在暗巷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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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抖着身子，小聲道：「撒尿，撒尿總行嗎？」劉憐曦正要說話，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只見任遙遙指着那跪在地上的人道：「他是蒼鬼的手下，叫猛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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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聽身份被戳破，立刻轉身想跑。但他還未邁出一步，就被劉憐曦一掌拍中背心，身子一晃，硬生生被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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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猴道：「公主，放過我吧。」任遙遙冷聲道：「我問你，你為甚麼要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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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看着這一幕，心中的爆躁愈發濃烈，轉身便要離開，懶得再多說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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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猜出劉憐曦的心思，急聲道：「你別亂想。我今早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所以才跟着出來看看，發現他竟跟着你。你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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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猴眼珠子一轉道：「公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明明是你讓我盯着他，怎麼現在全推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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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氣得臉都紅了，怒道：「你胡說八道。」劉憐曦止住了腳步，道：「公主，這話你打算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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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急得跺腳，終低聲道：「好吧。我承認，是我在跟着你。」說到這裏，她指猛猴道：「可這個人真不是我找來的。我是中途才發現他也在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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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續道：「我遠遠見你低着頭走路。我怕你不知道有人在跟着你，才特意吹了雪毛給你看。你看，你果然被我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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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收回目光，走到猛猴面前道：「蒼鬼現在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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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猴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個無名小卒，哪能知道他的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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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道：「你那裏是無名小卒？蒼鬼最信你，你一定知道他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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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猴道：「公主，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我？」任遙遙毫不客氣道：「誰叫你心懷不軌？」猛猴慌張地擺手道：「我可甚麼都沒有做。」任遙遙道：「想想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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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見猛猴不肯坦白，只好用強的。他提起猛猴，飛去任遙遙的視線範圍之外，眼睛一瞇，五粒漆黑的點霎時浮現在他的雙眸上。猛猴只是一瞥，便神色大變，暗呼糟了。可惜他察覺得太遲，那雙瞳孔已如同無底的漩渦般，徹底鎖住了他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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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秒不到，劉憐曦便已讀取了猛猴一年間的記憶。他見到蒼鬼曾與仙界的上仙聯絡。這個情報來得如此突然，以至於他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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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擊暈猛猴，隨手安置他在一棵大樹下。他不打算殺死猛猴，因為對方不會記得今日發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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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去哪？」任遙遙很快便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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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按照劉憐曦平時的速度，任遙遙是追不上他的。但因為施展幻月眼後，靈力大耗，使他速度大打折扣，這才被她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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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甚麼？」任遙遙依然緊追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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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強忍不耐，依舊不作理會，只沿路往聖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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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面神，你怎麼不理我？」任遙遙在後面大喊，引得站崗的守衛探頭探腦，臉上寫滿了八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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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倏然停下腳步，道：「公主。」任遙遙笑住上前道：「是不是我叫你黑面神，你才肯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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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道：「請公主不要再說這種話，我不想別人誤會。」任遙遙嗔聲道：「若我偏要別人誤會，那又怎麼辦？」她突然湊近一步，身上的奇異香味忽若有若無地鑽入他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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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頭微微一蕩，連忙後退一步道：「我還有事要稟告魔君，恕不奉陪，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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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任不凡聽聞劉憐曦求見，即親自前來迎見，顯然對他甚是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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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劉憐曦抱拳行禮，道：「我從一個叫猛猴的人那裏得知，蒼鬼如今並不在魔界，而是在人界的回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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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凡問道：「回鷹山？他去那裏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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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答道：「據說，蒼鬼正在尋找玄影老祖舊時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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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凡輕輕頜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道：「好。你辦事果然迅速。」他稍作停頓，隨即坦言道：「我和夜海正着手清理魔界內部的反叛勢力，但這需要一些時間。如果可以，請你去人界，設法接近蒼鬼，爭取他的信任。我們內外夾擊，蒼鬼很快就會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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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聽到這裏，微微躬身道：「明白。在下定當全力以赴。」他見任不凡身為魔界之主，但對自己的行動並無過多干涉，也未追問自己如何知道此事，心中不禁對他產生幾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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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事情，他並不打算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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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猛猴的記憶中，他曾見到蒼鬼的異事。若果要提及此事，勢必談及幻月眼——那是他最強大的底牌之一。他不想洩露給任何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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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任遙遙不知從那裏冒了個頭出來湊熱鬧，她道：「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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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凡臉上浮現不悅之色，沉聲道：「遙遙，別胡鬧。這不是遊山玩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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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嘟起嘴，道：「爹，你之前明明說過，只要我通過了你設的關卡，我甚麼地方都可以去的。你不可以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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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凡無奈地揉了揉額角，道：「我是這樣說過，但我沒說過讓你做危險的事情。回鷹山危險重重，萬一你出了事，你要我如何向你母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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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拉住任不凡的䄂子，聲音裏滿是埋怨，道：「爹，你太少看我了。我可是你的女兒，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我想跟着去見識見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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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見此時討論的事已與他無關，便對任不凡投去一個眼神，稍稍行禮後悄然退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劉憐曦便翻開舊書，翻查與玄影老祖相關的記載。翌日清晨，他依然閉門不出。一整天過去，沒有人來找他，連平日最愛鬧騰的神虎也安安靜靜地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所有人似乎都默契地選擇離開，沒有人願在這個特別的日子去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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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已至，青光透過窗欞灑進房內，將劉憐曦的身影拉得細長。他盤膝坐在榻上，打坐調息，卻怎麼也無法壓下胸中那肆虐橫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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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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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門外，莫一生的聲音低沉，劉憐曦睜開眼，抬腳走到門前，打開門接過那碗黑色湯藥。他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便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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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轉身，門後一道黑影一忽兒掠進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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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心下一驚，掌風已然呼嘯而出，豈料那人的聲音比他的掌風更快，使他硬生生地收了掌。他低頭一看，果然是任遙遙。她仍是一襲鮮紅的綢裙，裙擺上綉着層層疊疊的鳳尾花紋，猶如燃燒的烈焰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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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深夜擅闖在下的寢室，恐怕有失體統。」劉憐曦的語氣比平日更加冷硬，眉間的殺氣掩都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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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不以為然，反而抬腳向前幾步，伸手便去推翻那碗湯藥， 道：「你不能喝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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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一個側身，右手穩穩托住藥碗，道：「請公主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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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是毒藥！」任遙遙的聲音陡然拔高，氣鼓鼓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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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咬牙道：「請公主回去。」任遙遙不甘示弱地道：「這偌大的聖宮都是我家的，憑甚麼我不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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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臉色驟然一沉，幾欲發作。他感覺體內的毒正侵蝕他的理智。尤其今日，是讓他刻骨銘心的日子——當年今天，便是他率眾挑戰天庭的那一天。那場血色覆滅，至今仍纏繞在他的夢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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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深知這日對他的意義，但仍毫不退縮，道：「這是毒藥，你不能喝。」說罷，便一把撲向桌上的藥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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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身子一晃，右手牢牢扣住任遙遙的手臂，聲音壓得更低道：「請公主不要再鬧。」任遙遙腰肢一轉，腳步一錯，試回再度搶奪那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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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抬手揮出兩掌，一掌擊她的小腿，另一掌則不見軌迹地攻向她腰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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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悶哼一聲，被震得連退兩步，卻不肯就此罷休，反而怒氣湧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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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好整以暇地道：「公主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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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任遙遙忽然彎腰，從鞋中抽出十多根銀針，毫不猶豫地飛向劉憐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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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見狀，左手護住藥碗，右手輕彿而出，跳到半空。只聽得呼呼幾聲，桌上的茶壺茶杯應聲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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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憐曦雙足落地時，碗中的藥竟穩穩如初，一滴未撒，碗面平靜得絲毫不起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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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從沒有見過這麼俊的功夫，當下就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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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趁他愣神的間隙，端起藥碗，一口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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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終於回過神來來，怒聲道：「你就這麼想糟踐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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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緩緩將空碗放在桌上，一字一頓地道：「請公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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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篤定劉憐曦不會傷害她，便大搖大擺地走到床邊，一撩裙邊便坐下，仰頭瞪着他，滿臉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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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憐曦見她不知進退，不其然地感到極度狂躁。他努力克制自己，卻只覺得體內的毒性如岩漿般蔓延，焚燒着每一寸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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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才哥和小和都跟你說了很多遍，你不能再喝那碗藥。」任遙遙不依不饒，道：「再喝下去你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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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劉憐曦低聲怒喝，他嘗試鎮定心神，但愈是壓抑，愈是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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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沒有理會劉憐曦的怒意，反而自願自地說下去，道：「我不明白，你為甚麼這麼聽莫一生的話。本來呢，我就挺欣賞他的，學不了正統的法術，就發明一套屬於自己的禁術。這本事多了不起啊。可是，他明知道這碗藥會傷害你的身體，可他還是騙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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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閉嘴。」劉憐曦非常頭痛，彷彿有無數的蜜蜂在螫他的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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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是個聰明人，怎麼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呢？依我看，仙界有多少兵馬，魔界也有多少兵馬，我們誰也不怕誰。乾脆打一場，看看到底誰贏誰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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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閉嘴吧。」劉憐曦的聲音幾乎嘶啞，藥力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他感覺到理智正在迅速崩塌，體內好像有無數次火山爆發，身上每一處地方彷彿流着的不是血，而是滾燙的岩漿。而那些岩漿都聚集在他的指尖，再無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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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任遙遙沒有察覺他的變化，仍舊喋喋不休，道：「其實吧，我覺得我們二人聯手，就算仙界那兩個殿下，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根本不需要喝那些奇奇怪怪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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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劉憐曦突然怪叫一聲，猛地撲向她，大吼道：「我叫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他的聲音不似人聲，扼住任遙遙的脖子，不斷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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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救命……」任遙遙拼命掙扎，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卻發現無法撼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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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劉憐曦的左瞳浮現出饕餮的暗紋，兇戾與狂暴的氣息從他體內翻湧而出。他的手越收越緊，眼中滿是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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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遙遙眼冒金星，耳邊嗡嗡作響，喉間的求救聲愈發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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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閉嘴！閉嘴！」劉憐曦失控地重複着，彷彿這三個字已是他唯一能說出口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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