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呂 - 第八章—誣陷

南余賢昨天有點失眠，腦子裡總會閃現出呂尚羽有些破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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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嗎？拉普達。」他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找到自己的拉普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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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喜歡呂尚羽的那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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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沒來由的悶，讓他在床上不停的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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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去學校，臉上也沒有一個好表情，兩個黑眼圈瞪的跟熊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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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聲聲討論才把他從惡夢中驚醒，然後拖進更深一層的惡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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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視頻了沒有，原來呂尚羽是這種人！難怪會轉學過來。」幾個男生開始竊竊私語，眼睛不自覺往教室左下角的位置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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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噁心了，虧我曾經還喜歡過他⋯⋯。」女孩抽抽噎噎的控訴著，被閨蜜抱在懷中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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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垃圾混的人都沒一個好東西。」一群人嬉笑打鬧，對南余賢的方向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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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慌亂的打開手機，看到班級群和校園論壇的最新消息：呂尚羽原校霸凌，受害者同學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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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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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南余賢的第一個想法，像呂尚羽這樣好的人，怎麼可能霸凌同學。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過，又怎麼可能在他被霸凌的同時拉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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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趕忙衝出教室，想要找到一直沒有來上課的呂尚羽，手機的訊息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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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的手指輕顫，還是按下了撥號鍵。直到電子女聲傳出，呂尚羽都沒有接聽電話。南余賢的心跳聲在耳畔不停躁動，周圍的議論聲彷彿被靜音，他到底去了哪裡，為什麼不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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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慌亂傳來，南余賢已經不知道何時走到樓梯轉角，正好碰上氣跑的氣喘吁吁的徐千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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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做什麼，回你班上去！」南余賢心力交瘁下，控制不住地朝徐千駟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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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駟明顯愣住，娃娃臉上寫滿了委屈和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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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幫忙。他幫了你，我也想要幫他。」徐千駟拉住南余賢想要轉身的動作，卻被一把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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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用力過猛，徐千駟差點就栽倒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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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你給我佔住！」徐千駟看著想要倉皇逃離的南余賢，突然握緊拳頭，朝南余賢轉身的方向大吼出聲，南余賢一下也被反常的哭腔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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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想再一個人扛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徐千駟繼續吼道，憤怒的拽住南余賢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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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其他補習班認識那個學校的同學，會去打聽打聽。你這樣像無頭蒼蠅也不是辦法，先找到翻案的證據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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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有證據才能翻案。」南余賢的眼神空洞了一瞬，隨即點了點頭，徐千駟這才鬆開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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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別衝動，回教室等我消息。還有，如果能挖到學校論壇背後的發文者，可能會離真相更進一步。」徐千駟拍拍好友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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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會好起來的。」徐千駟又恢復他開朗的語調，輕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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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比我冷靜成熟多了。」南余賢苦笑了一下，在人群要聚集過來前連忙側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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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千駟的手還舉著，只能在空中緩緩放下，笑容逐漸從看似純真的臉蛋上收起，朝反方向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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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回到班上，早晨的上課鐘聲剛好想起，自己最煩心的問題也在那個使自己內心煩亂的人踩著鐘聲踏入教室時徹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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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余賢從後門悄悄坐回位子上的同時，呂尚羽沒什麼表情的從前門走進，突然大力的把門關上，金屬的碰撞聲讓幾個膽小的女孩從位子上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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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了班上同學一眼，在全體噤聲的情況下走到南余賢隔壁的位置坐下，又特意看了袁麗麗、劉庭以及那兩個閨蜜和狗腿子張彥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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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人叫什麼名字？」呂尚羽抱著手臂，低氣壓的嗓音從旁邊傳來，南余賢緊張的瞄了對方一眼，看了看那兩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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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曉跟鄒妍。」南余賢壓低聲音對殺神打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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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呂尚羽冷笑一下便沒再開口，把書一把丟在桌上隨意的翻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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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回憶起那則貼文，最有力的證據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有一個已經非常消瘦的黑髮少年從天台上掉了下來，而呂尚羽就站在台上，用震驚的表情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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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爆料說當時兩人正在爭取一個表演名額，將會有國內大師前來點評，是非常稀缺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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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前一天，唯一的競爭者卻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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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便傳的沸沸揚揚，黑幕不斷被提出。但一瞬間所有評論都不知為何的被平息下去，呂尚羽仍參加了表演，也得到那位大師的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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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也成為學校中的禁忌話題，也沒有人敢在明面上提起那個跳樓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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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時不時抬眼掃向隔壁的同桌，對方的心情應該是鬱悶的谷底了，雖然相信對方並不是如論壇中講的那麼不堪，但如果親眼看到這種事情難免都會有所顧忌，不希望再被別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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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南余賢有些落寞的垂著頭，他還是給周圍的人帶來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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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這裡面沒有一件事是你的錯。」呂尚羽的聲音恢復平靜，但不似之前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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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也是因為我而針對你的。」南余用手肘撐著自己的頭，頹喪的釐清他們發布文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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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是找發布者算帳。」呂尚羽一字一頓的說道，還特別強調「算帳」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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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沈默一會，呂尚羽再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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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呢？你覺得是我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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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提問讓南余賢措不及防，這要怎麼回答？我也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算要安慰也顯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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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沒有得到答案的呂尚羽意識到自己問錯問題，苦笑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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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錯，我不該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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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余賢聽著對方說著錯誤時，還有包含上一題的答案，心中更堵得慌，像是心臟被一隻手握緊般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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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錯。」南余賢的口吻很篤定，讓呂尚羽十分意外的回過頭看對方，金色的眼眸閃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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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呂尚羽自嘲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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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呂尚羽。」南余賢一直以來沒什麼生氣的眼睛看向呂尚羽，竟有個格外認真的光芒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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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信任別人了，南余賢。」呂尚羽搖搖頭，沒再開口。整個空間又只剩下風扇的嗡鳴聲和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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