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鱗 - 4-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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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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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窯，清柴，檢查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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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燒出「鐵花」數千，「玄絲」數十，「彩崚」七支，一組三支孔雀藍色漸層的雪裂，這樣出產的比例已經非常的高，江品碩巡視過許多現代窯廠，目前的科技研發至今，甚至沒有超過百分之三的成功率，幾萬個茶盞之中，裡面有一支鐵花都該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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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品碩看得出來，長老們的表情卻是微微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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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樣還不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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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支雪裂是撇口造型，非常精緻，茶盞中的顏色是深沉的黑色到深藍色，再到杯口的黃綠色，漸層堆疊，十分漂亮，花紋點滴細小，如雪花般盛開，每一朵卻又像是星河般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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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花色，這巧奪天工的細緻紋路，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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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能看一眼，這些上好茶盞就馬上被長老們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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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說，入窯一色，出窯萬彩。」阿絮說，接下來他們的工作，便是進去窯內將次品搬出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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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品除了之前說的那種次鐵花，還有開裂的，變形的，或是釉色刷太薄不成色的，也有太厚，因為溫度關係形成釉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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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淚很美，就像是掛著的厚釉，將滴未滴的模樣非常具有特色，他知道許多現代的藝術收藏家喜歡這種類型的茶盞，但不知道七百年前的他們，對這個物品的價值如何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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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就那樣，不算特別好吧？如果黏底了是一定得丟了，只要不黏底，就還可以留著。」阿絮捏起這個鐵花紋的釉淚茶碗，看起來就像看待普通的茶碗一樣，丟給旁邊負責分類的女孩說，「但只要是開裂變形的就得直接淘汰，後山會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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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奢侈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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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妳。」江品碩問，「這些成品數量不夠嗎？長老還是村長什麼的，他們看起來對於這些結果似乎不是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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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太少了，好的時候就不只這樣。」阿絮回答，「雖然我們是每個月都這樣燒，卻每個月都有不同。這種事情很難說，天時相關，老人家都會說，燒窯就是人燒一半，天燒一半，所以每年狀況不好，就需要安排祈福祭典，求窯神保佑，能夠多出一些好東西，才能應付朝廷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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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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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第一反應，其實對這個不知名的祈福儀式頗不以為然，但仔細想想，慶雲山被稱之為妖山，自然一定有它的神奇之處，江品碩自己不也是親身經歷，發生了科學也無法解釋的事情，才有現在的結果嗎？江品碩根本沒有資格質疑所謂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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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2023年的人們試了各種燒窯方式，也確實一直無法完全真正還原宋代的燒窯過程與成果，說不定這世界上，真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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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福儀式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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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個只有村上的長老會參加。」阿絮說，「但每次祈福儀式過後的燒窯，確實數量都會變多，但祈福儀式據說費時費力，一年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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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幾天，運石工班總算能夠休息，於是他帶著小女孩阿縭一同到溪邊洗澡，正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沒想到又看見了洪二郎在毆打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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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去，聽見洪二郎罵道，「妳一張大嘴巴什麼都能到處去說？自以為對火龍窯的事情有什麼了解，成天耀武揚威的到處顯擺！我打死妳這個不知好死的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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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不能說！他是我官人！」阿絮氣急敗壞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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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正常人會要妳這個醜陋的賤人？他不過就是看上妳是做窯的！想從妳這裡搶奪幾個茶碗拿去賣錢罷了！妳看看妳這個死樣子！王家不要妳！也不會有任何人要了！妳就等著孤老終身！」又是一巴掌下去，阿絮被打得倒在地上，滿臉都是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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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年幼的阿縭無助的哭了起來，想要上前阻止卻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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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縭，妳別接近。」江品碩趕緊上前勸架，「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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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二郎甩開他的手，「你有本事要娶我女兒！就用錢來買！否則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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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從我的背包裡面偷走了我的玉戒指拿去典當，這還不夠嗎？」江品碩嘆了口氣，沒想到洪二郎這麼貪得無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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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玉戒指！我不知道！」洪二郎臉色一白，馬上矢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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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玉戒指？」沒想到阿絮卻憤怒不已，「爹爹！你怎麼能偷別人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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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我沒拿！」洪二郎心虛的推開身邊的阿絮，灰頭土臉的跑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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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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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阿絮。」江品碩拉住阿絮，「妳沒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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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重要的戒指嗎？我去要回來！」阿絮抹了抹臉，左邊鼻孔掛了一點鼻血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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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的，算了。」江品碩搖頭，本不該把這種事情說出口的，只是一時想要阻擋洪二郎對阿絮的拳打腳踢，情急之下才說了，他也有些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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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皺眉看著江品碩，似乎還想爭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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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品碩拿著手上的布巾給阿絮，「擦擦妳的鼻血。不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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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絮摸了摸自己的鼻樑，這才皺眉喊痛起來，「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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