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已派發】第六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故事比賽 - 題目三:十里成雙

他在巷口撿了隻狗崽子。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67HAsr30

幼崽的眼神不像五六歲小孩能有的警戒，也許是被人唾棄慣了，就只知道蜷曲著窩在角落。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QGqtPR3S

柳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沒爹沒娘家徒四壁還只是個十幾歲少年，拽著黑漆漆的小孩就走回自己的狗窩。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n2GOPUwG

許是因為自己也曾這樣流浪過，為了躲債主，找了間鬧過鬼沒人敢住的破茅屋落地生根，幸運能混口飯吃。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SUzGIpLH

小孩也沒少反抗，但被拽著狗尾巴似的髮尾，掙扎起來有些費力。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j63bOCKN

柳吟平常就在隔壁王大雄的麵店幹點活勉強養著自己，今天天沒來由的剪了個灰頭土臉的小乞丐回來，明天的飯都沒著落。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6Xw98t6p

真是瘋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XwksObTd

狗崽識相，沒感覺到殺氣，進門就不撒潑，乖乖站著，黑髮糾結蓋住半張臉，卻掩不住一雙散發光澤的黑眼。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QROZ8Bui

柳吟先給孩子痛痛快快就著剛扛回來的河水刷洗一番，再端一碗幾乎只有清水的米粥給他止止飢。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7muVQjuN

狗小孩也不知道幾天沒吃飯，把碗舔了個光亮，末了眨巴大眼望向柳吟。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0nlS36k7

那臉真是夠漂亮的，只可惜柳吟實在沒功夫欣賞，面無表情地甩了門去隔壁王嬸家借白米。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eZojvmrr

他生來就不怎麼有感情，許是因為他那個早死的爹有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毛病，加上他媽兇狠潑辣的個性，都扎扎實實傳到他身上——自從爹娘都死後，沒血沒肉的性子倒是讓他得以生存下去。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Wmca2J35

但往後多了個拖油瓶，是生是死還真說不定。他壓下想把狗崽一把扔出去的衝動，要面子似地還是下定決心把這小鬼養大。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HRH4kSSr

幹活多一個人也是不錯。他默默說服自己。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q35rAlwk

但這話很快就被現實甩了一個的巴掌。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Jt2WomFI

都三五年過去了，父母生前常來討債的那幫土匪歪打正著走了運，找到他的小狗窩，二話不說先把屋子踹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2aJVer8r1

他擦完店裡的桌子回家，就看到亮著獠牙的狗崽子、散落的居用品和血跡斑斑的牆壁。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7qKZ6luG

「過來。」柳吟朝那狗崽勾手，小孩就磕磕絆絆的滾了過來，手上的傷縱橫交錯，有一瞬間柳吟也不知道從哪開始處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Ai7vPv0u

他覺得有些對不起小狗崽，說不定街邊還比較安全。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ENdrDj3J

狗崽看他薄唇一抿，以為自己惹他不高興了，緊張的張嘴，咿咿呀呀想講話。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0qzgJPQ6

「哥......欠很多銀子嗎?」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7m64ppFJ

「不是咱們欠的。」柳吟檢這小子回來也有半個月了，沒開半次口，還以為撿了個啞巴乞丐，不過這一開口喊他一聲哥，柳吟的心情沒來由地好了，「他們都在早上來，早上這一帶男的壯的出去掙錢，盡是老小在家，好欺負。你之後跟我一起去打雜，在店門口坐著等我。」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HgxnXYD5

小子乖巧地點頭，等傷處理好了，自己縮回角落安靜待著。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9aotsSe85

又過了大半年。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eE35D6E5

那年冬天可真不是鬧著玩的，光街角的乞丐就凍死了一半，好在楊大雄的店面生意興隆，多給了兩隻小鬼一些過年錢，又看他們可憐，送了點多買的年貨。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t6DugAPp

小孩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麵店常客陳阿九取的，叫柳容。陳阿九裝模作樣吟了一會兒詩，柳吟沒讀過書聽不懂，就看陳阿九通靈似地喊了一聲容，楊大雄在旁妙哉妙哉地拍手，他就欣然接受了天上掉下來的，小狗崽的名字。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r7yyYCBT

但他們仍然沒過個好年。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ySOLUPx6

除了那些不能變現的年貨食物被分成半個月份的糧食之外，柳吟把攅來的錢湊一湊，免強能應付來討債的債主。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WIbp5b3m

柳容看著柳吟身心俱疲地倒在屋子冷冰冰的地板上睡覺，把小腦袋湊上去一蹭，愣適用溫度喚醒了他哥。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pwGu8SAB

「哥，」他有點兒難過，但故作堅強，「把我賣了吧。」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JYkLkLZS

當年人口販賣盛行，長得不錯的小乞丐都會被抓去當有錢人家的僕人，行情不錯，生計快堅持不住的家庭也會把女兒賣進去當小丫鬟。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vWsbCV0B

柳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畢竟這樣小狗崽一輩子也算是有著落了，至少不愁吃穿，他自己也能把債還完。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7QpaYYDxX

但他終究是沒這麼做。自己住慣了，現在有人陪，捨不得。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MnOpSP6n

他笑笑:「傻蛋，醜得要死，我要把你賣到哪?瞎眼人家嗎?」末了理理狗崽的頭毛，「你哥答應你，不賣不送，來了就不許走。」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Y4CQTfsL

柳容似乎是聽到滿意的答案了，砸吧砸吧嘴歡快地睡去。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3gM8PodW

又這樣過了幾年，柳吟十六歲，狗崽也約莫九歲出頭。日子愈過愈好，至少飯是能顧上了，每天固定兩餐，吃的都是柳吟在老陽底下當學徒學來的。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KTURtChM

但他們也沒寬遇到能吃得跟文人書生一樣好，沒有食材就隨便拿其他便宜貨搪塞，就這麼吃著，狗崽竟然像膨脹一樣越長越大，越長越寬。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bxAdL1Lc

柳吟為了日漸可怕的食材費在後院開了一小座菜園，狗崽有時幫忙店裡擦桌子收碗筷，也算是小小地貼補了家用。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FTPzCVRt

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學堂。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7zV06uVo

學堂是這樣的，一個落榜多年的書生開了課，在貧民區裡收得不能太多，反正只要能吃的都收，柳吟做為一位與讀書無緣的少年，自然希望家裡另一個有點學問，將來說不定，雖然機會渺小，但說不定他弟能考個官職混口飯吃。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RZ9EWRTa

可柳容對書沒太大興趣，反而喜歡錢，跟他哥一樣，但聰明的多。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UPGNUD4y

他無師自通，在後山找果子買，比別人便宜，又比別人賺得多。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J5kHLNfA

柳吟雖然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由的柳容去了，學費怕浪費沒再繳，日子照樣能過下去。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jNSAIL3W

他一直以為這下總算是安頓下來了，但沒想到又有人盯上他們家。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yXvwK8eS

起先是他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盯著他的狗窩，後來漸漸意識到，來者可能是盯上柳容。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9o7Jh0TR

柳容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大街暗巷打混久了，特別容易察覺視線感。但他並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哥的安全沒受到威脅。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xzP4ZQgV

直到有天，勤勤懇懇養著他的大哥突然把他叫到跟前。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SVqrd949

柳吟：「你流浪前住哪記得嗎？」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Mkmtm4mm

柳容誠懇萬分地回答：「我一直住在街角呢哥。」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9EVbfkx0

一直跟蹤他的是隔壁縣的薛元外派來的人，近幾次跟柳吟接觸了，說是幾年前丟了個小少爺，縣裡縣外翻了個遍，找來隔壁縣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48jxP2Q4

那人原本只是途徑過這裡，沒想到看見一個眉目清秀長得還頗像薛員外的小少年，那肯定是要追查一番的。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ypuxRdk3

柳容側腰有塊胎記，員外府裡但凡伺候過少爺的都知道。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GCyiJLpC

當然，身為狗主人，小時候幾天一次把泥狗崽扒光洗澡，柳吟怎麼會不知道。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nBllBc4j

不信也得信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vazxOEbA

他不像當年貪心不願放棄嘴邊肉，處上幾年的感情讓他不再留戀靠自己生存的小傢伙。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FXQRQmRI

以前賣掉也是做牛做馬......但現在正主找上門來，還是個大人物，把人接回去供奉著總是比在這不像樣的地方過一輩子強。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9H0zGJMI

他就這麼爽快地答應了，這也是為狗崽子好。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J3nyCv3w

只是沒想到臨行前狗崽又哭又鬧，死活都不要走。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rYrZUmCZ

柳吟:「有玩沒完，狗東西，知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v9fBKslU

柳容:「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哥，你答應過不賣不送的!」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2BXsbhoU

柳吟沒想到狗崽翻起舊帳，還是他之前隨口編的「承諾」，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愣愣地看著撿回來的家人被架走，一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ZyDxicXY

耳畔還有柳容迴盪的吼聲:「你等著!哥!我一定回來找你!」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uHgXRcG3

他想，這也是盡了責任，給狗崽一個好前途。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lv6Kos4l

八年之後，戰爭開打。他帶著僅有的家當，開始流浪於各州各縣，到哪就找塊荒地種種菜，再不然就低調地開個麵館，擺個路邊攤。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jbmgUrlx

他不再是那個渾身帶刺眼睛裡容不下別人的少年，做生意的，多少也要賠笑臉，個性沒變，但多了些待人處事的圓滑內斂，也成熟許多。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I5td52lX

再後來，他就在國土邊疆一個小村裡落腳，定居下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tzM9EnaU

戰爭收尾，復甦的繁榮染到他身上，讓他開始活的人模人樣，學起以前的楊大雄擴大麵館，雇了人。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gjsWDprq

他多半都用些沒家可歸的小孩子，還有露宿街頭的乞丐，最近手頭有餘裕，還蓋了個樓把人都安頓安頓。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fGwBw4VC

他總算是混出個樣子了，總算有了事業和錢，養得起路邊撿來的戰亂難民。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G50kK6SP

那天，他亦如往常起了個早，把店開了，讓小孩掃地擦桌，把場子排開。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tls9lxsS

他驀然看見對面街腳縮著一個約十八歲的小青年，帶著破盔甲，看來是逃兵，身形有些淒涼。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LXu18XOo

他一如往常走上前去，想給個關心。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xFemiJOv

但總感覺那臉是越看越眼熟。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VtCe9uDV

那小青年也抬頭看他一眼，忽然雙眼圓睜，倏忽地站了起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kYqtzXdL

「哥!」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j9QhQ3dB

柳吟被這一喊震懾住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duuAcbTS

眼前這小伙竟是快十年不見的，當年被自己拎回家的小狗崽。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KQsmZRWA

混的順風順水，他依然是個目不識丁的大文盲，直接略過狗崽腰間的令牌，心疼地看著又變成大乞丐回來找他的柳容。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zWMQhTnc

「你......」他實在是瞠目結舌，話都講不清楚。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YEMBVVC5

「別說了，哥。為了找你，我打完仗直接從兵營溜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Y2FTODJh

柳吟更說不出話來了。他怎麼就養出一個逃兵呢?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vPeYJua1

柳容，本名薛若恆，眉都笑彎了還不肯把眼神從他哥臉上挪開，他這些年當上大司馬駐守邊疆，為的就是守好這個有他哥的國家。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W2wNLNIC

如今他長大了，先前那個把他從爛泥坑拉出來的大哥過的順風順水，往後的路上不再處處荊棘，他哥也不用拚死拚活地工作養活兄弟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VEV1EHMX

他覺得很滿足。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Gzdip7Mn

不過最讓他開心的還是，當年柳吟把他還給了員外家，是迫於無奈;但如今，他自己找上門來，完成了臨行前私心裂肺的承諾。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NjLZp0Uq

他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cyzbI1M0

柳吟早已走回他的店，忙碌地指揮掃地洗碗的都加快速度，他一忙起來，方才呆住的神色又收斂起來，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nKhfu8L7

但他還記得轉頭罵他的小老弟:「快過來!髒成這樣，你是滾泥巴的狗嗎?」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JuUYznbA

薛若恆又笑了，彷彿他從不曾當過大司馬，彷彿他還是一隻聽話的小狗崽。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iSldHCHU

他邁開已經強大到能夠保護自己所愛之人的步伐，卻又像小孩一樣眼睛雪亮的朝著柳吟飛撲過去。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4v6WAjgz

「哥，等等我!」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a9ULo5er

【完】20024/5/2滌然筆

4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vpssoUAz

我滴媽，這次真的寫得有夠長

ns216.73.216.22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