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 - 第一百三十二章：壞人是壞人，好人是好人

話說柳之然與劉憐曦重遇，前者正語重心長地勸他放棄禁術。他道：「禁術不僅損耗心神，亦會殘害施術者的本源，乃至影響你的心境……憐曦，為師求你，莫要再用。」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NDIgJloV

劉憐曦垂下眼，道：「師父多慮了。我身體無礙。」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uxdaYXae

「便是如此，也不該再用禁術。」一道聲音忽然插入對話。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5xGCN0KV

劉憐曦臉色微沉，冷冷盯着來人，無意間漏出的殺氣使二人都為之驚訝。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tSMxMGqe

「莫誤會，我並非故意偷聽，只是來送些酒水，碰巧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杜英才舉起手中的酒壺。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rZbBJEgN

劉憐曦收回目光，接過酒壺，並將之倒入酒杯，道：「既然聽見了，那便一起坐下說話。」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ujPI4UJH

杜英才不作推辭，入座後直言道：「你殺廣寒，我沒有意見，可禁術……你真的不該再用了。」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nh2Mn9K3

劉憐曦輕輕晃動着酒杯，道：「正如劍沒有好壞，法術自然亦沒有好壞之分。」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U8TE7mqD

柳之然道：「但禁術會影響你的心神。」見他不為所動，接着道：「憐曦，為師不會阻你報仇，也願助你一臂之力。可報仇之前，你當珍惜自己的性命。」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d46dv67I

杜英才亦道：「禁術不是自然的產物。它的出現伴隨着某些人的犧牲。你可知，研發禁術的過程中，曾有多少無辜者被當作試驗品？多少人因此魂魄俱滅？」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ajkhny73

「反正那些人已經犧牲了。我用或不用，對逝者而言，又有何不同？」劉憐曦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因為二人的說話而有半分動搖。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MtduscW1

「不，這是原則問題。」杜英才沉聲道：「你使用禁術，便變相成為加害者。」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5yCXU33N

劉憐曦一字一頓地道：「對付野蠻人，就必須用野蠻的手段。」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PWuBlRaq

杜英才鍥而不捨地道：「你還記得封妖大賽嗎？十年來，我們不斷向破元派抗議，直到五年前，終於成功爭取廢止這場殘忍的比賽。雖經歷漫長歲月，卻也能達成目的。我相信只要有耐心，我們便能成功。」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7rQ5K0gCr

劉憐曦嗤笑一聲，道：「荒唐！你竟拿這種可笑的例子來勸我？十年時間，才僅僅廢止一個比賽。而這十年間，又有多少凡人慘死於賽場？你還覺得這種方式可行？」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5QGnrYee

他語氣冷冽道：「我已經厭倦了等待。我不會再仰人鼻息，懇求他們施捨一個所謂的『公正』。」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OHIrndgH

杜英才漲紅了臉，道：「雖然進展緩慢，至少我們問心無愧。再怎樣，我們都不能選擇禁術這種骯髒的手段。」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URMCVv9r

「骯髒？」劉憐曦眼中掠過一絲寒光，道：「你可曾想過，正是這種該死的仁慈和退讓，才讓我們輸得如此徹底？我以為，只要我們各自遵守底線，便能換來一個公平的對待。但現實世界根本不是這樣子運行的，不是我所想像的，也不是你所想像的。」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cicx5as3

「我已經沒有本錢再輸第二次了。任何可以成功的手段，我都不介意去用。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誰知道哪一天，我又會死在他們的暗算和刺殺手上？」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Ez8t6mBn

「如今，這個地步，我不能讓雪哀閣敗在我手上，不能讓明月姐含冤而死。」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iheaI2PH

杜英才一時語塞，半响才低聲道：「我始終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UfB3H2vA

「可明月姐還不是死了？」劉憐曦冷笑道：「你可知，為何壞人能活得長久，而好人卻總是命途多舛？因為壞人懂得不擇手段，而好人總妄想有所堅守！如果下一世才有報應，那還有甚麼意思？」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RH2rcBhE

「說得好。」柳之然將酒杯與他輕輕一碰，道：「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他們還真以為我們是待宰的羔羊。」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gECb3g7d

杜英才已被劉憐曦的一番言論說服。他之所以對禁術深惡痛絕，是因幼年時曾親眼目睹雙親被一個痴迷禁術的妖人抓去試驗，最後慘死。後來，又見莫一生修煉禁術後愈漸變得陰晴不定，便愈加排斥禁術。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Iu7coLcm

不過他亦明白劉憐曦和莫一生是迫不得已才會選擇這一條路。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aIm902P2Z

「是我糊塗了，你說得對……」許久後，他長長歎息，聲音滿是疲憊與感慨，道：「活得久了，果然會執迷不悟。」說罷，他靜靜地起身，離開了大廳。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W5Cb4ps1

廳內只剩下師徒二人，沉默中，劉憐曦忽然抬頭，語氣鄭重地道：「師父，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mFwS8E1n

柳之然放下酒杯道：「問吧。」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CL17WFkk

「師父當年為何收留我？」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6jGyzi8x

「不忍心看到一個小孩無家可歸，死於非命。」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In4dLkiU

「那為甚麼要把我困在槃碩山，不許我踏足人界？」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8sAvBYCu

「為師當年受天庭所惑，誤以為雪哀閣乃不分是非的反仙組織，唯恐你下山後，為人所利用。後來，隨着你漸漸長大，心智穩重，為師亦慢慢發現，雪哀閣並非天庭所言那般，是為師的狹隘與偏見誤了你。」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EMKmWBmA

劉憐曦低頭沉思，隨即緩緩跪下，道：「多謝師父給了徒兒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徒兒無以為報，惟有銘記於心，終生不忘。」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BeYOPUbH

柳之然連忙將他扶起，語氣帶着一絲無奈道：「好好的，跪甚麼跪？見到你平安無事，為師已然欣慰。日後，凡事多加小心。還有一事，你記得要清除魔界內的天庭臥底，否則一切都難成事。」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2pwT0SiiX

「徒兒自當謹記於心。」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XHATHfDr

柳之然見他語氣間透着疏鬆，心中無限感傷。那個天真稚嫩的小徒弟，終究被這個世界磨去了稜角，變得冷冽而堅硬。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xYpnc322

二人一同步出蘑菇屋，夜風微涼。柳之然駐足門前，回頭看了一眼高他半個頭的劉憐曦。眼前之人，身姿筆直，眉宇間染着滄桑的冷峻，早已不復當年的可愛模樣。他道：「就送到這吧。為師就在古凌殿，有事可捎話來，或直接吹響笛子。」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z7pgMz0c

「徒兒記住了。」劉憐曦頷首，目送師父的背影逐漸遠去，直至灰袍身影徹底消失在夜幕中，他才緩緩轉身，回到燈火通明的大廳。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hW4HTGWj

這時，任遙遙從樓上溜了下來，探頭探腦地望向門外，問道：「你師父呢？」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l5IOxAPJ

「走了。」劉憐曦朝屋內走去。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UaRZR09i

「也不給我介紹介紹。」任遙遙撇了撇嘴。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f6jvV7h0

「你想認識我師父？」劉憐曦停下腳步，側眸看了她一眼。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6g4H0QkRw

「當然。」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YFcX4WdA

「那下次給你介紹。」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tq8jYDtp

「這還差不多。」任遙遙隨後話鋒一轉，道：「你打算何時解毒？」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MgYMZoP8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說吧。」劉憐曦說罷，便匆匆上了二樓，不再多言。

翌日清晨，劉憐曦獨自走出蘑菇屋，來到奇莫聚居的西區，步入魔界最具凡人氣息的「凡人街」。這裏與人界的小鎮並無兩樣，都是一樣的酒肆、青樓和商鋪。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5JzFyVjqE

他忽然明白，為何蒼鬼會如此討厭奇莫。這群奇莫，雖披着魔族的皮囊，骨子裏仍是凡人。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puKkVLzK

他們曾為修仙不惜傾盡一生，燃燒精血、舍棄軀體，甚至願付出生命的代價，只為獲得長生不老。可當他們終於擺脫凡胎肉軀，卻因未能修成仙身而心生怨懟。他們將自身的不滿投射於魔界，認為這裏比仙界低等，甚至比人界更不堪。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gsA5rEeII

這些奇莫並非厭惡自身的無能，而是厭惡魔界。他們始終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總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純魔，認為自己原本應該登仙，而非墮魔。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iMItKyCR

起初，純魔並未敵視奇莫，反將其視作同伴，期望攜手抗衡仙界。但當他們發現，對方不願融入魔族生活，甚至對魔界心懷鄙夷，雙方的關係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PvQ8Dmgi

後來，隨着任不凡與夜海相繼掌權，純魔開始擔憂他們會偏袒奇莫，使自己的地位與權益受到威脅。而奇莫種種不合作的行徑，更令純魔的不滿日漸加深。

「你大早上就溜出去，是想做甚麼？」任遙遙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柳眉微挑，狐疑地盯着劉憐曦。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8SJryJ3sP

劉憐曦不疾不徐地抬起手中的溫盤，道：「買早點。」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Y3SWnpl5

任遙遙微微一滯，神色頓時有些訕訕，道：「我還以為你偷偷去做甚麼危險的事情。」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EF5KxPEh

劉憐曦越過她，語氣平靜，彷彿自言自語道：「你想多了。我平常都是吃完早餐才做其他事的。」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GLzAvAV6

「我錯了。」任遙遙跟在劉憐曦後面，神情有多乖巧便有多乖巧。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s0KvgRzg

劉憐曦將溫盤擱置在飯桌上，吩咐神虎去叫醒其他人。此時屋內仍靜悄悄的，杜英才等人皆尚未起身。他們早已不再需要凡間食物維生，且這幾年來無所事事，早已養成遲起床的惰性。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3o1zFjaY

神虎蹦跳上椅子，爪子輕輕一推，揭開溫盤的蓋子，霎時，淡淡的麥香與肉粥的濃郁氣息在屋內彌漫開來。蒸餅鬆軟，柳葉麵條細長勁道，羊肉粥的湯汁滲透着溫潤的熱氣。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ebdgBMkx

劉憐曦坐下，隨意舀起一勺粥，道：「我買多了，你要吃嗎？」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2o6k6Q6l

任遙遙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毫不猶豫地拉過椅子坐在他身側，道：「當然要吃。」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Jrhapvif

她動作自然得彷彿這些日子甚麼都沒發生過，甚至連眼神都坦蕩無比。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fEi8xEKL

但劉憐曦卻無法做到如此。他低頭專注於手中的碗，動作不急不緩，可心緒卻異常紊亂。他發覺，自從那日二人在地底那一吻後，他的心便無法再保持平靜。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CLHRXouo

神虎默默地注視着兩人，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眼神中滿是探究，彷彿已嗅出些許異樣的氣息。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TxxIv55m

終於，劉憐曦率先吃完，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b2QP6agc

「我也吃飽了。你要去哪？」任遙遙幾乎是同一時間放下碗筷，緊隨其後。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UXQE1yU3

「去抓臥底。」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tkK9LUQr

「可你右腹的傷還沒痊愈。」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nCXr2Qaq

他們的傷勢皆未完全恢復。照理說，靜養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可惜，二人皆不是能靜下來的人。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mNXs660Z

「小傷而已。」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Tum1AKc0

「那我跟你一起去。」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6d78EIfn

他微微一頓，抬眸望向她，正對上她略帶焦急的眼神。那一瞬，他心底掠過一絲細微的波瀾，最終，他輕輕點頭道：「好吧。」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oHkCre27

神虎聞言，嘟嚷着道：「所以你們都出去抓人，而我就得留下來幫你們收拾碗筷？」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7uKWBiOd

劉憐曦微微勾唇，道：「你也有份吃的。」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PqKC0vMM

神虎氣得直翻白眼，卻無力反駁，只能悻悻跳下椅子，一爪子將空碗撥到一旁，滿臉生無可戀地開始清理桌面。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erDa1mbP

劉憐曦站在門前，微微側首，低聲對任遙遙道：「凡人街左邊第四家賣蜜餞金棗的、東街販賣橡皮獸的，還有我們右側的鄰居，皆有可疑。」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DWtBngoq

他剛才雖然是出去買早餐，但也不忘留神和他擦肩而過的行人。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6ZuHSZ0y

任遙遙聞言，順着窗框向右望去，沉吟半晌，道：「右側那間蘑菇屋足有四層，若是臥底潛伏其中，從天窗俯瞰，應可將凡人街與東街的動靜盡收眼底。」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KHclBmUy

劉憐曦微微頷首，眼神冷冽：「所以，我們必須先解決這個鄰居。」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txKFfql7

正當二人準備出發時，神虎倏地跳上窗台，歪着腦袋看了看他們，尾巴輕輕甩動，語氣滿是不安道：「你們就這樣出去？不施易容術，也不遮掩氣息，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cUCvvcMb

「我又不是去打架，怕甚麼。」劉憐曦語氣平淡，神色自若。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xwAKt6Wl

任遙遙則是輕哼一聲，道：「我可是魔界的公主，誰見了我都要退避三分。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

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sBFGxT1J

劉憐曦輕笑，目光深邃，道：「沒錯，有她在，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ns216.73.216.22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