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往事 - 無炁者（1）

　　連續五天。

　　我用著極度痛苦的馬步姿勢，按照邱師父的指示運氣。

　　邱師父似乎毫無章法，每天的脈絡穴位走勢皆不相同。但我無法從邱師父微妙的表情中看出吉凶，只能任他折騰。

　　「好了，休息吧。」

　　又是一天的運氣練習結束。邱師父拾起筆，繼續埋頭撰寫。

　　通常這種時候，代表我可以離開了。

　　我作揖離開邱師父的房間。

　　如果我就這樣回房，就會看到桌上擺著一杯華師父的蛇膽汁。

　　我暫時還不想面對那口苦澀－－現在我已經不會在掌門地道裡迷路了－－突然想去大廳晃晃。

　　當我心中這樣想時，在地道的盡頭處，傳來碰撞聲。

　　－－有人來踢館？

　　我三步併兩步，大廳映入眼簾時，只見一名西域裝束的女子半跪在地上喘息。

　　站在祭壇階梯上的掌老，有些冷酷地盯著女子。

　　「阿密絲小姐，江湖規矩，妳已經輸了。前些日子，灸師父已經手下留情，怎麼還這麼冥頑不靈呢？」掌老嘆了口氣，「不肯踏實地修練內外功，專搞些更換身分的詐欺把戲……好吧，心術不正有心術不正的武學路子，可妳又如此不甘。」

　　只見西域女子摀著臉，發出陣陣怨恨的嗓音。

　　「妳身上被值言訣封閉的氣脈，三十天後會解除，夠妳離開大漠了。」

　　西域女子用著我聽不懂語言，惡狠狠地撂下幾句話，轉身走了。

　　「又有挑戰者？」我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邱師父－－什麼時候跟在我後面的？

　　「最近來得有點煩了。」掌老步下台階，「就說值言訣危險，偏偏一個個都不信邪，事後才抱怨。」

　　我沒直接見識過掌老的值言訣。

　　「這個嘛……值言訣是要對手主動發起挑戰的。」邱師父還是老樣子，一眼就看出我想問什麼。

　　「你還沒跟徒兒說炁的事情嗎？」掌老用下巴點了點我。

　　「差不多了，既然您在這兒，擇日不如撞日，就來試驗看看吧。」邱師父的笑意讓我寒顫了一下。

　　「那就來吧。」掌老似乎沒打算尊重我的意願，轉身往大廳中央。

　　邱師父搭著我的肩膀，半推半就地帶我跟著掌老的腳步。

　　「徒兒，挑戰我吧。」掌老微微一笑。

　　啥？

　　為什麼掌老要用是否要一起吃飯的語氣提出這種邀請？

　　「我……我不要。」

　　「讓我看看。」掌老繼續說：「你的炁吧。」

　　炁？

　　簡單來說是個人對武學有不同資質的面向。

　　分為金、木、水、火、土，有些武學需要相應的炁去修練，也有的武學海納百川，但修煉出來的效果不同。

　　這時，一股殺氣竄出。只見掌老雙目如炬，泥土草香的氣味撲鼻。

　　啊啊，原來掌老是木炁－－

　　碰的一聲，我感覺自己飛了出去。

　　甚至沒看到掌老出招－－在那一瞬間，像是被無數木樁貫穿。

　　我摔在地上，好在大廳多數都是細沙。

　　等等，不是說值言訣需要挑戰才會發動嗎？

　　「剛剛那一瞬間的殺氣還不錯，徒兒。」

　　嗯？殺氣？我剛剛連功都還沒運，哪來的殺氣……

　　我回頭看向邱師父，但他只是繼續保持他神祕的微笑。

　　「現在，請你攻擊過來。」掌老擺出迎戰架式，對我勾了勾手掌。

　　我連出拳都還不會，要怎麼攻擊？

　　而且，就算我出手，我摸不摸得著掌老，都還不知道。

　　接著，渾厚又尖銳的氣息突然在我身上各處穴道綻開－－

　　劇烈的麻癢感襲來，但還不至於讓我無法移動。

　　我試圖想躲開值言訣的攻擊範圍，但只要運氣，麻癢感就會加劇。

　　－－木炁的特性，纏黏性極強，會「種」在敵人身上。

　　而值言訣是能精準封閉重要經脈穴道的功法，相當適合木炁者修練，只要被相關的高手碰到，對手就會馬上屈居下風。

　　因此，現在我躲閃是沒有意義的，身上的木炁正在阻礙我的行氣。

　　我硬著頭皮往掌老身上揮拳。

　　最終，鬆軟無力的拳頭理所當然被掌老接住，我渾身無力，倒臥在沙地上。

　　「－－幾重？邱師父？」掌老看向邱師父。

　　「三重，看來可以確定了。」邱師父點點頭，「徒兒是『無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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