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紗：雙人舞 - 甜檸檬（微糖）

海莉讓我到長形餐桌那裡找她。

走出盥洗室，我發覺慢拍子的抒情歌送走了搖滾音樂。

不錯，這下我不會被音響的超低音震到想吐了。

歡迎會的場地其實不只有表演廳，長形餐桌在門外的學生中心接待大廳。

它有一處樓中樓的設計，大廳中央顯眼而巨大的螺旋樓梯正下方就擺著餐桌。

高年級學生安排低年級的學生在樓梯柱綁上心形和星形的彩色氣球，以及八成是去年聖誕留下的亮片彩帶，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餐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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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莉，我在這！我到了，聽見就回答一聲！」

不久，一個身穿黃色泡泡袖小可愛的紅髮女生朝我奔來，看我的眼神好比是見到了救世主。

「所以緊急狀況是什麼？」

「我不敢……那場面太尷尬了，我根本應付不來！妳比我行多了……」

老天，我都忘了，想弄清楚事態，最好還是去問艾芙瑞。

我努力在秀麗的男男女女中尋找那朵嬌小的鬱金香小姐，冷不妨後背被猛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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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我不該穿高跟馬靴來的！

摔倒時，我試著做好落得滿臉鮮奶油或起司香腸片的心理準備，安安靜靜地出糗給自己看就好，但粗啞的尖叫仍出賣了我。

「小心！」

一隻手臂及時伸過來，堪稱完美地挽救了我的臉面。

「站穩啊……」

抬頭前，我已感覺有無數灼熱的目光掃視過來。

我的内心有個聲音氣急敗壞地喊著：繼續低頭，最好是掩著臉離開這兒。

可我怎麼能忘了正面和扶我一把的人道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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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舌頭卻發不出半個音。

一頭飄逸烏黑卷髮下的褐綠眼珠溫潤晶亮，優雅如柳絮的修長雙眉乘風揚起。

他的耳垂棲息著琥珀色寶石，輕撫過下唇的手指附有小蛇造型的戒指。

他那瓷器般無瑕的肌膚是怎麼做到即不蒼白也不黑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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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這下有趣了，不必再數頭髮，菲力克斯本尊已經和我對上眼了。

「好久不見……琴，妳的聲音還是跟以前一樣好聽。朗格萊女士安好嗎？」

我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以平板的語調答道：「她很好，和以前一樣好。」

正當我以為差不多該結束對話，背很後不巧地傳來這樣一句：「對不起，但我們需要你幫忙要簽名，我忘了準備紙筆。」

「難遠不能改成跟他合照一張就好嗎？」

「可是我和艾芙瑞都不上鏡，只會糟蹋他的臉。」

先別談這是不是真的，合照時也難免會有人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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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克斯，方便給個簽名嗎？」

我曉得在這種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無疑是在給他添堵，因為我開了頭，他一整晚就得忙著簽名，無法好好享受聚會。

可我只想早些交差了事，懶得管那麼多。

「好啊，給我紙筆吧。」

我原本打算讓他簽在面紙上，但現在我有個更好的主意：餐桌上的杯子蛋糕是紙盒裝的，我拿起一個櫻桃口味的，剝掉它的小紙盒，將蛋糕放回鐵盤裡，一連剝了四個。

將方方正正的紙盒攤平後，我將它們遞給了菲力克斯。

同時，周圍的人吹起了口哨，甚至有鼓掌聲。

筆嘛，我從隨身包包抓出一支唇釉和一支眼線筆，交了過去。

「嗯，我想這會是很甜的簽名呢……」

他笑道，卻又皺起眉頭來。

「四張？可是我記得那天妳們一共是五個人。」

「我沒有說我不要呀。」

笨蛋，笨琴，什麼爛藉口？這樣說不就等於承認我不屑大名鼎鼎的菲力克斯簽名？

菲力克斯瞇起眼睛，微微地點頭，說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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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有烘焙店名浮水印的紙張很快地覆上莓紅色的字跡，接著，他用較細的眼線筆筆附上個人化的祝福語。

「琴，還記得那部電影吧？說句你記得的我的臺詞，我就寫哪句。」

「……『妳不要想太多，我沒有生你的氣。』」

我刻意大聲唸道，想蓋過人群裡升湧上來的竊竊私語。

「不錯，但我還是覺得這句最好：『檸檬都是酸溜溜的，怎麼就妳是甜的？』」

什麼……跟什麼！那根本不是那部電影的臺詞嘛！

我……以一個月胖十公斤的代價發誓，絕對不是！

「好啦，祝妳們今晚玩得開心。」

菲力克斯交上了他的簽名，卻把我的唇釉和眼線筆插進口袋。

「這些東西，就當是我的簽名費吧。」

他居然還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拿去啦，四張簽名，要快五十美元。」

我將戰利品塞進海莉手裡，唉，我好想狠狠捏她的臉哦，只要我找得到不洩露我對菲力克斯的想法的理由的話。

我給自己留了一張，但那是晚點為了想套潔西卡話而準備的。

真的該走了，我已經嗅到自在場女性身上散發出的硝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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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別走。」

如果不是因為這麼多人圍觀，我才不给菲利克斯面子，直接甩開他的手。

不過，他的手心十分溫暖，一點粗糙的觸感都沒有。

「大家聽這裡！」

菲利克斯雀躍的語氣叫我莫名不安起来。

「我宣布，拚吃大喝王比賽開始！」

天啊……他甚至抓起我的手舉到頭頂上！

「接下來只要有人在三分鐘內吃下的杯子蛋糕數量多過這位小妞——」

他故意在這兒停頓以吊大家胃口，這時我卻只顧著擺脫一個想法：我離他那白絲質襯衫微敞領口下的胸膛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縈繞菲力克斯頸間的淡香水味飄到我身上時，化成酥麻的一陣電流。

「我會獎勵獎勝者免費簽名跟合照機會！」

他的舌尖摩擦著上排牙齒。

是沒錯啦，從我認識這個人起，菲力克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炒熱氣氛，享受眾人屬目的機會——只是這次他連我都當成料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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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了一張塑膠椅，菲力克斯鬆開我的手，腿一軟，我跌坐在上面。

餐桌上掀起滔天駭浪，杯子蛋糕塔倒的倒、塌的塌，我移開視線，望見對面有三個學生在激烈地爭搶同一張椅子。

我還看到泰勒趁大家興趣盎然，笑容滿面地推送著免費的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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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你看起來好像很困擾。」有人輕拍我的肩膀，是艾芙瑞。

「我可以代替你比賽。」

「不用。」我雙手抬起來到餐桌上，喀拉喀拉地鬆起手筋。

「他說的，要我玩得愉快。」

多虧菲力克斯，我頭一次嚐到薄荷味的杯子蛋糕。

實在是沒必要剝奪别人「圓夢」的機會，對面的人想在最短的時間吞下最多的蛋糕，我卻在測試自己一個蛋糕最慢可以吃多久。

三輪下來，我自然是被觀眾請了下去。

趁大夥兒的關注焦點不在我身上，我抓緊機會離開歡迎會，溜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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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像我跟泰勒說的那樣，我迷路了。

被困在一棟又一棟高聳、外觀前衛的建築物之間，兜兜轉轉只讓我發現更多條死路。

可倒也不是毫無收獲，瞧我遇著了誰？

「潔西卡！」

她不知為何蹲在樹叢後頭，聽見我的叫喊，她嚇了好一大跳。

正要開口詢問，她卻搶先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歡迎會露個面。

「妳能先陪我回宿舍嗎？而且……妳這身打扮應該不適合出現在那裡吧。」

黑色頭套下恤、黑色口罩、黑褲加黑色背包——她是請假去搶銀行喔？

「喔，好啊，說的也是。」

潔西卡陪我走回宿舍，一路上，我注意到她似乎有一隻腳扭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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