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霧氤氳,徘徊於半空,輕煙繚繞白大理石的拱頂,開啟了夢寐的一頁。五彩小石磚密鋪成形,彷彿在映襯中央一顆銀白、渾圓的頭顱,雙目正注視着雲霧之間。壁畫也許用上金屬材質,清澈得像一面鏡子,哈維凝望進去,卻不見自己身處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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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翻騰,似被「王者」的威勢所擊退。哈維聽到水聲淙淙蕩開,一個身影越過迷霧,縱身沒入了汪洋之中。波濤輕濺,他卻感覺不到水滴飛落皮膚,以及絲絲上升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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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闖進這片寧靜的海天之間,撥開雲霧,哈維看見諸神嬉戲於神域庭園。但當他認出白霧中的少女,一顆心卻停留於凡世,在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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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了,他看見了米撒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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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保留,赤裸得如同一面白色的畫布,銀炫如絲絹的長髮融入水面。精油與草藥將池水染成奶白,就像是星辰瀑布的配襯。或許那就是神域本身——女神銀白的長髮,環繞蒼穹,將凡世納入無窮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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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的目光一點一點往下移,他不欲急躁,生怕看漏了每一絲絕美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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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白無瑕的額角、恍如針織銀繡的眉梢。一雙清澈如鏡的眼眸,盡頭卻飄渺如霧,倒映着煙霏。哈維在其中看不見自己,還沒有。但米撒娜曾把他看在眼裏,露出欣然笑顏,恐怕一剎那,他此生都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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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高聳的鼻樑,哈維看見了第一座山丘。彷彿諸神在大地上的第一件造物,巧妙而精細,讓人難以挑剔其中半點瑕疵。接着是被泉水燻紅的臉頰,雙顴卻白晳勝雪。沿着美好的弧度落到唇間,誘人如蜜的膚澤,卻呈現出一抹未熟的梅紅,讓哈維的心躁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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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下頦,從低谷縱身而下,他發現了火光中秘暗的幽谷。頸脖、鎖骨,一處處尋幽探秘,在霧中若隱若現,曲線如詩。接着迎來了第二座山峰,遠比前一座高,卻仍是初隆起的小丘,長得嬌嫩,悄然的粉紅似有若無,彷彿放到嘴裏就會如雪消逝,卻滲有一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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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撒挪抬起手,托起泉水沐浴於身上,點點下滑,掠過雪白的腋窩,接着是乳側,勾勒出弧圓的線條,在乳尖滴下,在池中打出細薄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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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這時候才察覺他忘記了呼吸,連忙深吸一口氣,喚回自己的神智。他的意識抽離,飛快倒退,彷彿穿過了漆黑與光芒的隧道,接着眼前一亮,迎來一絲搖晃燭火,在他面前輕舞,就像被風擾攘着、婀娜多姿的紅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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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維卻是嘆了口氣,他腦海朝思暮想的,不是任何一位艾爾家族的少女。若果在他妄想盡頭,翩翩起舞的是米撒挪,那該有多美好?他才不過與少女見過一面,她卻如山間的煙雲,糾纏着他的每縷思緒,每分呼吸,讓哈維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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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朝思暮想,導致眼前出現了錯覺,某種褻瀆女神的虛妄幻想,哈維心想,米撒挪彷如遠在天邊的女神,與凡世隔着一道似神域和大地般浩渺的鴻溝。他們即使身體裏流着一模一樣的米提拉之血,但羞恥卻如同一道烙印,時刻提點着他純血與混血半神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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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米撒挪,哈維,她不會是你的。也許她會被許配給某個半神家族的幸運孩子,很可能是索拿,但不是你,哈維告訴自己,你只是個殘廢的米提拉,一個「神碎」,徒掛着一個偉大姓氏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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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望燭火,伸出手來,讓火焰燒炙皮膚。哈維卻感覺不到灼熱,只有一絲溫暖,就像他在用手碰觸米撒娜的肌膚,如此脆弱、吹彈可破。緊緊一握,石室瞬即墮入幽暗之中,只剩下哈維,和他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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