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宿醉之吻（2）

　　五人所組的「友情星星」裡，凡妮莎和我從未正面承認過後此，我跟她就像雙原子分子，不行離得太遠，靠得過近又會引發強烈反彈。

　　事實上，我並非對時尚一竅不通，我清楚自己適合什麼風格，而那雙連鞋跟也鑲滿人工假鑽的高跟鞋……實在是亮到我懷疑是不是只有瞎子會穿它。

　　「別喝了，潔西卡，除非妳確定大半夜還找得著司機送你回宿舍。」

　　海莉半開玩笑地拿鵝絨髮箍打了一下潔西卡拿酒杯的手。

　　「放心，這只是水果淡酒，老娘最近比較窮，喝不起威士忌。」

　　她搖了搖琥珀色的酒瓶，有些口齒不清地嚷嚷：「好——無——聊呦！琴——妳是不是還沒跟我們玩過真心話大冒險？」

　　我清楚既然有人提起了這個，就別想再找藉口躲閃，於是相當乾脆地走向沙發前的波希米亞風地毯，坐在潔西卡對面。

　　「人多才好玩！」

　　海莉跳了起來，把正耍著路克養的貴賓犬玩的艾芙瑞也拉過來坐下。

　　凡妮莎看上去像是對這種餘興節目嗤之以鼻，但注意到我哥勾起一抹淺笑地圍過來，她立即化身一條蛇纏上他的手臂，在距離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安頓下來。

　　見此情形，潔西卡的那三位朋友推說他們他會負責在旁錄影。

　　「不要錄影。」

　　潔西卡擺出派對女王的架勢，一隻腿曲著，另一隻任意向前延伸，頭枕在那精壯的帥小夥的膝上，下巴翹得老高，露出滑嫩的頸子。

　　「錄影就不好玩了。你們都知道規則吧？轉酒瓶，瓶口指到的人擇一挑戰，然後再由那個人轉酒瓶，依此類推。」

　　她半瞇著的微醺雙眼忽然睜大，浮現我熟稔的那種調皮嘴臉。

　　「我先來，小心了！」

　　從她俐落的起手式來看，她一定是資深老玩家，挺有信心不會指到自己。

　　海莉緊張地抓著艾芙瑞的手，後者不知為何好似在偷偷盯著我瞧。

　　「恭喜……艾芙瑞！來吧！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我不確定耶，琴，幫我挑一個嘛？」

　　「真心話吧。」

　　她相信我不會為難她的。

　　與我不同，潔西卡從來不懂得收束自己的爪子。

　　「小芙，妳最討厭在場的哪個人？」

　　她剛問完，我便鎖定艾芙瑞的眼睛——看她視線往哪飆，誰就是答案。

　　她討厭……天花板？

　　「我沒有特別討厭哪個人呀，你們幾個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望著天花板傻笑，但顯然潔西卡不吃她這套。

　　「不行，妳一定要給出一個答案，像樣的答案。」

　　酒瓶被潔西卡按住，她彎細的眉輕輕蹙起。

　　海莉開始摳曲甲，我又盯上了艾芙瑞的眼睛。

　　「非得要我說實話的話……就是妳，潔西卡！」

　　「我？為什麼是我？」

　　我不確定潔西卡的笑臉相迎是為了掩飾尷尬，還是她真的完全不覺受傷。

　　「因為妳老是在體育課的時候搔我癢，我真的很不喜歡！」

　　艾芙瑞皺起她那小巧的鼻子，無論她生不生氣，永遠都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妳不喜歡……不喜歡怎樣？是這樣嗎？」

　　比起動嘴，潔西卡更擅長動手——她像一隻發情期母貓撲向艾芙端，撓搔她的肚腹，後者揮出了拳頭，但感覺不痛不癢。

　　「艾芙瑞，你還沒轉酒瓶！」

　　兩人打鬧到自助餐車附近，海莉起身向她們喊道。

　　「不要！潔西卡，妳很——幫我轉啦，海莉！」

　　酒瓶再度轉動起來，凡妮莎看瓶口的眼神像是它隨時都有可能朝她噴火。

　　偏偏，瓶口這回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真心話。」

　　她冷冷地看著海莉。

　　「妳做過最蠢的事情是什麼？」

　　「在春季時裝週走秀的彩排當著總設計師的面跌倒。好，該我了。」

　　凡妮莎與其說是轉酒瓶，還不如說是精心設計過力道，讓它恰巧停在路克的位置。

　　「大冒險。」

　　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想必她早已準備好要問他的問題。

　　「去把那兩個女孩弄回來坐好。」

　　老哥照做了，而他轉的這一把也正好點名了潔西卡。

　　「真心話，問吧。」

　　不意外，她的大冒險才剛結束。

　　「老妹，幫我找個問題。」

　　嘖，他甩鍋甩得還真自然。

　　「嗯……告訴我，你們花了多少錢準備這個派對？」

　　「噗，不會比妳哥多啦。他砸了兩千美元在這上頭，但凡妮莎也出了不少喔。」

　　潔西卡吹了聲口哨：「七百美，我不曉得妳那麼有錢，大美女。」

　　裡面大概有一半是為了路克吧？我想。

　　「琴玩過了嗎？我有錯過什麼嗎？」

　　「沒，她還沒被點過。」

　　凡妮莎……真的是烏鴉嘴！

　　這次槍口對準了我，扣板機的還是潔西卡……

　　「大冒險。」

　　我闔上眼皮，輕輕嘆了口氣。

　　「嘛，讓我想想……」

　　她灰色的眼珠轉來轉去，思忖這局誰適合跟我一起當她的戲偶。

　　「妳——」

　　她朝我伸出食指，接著移到我哥身上。

　　「和路克一起跳支舞。」

　　瞧，有時候大冒險是比真心話安全的選項。

　　「我還沒有說完！」

　　潔西卡拍了拍地板，順手撥弄棕色的濃密棕髮，露出超大的圓形銀耳環。

　　「妳還得親他一下，嘴對嘴。」

　　海莉爆出一聲小小的尖叫，路克則乾乾地笑了幾聲。

　　當我發覺凡妮莎快要咬破下脣的時候，我决定給她個長痛不如短痛。

　　「親就親，路克，速戰速決吧！」

　　「等一下。」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擺著吃剩的蛋糕的餐桌，端起一個高腳杯。

　　「我先喝杯酒壯個膽。」

　　每個人都被他逗笑了。

　　艾芙瑞提議我們可以跳小圓舞，而我打算在三十秒內了結這個荒唐的戲碼。

　　正當我踮起腳尖要湊近他的臉時，耳邊響起溫柔的低沉嗓音。

　　「嘿，我這才發現你戴了個漂亮的新戒指，看來妳已經放下安德烈了？」

　　糟糕，他指的是海絲給的珍珠戒指。

　　「……其實，這是媽媽送我的，算是她的藏品割愛。」

　　路克輕輕圈住我戴戒指的手指，用一股奇特——甚至可以說是渴望——的目光注視著它。

　　「很適合妳，瞧，她去年也送了我一枚很像的。」

　　宛若變魔術一般，眨眼間他握著我左手的指間冒出了枚戒指，烏亮的黑珍珠猶如夜幕，深邃而神祕。

　　「呵，真的好像，說不定是對戒？但我們又不是情人。」

　　「沒錯，是家人。」

　　忽然，他的右手與我五指相扣。

　　「我明白……安德烈的事讓妳這幾個月以來異常煎熬，而且試鏡季不到半年就要開始了，媽媽對妳的要求只會愈提愈高。」

　　他邊說邊帶我轉了個圈，我一時反應不及，腳下踉蹌，他眼明手快地將我扶正。

　　「但凡是人都有喘不過氣的時候，萬一妳又感覺無法呼吸的話……千萬別忘記來找老哥啊。」

　　我只聽到潔西卡在抱怨我倆別光顧著咬耳朵，路克收起正經的臉色，彎下腰，飛快地在我嘴上啄了一吻。

　　「這樣就結束了？根本不叫大冒險嘛。」

　　「不然妳在期待看到什麼？法式深吻嗎？想得美！」

　　我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潔西卡，不知道她到底有一對怎樣的父母，兔子［註1］嗎？

　　「我要回家了，我玩得很開心，可是快十點了，太晚回去的話可不只有我會挨罵的。」

　　我走進淋浴間取回衣褲，同時喊道：「路克！你來載我回家，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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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兔子是種會近親繁殖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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