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往事 - 凌亞師父的祕密（2）

　　我隨著朱師父踏著清香的腳步回到地道。

　　一路上，朱師父沒有跟我說話。他的腳步不疾不徐，看似輕盈隨意，但我想跟上，卻意外地氣喘吁吁。

　　這就是一流高手的內勁嗎……

　　一陣彎彎繞繞後，我們又到一扇石門前。此時我已經雙手扶膝，汗如雨下，但朱師父卻像沒事人一樣，與剛出浴時差不多。

　　只見朱師父將手掌撫在門前，低眉閉眼。

　　這時，我隱約聽見石門後傳來慌亂的物件倒落聲和腳步聲。

　　朱師父後退一步，石門緩緩而開。

　　一頭紅髮的凌亞師父探出頭。凌亞師父的髮絲和額角還有薄博一層水珠。不知是剛練完功，還是跟朱師父一樣剛出浴。

　　但兩股香氣碰撞，應該是剛出浴吧？

　　比起朱師父的清香，凌亞師父的氣味濃烈許多，還混了丹藥的味道。

　　朱師父鼻頭抽動了幾下，眉頭皺得更深。

　　「朱師父……」雖然凌亞師父比朱師父高了不少，但眼下的狀況卻讓我有種朱師父比較高的錯覺，「深夜來訪，有什麼事嗎？」

　　凌亞師父風情萬種的嗓音，刻意甩動秀髮，以及，胸前兩團芙蓉。

　　「小徒兒今天已經在石道內迷路數次了。」朱師父正眼不瞧……雖然他的目光能恰好平視最佳位置，「石脈內息，幫他處理一下。我擔心他哪天誤闖了元師父的房間，被偽命劍法所傷。」

　　凌亞師父這時才注意到我。她的表情瞬間回到我們初見的模樣。

　　明眼人看得出凌亞師父的失望。

　　「徒兒交給妳了，晚安。」朱師父輕飄飄地消失在石道盡頭，不留下一片雲彩。

　　凌亞師父看著朱師父離去的背影，用哀怨但又混著感謝的眼神看我。

　　「……算了，進來吧。」

　　石門大開，我跟著凌亞師父走進房間。

　　比起邱師父的寬敞，凌亞師父的房間空間狹窄許多，周圍陳列的雜物也非常多。書籍、兵器、瓶瓶罐罐，令人眼花撩亂。

　　凌亞師父沒讓我在客廳（應該是吧？）逗留太久，很快又帶我穿過內側一扇石門。

　　一股濃烈的丹藥香傳來。

　　正中央擺著一座丹爐，除了藥香，還有陣陣熱氣。

　　煉丹室周圍整齊許多，各種藥草和古怪藥材鱗次櫛比，有條不紊地分門別類。看來煉丹室才是凌亞師父的房間中心，能看到更多石門通向不同方向。

　　「站上去吧。」凌亞師父推了我一把。

　　我方才忙著環顧四周，沒注意到凌亞師父已經把我領到一座小型祭壇前。

　　祭壇不高，五步內可以登壇，上頭刻畫著許多我看不懂的紋路。

　　「站上去，催動內息。」

　　我愣愣地站上祭壇。

　　催動內息？

　　這是我應該要會的嗎？

　　懷揣著疑問，我試著運氣丹田。

　　腳底傳來微小的麻癢感，我的內息正在被祭壇吸收。

　　過了許久，祭壇依然在運作。

　　這是需要這麼久的嗎－－我皺眉，但又不敢亂動。

　　「凌亞師父？」我喚了一聲，但無人應答。

　　人呢？

　　我不禁回頭，只見凌亞師父不知何時，倒臥在地上，神色痛苦，身體還冒出陣陣紅氣。

　　「師父！」

　　我立刻跳下祭壇，扶起師父。

　　凌亞師父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牙關咬緊。雖然師父冷汗直冒，直作寒冷顫抖貌，但扶著她身體的我，卻像是扶著一團烈火。

　　忽然，我感覺到凌亞師父的重量正在佚失。

　　本來挑高的身材正一寸寸縮短，成熟的體態和容貌也變得開始收縮、緊緻起來。

　　凌亞師父……變小了？

　　在我詫異的同時，凌亞師父疑似返老還童，外貌年齡變得比我還小。

　　很快，師父身體的溫度慢慢降低，神色也逐漸恢復紅潤。

　　然後，她睜開眼，冷冷地瞪著我。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我的天，凌亞師父的聲音也太好聽了吧。

　　不是！

　　我立刻放開變小的凌亞師父。

　　此時，方才合身的性感長袍，已經變成一件斗大的披風，厚厚裹著凌亞師父。

　　「既然被你這崽子發現了，只好滅口了。」凌亞師父雙目圓睜，舉起掌，一股股熱流匯聚－－天啊，功力絲毫沒有減少呀！

　　「弟子什麼都沒有看到！」我立刻四肢趴地，只求師父饒自己一命。

　　「多說無益！」

　　轟！

　　我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斷送在這裡。

　　不過，凌亞師父的聲音真好聽。

　　再次睜開眼時，我感覺自己被柔軟包裹著，還有陣陣藥香。

　　我撇頭一看，只見變小的凌亞師父和一位斗篷人……華師父？並肩坐在丹爐旁。

　　難道是華師父救了我？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IbE9ixgi

　　「……徒弟都被妳嚇暈了。」

　　「哼。哪有資格講我？先把妳的阿基收起來吧。」

　　「我沒帶那孩子來。明明大多數人都說阿基可愛……」

　　「師父們……」我喃喃提醒。

　　「醒啦，小子。」凌亞師父頭也不抬，隨手扔來兩顆丹藥，「吃了，安定心神。今天你也遭遇太多事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BnIwQMrr

　　我反射接住。兩枚琥珀色的丹藥。

　　「如果不是元師父傳訊說他好像誤擊了一個人，還不知道你還誤闖了他的房間。」華師父嘆氣，「妳也真是的，就直接讓徒兒進門就好，明明要休息了，還硬吞丹藥去見朱師父，如果不是雙焰訣護身，妳就爆體而亡了。」1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uowKLx7P

　　凌亞師父搖搖頭，仰頭喝了眼前碗中的青黑色液體。

　　應該也是蛇膽。

　　「妳這樣子，我實在不想把這東西交給妳。」華師父站起身。

　　「什麼？」

　　「朱師父說感覺妳周身行氣紊亂，判斷應該是不慎打斷妳的幽影心法修練，很抱歉。所以送來了他親挑的霧香茶。」華師父交出一小瓶茶罐。

　　「給我！」凌亞師父伸手去奪，但華師父高高舉起，讓矮小的凌亞師父勾不著。

　　「答應我，今天休息前不得再用丹藥行氣。」

　　「我答應！我答應！」凌亞師父還在跳。

　　「我會留些孩子在這裡監視妳，懂吧？」華師父的帽簷下閃出危險的光芒。

　　「呃！」凌亞師父頓時一凜。

　　最後乖巧地點點頭。

　　凌亞師父成功拿到茶罐。

　　「那麼，我先告辭了，晚安－－對了，」華師父轉頭看我，說道：「這小子的內息狀況，是不是要告知一下邱師父？」

　　嗯？還有我的事？

　　「邱師父他知道吧，這不是我們需要苦惱的事。」

　　「也對。」

　　拋下這句，華師父轉身就走了。

　　「師父……」

　　「幹嘛？」

　　「我是不是該先行迴避一下……」凌亞師父依舊裹著那件不合身的袍服。

　　「不用了，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別亂跑。」凌亞師父捧著那只茶罐，仔細端詳。

　　「為什麼師父要吃那種丹藥呢？」我鼓起勇氣問。

　　畢竟，就我所知，能改換形體的丹藥，往往極度傷身。

　　雖然知道女子生來愛美，但身為練武之人，這點道理不會不明白。

　　「……為師修練的幽影心法和雙焰訣跟常人不同，需要長時間的打磨。尤其雙焰訣，等同兩人分量的修練，如果沒有另一形體進行儲備，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

　　雙焰訣……西域來的密法。據說修練成功後，任何功法的效率便是一般武人的兩倍以上。近年來已經很少人願意將時光投在這門極度繁複的功法上。

　　看來凌亞師父的策略，是同時研究形體丹藥，與雙焰訣相輔相成。

　　至於幽影心法，以不按牌理出牌聞名，端看個人經脈脾性，即便是雙胞胎，兩人修練下來的路徑也大相逕庭。或許，凌亞師父是透過幽影心法的打磨，拐彎洞悉形體丹藥傷身的秘密，借力打力，修練雙焰訣。

　　但形體丹藥，轉換形體與本人差距越大，便會越加傷身。

　　凌亞師父完全不用拐這一路。

　　我抬起頭，看見凌亞師父正瞪著我，看來是知悉了我的想法。

　　「你們男人，都喜歡這樣對吧？」

　　凌亞師父將雙手置於胸前，做出擠壓狀。

　　「呃……人各有志……」

　　而且我覺得朱師父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順帶一提，我是。雖然凌亞師父這樣也很可愛。

　　「奉承的鬼話！邱師父那騙子也是這麼說！」凌亞師父嬌滴滴地怒吼。

　　對，嬌滴滴。明顯令人感到憐惜的怒意。

　　我知道神色必須維持嚴肅，免得凌亞師父一掌劈下來滅口。

　　「要高不高！要腿沒腿！要臀沒臀！哇－－！」

　　凌亞師父摀著臉，拖著那件不合身的袍服，淚奔回另一頭的石門去了。

　　徒留我一人和兩枚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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