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別之主 lord of babel - 16 至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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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的服務水平確實不錯，一到晚餐時間就把所有餐點準備好了，當月聆雪兩個人來到旅店的客廳時，一桌子菜餚冒著熱氣等著飢腸轆轆的客人把它們都吃進肚裡。

看著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身心疲憊的月聆雪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給希貝爾拉了把椅子，月聆雪自己也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濃湯加上麵包，在這個時代裡就算是平民富足的時候日常所吃的餐點。

「吃吧，吃完了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好繼續趕路。」

月聆雪一口接一口，吃的不亦樂乎，而希貝爾則有些心不在焉的。

「希貝爾？」月聆雪第一次呼喚，希貝爾去彷彿沒有聽見。

「希貝爾!」第二次，月聆雪的聲音帶動著幾分魔力的共鳴，總算讓希貝爾回過神來。

「希貝爾，妳怎麼了？」月聆雪有些擔憂的詢問道。

「導師……我……」希貝爾不知道該怎麼向月聆雪解釋，方才她低頭看著濃湯的時候，本來黃白黃白的湯水就好像被人滴染了墨水，顏色迅速變成純黑，希貝爾隱約看見，在那黑色的「布幕」之後，有著一幅幅畫面一閃而過。

先是潔白的月光照拂下，一個高大的四臂身影立於廢墟之上，居高臨下睥睨著一個男人。

接著是一座古堡之中，一把破敗的刀劍被插在一個魔法陣的中心，彷彿是作為一個動力源亦或者是一個封印。

最後一幅畫面是動態的，由遠拉近的場景可以看到，看不見邊際的屍骸推積成山，腥臭難耐的腐敗內臟填平了低窪的戰場，鮮血的河流宛如大地的傷痕，而畫面的中央，一個騎著血紅色戰馬、身披血紅色鎧甲的騎士高舉砍刀，其姿勢令希貝爾產生了那個騎士用刀指著自己的錯覺。

畫面放大，直到最後一幕，希貝爾看見了那雙暴虐的雙眸，沒有生機，只有純粹的殺意，那是一種來自精神、發自靈魂的震懾。

「嘔!」希貝爾哇的一聲乾嘔，把只喝了一口的湯與透明無色的胃液都吐了出來。

「希貝爾!」月聆雪嚇得趕緊從口袋裡抽出一管用來應急的魔藥給希貝爾喝下。

希貝爾的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嬌小的身軀不停地顫抖，額角冒出不少冷汗。

……(分割線，惡意悄然來臨)……

嗡嗡嗡……

再次醒來，希貝爾只聽見嚴重的耳鳴，眼皮重的幾乎睜不開眼。

過了幾秒才發覺有人握著她的手。

「醒了？為什麼希貝爾的魔力會突然全部透支殆盡呢？」一旁的月聆雪十分不解，他也有幾分倦意了，但是他得照顧希貝爾，所以死撐著不睡過去。

「咕~咕~」月聆雪那因為只喝了半碗湯的肚子悲憤的咆嘯，但是被無視了。

希貝爾輕輕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月聆雪那張眼皮在打架的臉。

「導……師……」虛弱的聲音呼喚，立刻讓月聆雪提起精神來。

「怎麼了？」

「不能睡，是森林裡那個……」希貝爾提起了森林，月聆雪就想起了那兩個無頭的屍體。

也不管希貝爾怎麼知道的，月聆雪用刀鋒劃過自己的肩頭，一陣滾燙流淌而下。

只是這樣還不夠，月聆雪又從行李之中翻找出一小撮食鹽往傷口上按去。

「嘶!」月聆雪現在很希望那個怪物早點出現，好讓他有什麼可以把注意力從疼痛轉移。

在這小段時間裡，希貝爾自己從月聆雪的包裏拿出魔力回復藥劑同時一口喝乾，緊接著就是立刻冥想，爭取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

當兩個人都靜坐等待的時候，這小小無相村的夜裡就變得異常寂靜，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甚至連微風吹拂的聲音都沒有。

這樣的狀態無疑是對兩人精神上的煎熬，但誰讓敵在暗我在明呢？

嘎阿~

突然之間，踩踏木板那細微的聲響驟然響起。

在這種寂靜至極的夜裡，在細微的聲響都能被放大無數倍，更何況木板踩踏聲並非什麼柔和的聲音。

月聆雪與希貝爾同時退出冥想狀態，目光警惕的注視著房間唯一的木門。

嘎阿~

當那個聲音踏著慢悠悠的腳步來到了房間門口的時候，又回歸了寂靜。

背對著窗外的月光，木門顯得特別暗，這無形中又給了房間裡的兩個人壓迫感。

兩個人全神戒備，但是卻遲遲等不到那怪物破門而入，於是希貝爾回頭用眼神詢問。

這時月聆雪想起了一件事……

「那啥，我好像把門順手鎖上來著……」月聆雪的表情帶著幾分想笑，卻又憋著、疑惑卻又覺得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

疑惑是疑惑這怪物這麼人性化，還知道不能亂拆別人家的門？想到這個猜測月聆雪就有幾分想笑。

就在月聆雪這麼自言自語般地說完之後，彷彿那個怪物的耐心也磨光光了……

砰!

突然的巨響不只打破了寂靜，更讓兩個人嚇了一跳。

木屑紛飛，四根巨大的白色爪子矗立在木頭門板上。

彷彿示威似的，那四根爪子刻意放慢速度，手指蜷縮起來，稍微用力就把門板整片卸了下來。

背對著圓月，兩個人的陰影遮擋住了門口，但月聆雪依舊看到了門板後面那個蒼白詭異的高大身軀彎著腰在走廊的模樣。

雖然看不清那個怪物的全貌，但是他知道對方不好惹是肯定的。

嗅!嗅!

月聆雪不知道那個怪物明明沒有鼻子究竟是怎麼聞嗅的聲音，但是他知道這個怪物暫時沒有攻擊的意圖。

「你們……身上有魔女的味道……你們是魔女？」怪物脖子上的裂口張開猙獰巨嘴，露出滿嘴的尖牙用彷彿金屬摩擦一般粗糙嘶啞的聲音詢問。

「是又如何？」月聆雪開口說道。

「你們來自夜鶯森林？」怪物第二次詢問。

「是又如何？」月聆雪再次使用同樣的回答。

「那你們認識玫瑰嗎？」這次怪物開口，月聆雪卻遲疑了。

玫瑰是誰月聆雪並不認識，他也不知道怪物與這個魔女有何糾葛，更何況他看的出來眼前的怪物智商絕對不比人類低，存在想要詐他的可能性。

「不認識。」月聆雪回答的同時暗暗蓄力，腦海之中想像著雷霆的一切。

「這樣啊……」當怪物說出前兩個字的時候月聆雪本來還有些放鬆，以為這怪物可能跟那個魔女有什麼關係……

呼!

破空之音呼嘯，那龐大的巨爪在月聆雪眼中逐漸放大……

轟!

小半的房屋倒塌，揚起大量塵土。

「導師!」

煙塵散去小半，月聆雪搖搖晃晃的起身。

「見鬼，還好我選擇的是雷霆不是狂風……」為了能夠先下手為強，月聆雪特意選擇想象雷霆來駕馭自己的魔力，卻沒想到這樣的舉動救了他一命。若非模擬雷霆的魔力使月聆雪的反應增強許多，也許會被這怪物一個照面梟首。

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月聆雪一身的疲倦迅速被戰意取代。

眨眼間，模擬風的魔力就構成了月聆雪的外衣，外界吹拂的微風代替他的感官，成為他的眼睛。

當怪物衝入煙塵之中的時候，氣流的流動已經暴露了他的行徑。

「沒有上一擊快，是因為他提前蓄力嗎？」這一次，月聆雪後仰以毫釐之差在煙塵之中避過怪物的爪子。

還未等到這波攻擊結束，怪物的致命一擊就緊接著發動。

另一隻蒼白巨爪帶著令人寒毛直豎的鋒芒直逼月聆雪頸脖。

「不妙!」

「鏡面已映出汝等結局。(夜鶯語)」希貝爾見情況緊急，召喚出自己的魂器，一上來就給怪物上了大招。

古典的魔鏡表面映照出一個高大的、有著四條臂膀與蒼白肌膚的身影，隨後鏡面便隨之破碎。

趴擦!

魔鏡的破碎令怪物的動作為之一滯，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希貝爾……

希貝爾只感覺有如被人搥擊頭部一般，暈眩感襲來，人中位置一陣濕熱。

隨後就毫無反抗之力的昏死過去。

藉著希貝爾創造的機會，月聆雪趁勢反擊。

「機會，稍縱即逝!」月聆雪照著怪物手臂的位置推斷出頭部，狠狠的一刀刺出。

叮!

刀尖彷彿刺破一層皮革之後捅在鐵板上。

「吃了你們，我就能進化，就算再次碰到玫瑰魔女，我也不怕……但是現在……」怪物的腿帶著龐大的動能襲向月聆雪。

「太撐了……」

…(恢復意識中)…

緩緩睜開眼，月聆雪只感覺身上肌肉痠痛難耐，全身都是沉重的疲倦感。

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但是隨之而來的緊縛感卻讓月聆雪瞬間清醒。

「不妙阿……」雙手雙腳被綑綁起來，丟在不曉得旅館的哪個房間裏頭，對於月聆雪來說這場面十分危急。

旅館能夠被那個怪物征用，同時把自己綁起來，那就表示這個村子裡的人絕對跟那個怪物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嘎阿~

木門被推開，兩個村民一人拿著水瓶另一人拿著黑麵包走了進來。

「村子好久沒有這些超凡者來了。」拿著水瓶的村民對著拿麵包的村民說道。

「是阿，如果這兩個月沒有其他商人帶著超凡者護衛前來，恐怕咱們就要回到以前那種苦哈哈的窮苦日子了。」拿著麵包的村民附和道。

所謂的超凡者意味著那些聖騎士、戰士、術士、魔女等，擁有遠超過凡人個體力量的存在。

「喔？你看，這肥羊醒了。」拿著水的村民看到月聆雪怒視著他，帶著幾分輕蔑地說道。

「哈哈，小子可真感謝你給咱們村子帶來這麼大筆錢還有一個貌美的女人。只可惜那個女人也是超凡者，無面大神絕對不會放過她。」拿著麵包的村民先是帶著嘲弄的語氣接著又可惜的說道。

「混帳!你們幹這些事難道就不怕被教會發現嗎？難道就不怕神明的天譴嗎？」月聆雪怒道。

「天譴？呵，你知道這個村子以前是什麼樣的嗎？三五不時就有魔獸襲擊，村子裡的莊稼總是被那些畜生肆意破壞，神明可曾憐憫過我們降下神恩？路過此處的商隊仗著強大的武力霸佔我們的居所、玩弄我們的妻女，神明可曾對他們降下神罰？既然那些人都能享受暴力帶來的甜美果實，憑什麼我們就只能任其擺佈!？」拿著水瓶的村民想起了自己數年前被路過的商隊護衛看上凌辱致死的愛妻，他不由得對著月聆雪咆嘯，怒吼出自己的不甘。

「教會？呵呵呵，教會能幹什麼？除了整天拿著本破書宣揚神愛世人之外，那些偽善者可曾對我們這些邊陲地區的貧苦人們伸出援手？明明說神會護佑著信仰他的子民，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我們村子經歷飢荒？為什麼要讓我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給烹了度過那場飢荒!？」拿著麵包的村民更是悲憤，數十年前因為野獸肆虐導致莊稼歉收，不只大量財產被充當稅收徵收了，更是導致村里爆發飢荒，而當時教會裡的神父還能喝上一碗熱呼呼的麥粥配上醃製好的火腿，喝著溫熱的牛奶穿著精緻的教袍。

「你們不過是把自己的不滿自己的不幸施加到別人身上的敗類罷了。」月聆雪冷冷地說道。誠然，他不明白村民的經歷，但是在黑暗的過去都不是向無辜者刀刃相向的理由。

「你這外來者懂、懂、懂什麼!？」拿著水瓶的村民眼中佈滿了血絲，恍若瘋魔的舉起水瓶，狠狠的砸擊月聆雪的頭部。

乓!

水瓶底部破碎，裏頭本來是給月聆雪喝的清水灑了一地，月聆雪的頭更是血如泉湧。

「行了，冷靜點。無面大神可不希望這些祭品的臉受傷了。」拿著麵包的村民把麵包塞進懷裡，拍了拍拿水瓶的村民同時勸說道。

「讓我靜一靜吧。」對於外來者，拿著水瓶的村民是一向是最為憎恨的。

「唉，你還是想念你的老婆啊。」拿麵包的村民嘆了口氣道。

「我們從小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小時候是玩伴，長大了我們成為一對……要不是那個商隊，我們又怎麼會被拆散？你知道我那陣子回到家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叫她的名字，吃飯的時候總是多準備一份，半夜總是會因為床的另一半空蕩蕩的而不自覺地醒過來……你知道嗎，我真的恨我沒有勇氣隨她而去啊……」水瓶村民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了，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看上去卻滄桑的好像七八十歲的老頭子。

「沒關係，那個女的有你老婆當年的姿色……」麵包村民說了一半，兩個人就推開門走了出去。

而本來因為受到猛烈砸擊而蔫下去的月聆雪猛的抬起頭，怒目圓睜，因為暴怒而扭曲猙獰的臉和頭上流淌而下的鮮血結合成了一張無比懾人的神情。

「他們……打算對希貝爾下手!!!」月聆雪雖然憤怒，但是這不妨礙他脫困。

地上的碎裂陶瓷就是最好的刀刃，雖然雙手雙腳被綁住，但是找好角度依舊能利用陶瓷碎片磨斷繩子。

「一定要……趕上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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