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孃和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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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那是一個路途顛簸的夜晚。我因為輪子撞上地面的坑洞，頭不小心撞到了欄杆才昏昏沈沈的醒來。對我們來說這都是不容易的事，因為他們為了不讓奴隸晚上偷偷造反，所以都會在晚餐加一點利於睡眠的草藥，得益於此，不論是酷熱的夏天，還是嚴寒的冬天我們都能很好的睡著。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8wshEdTA

　　有些人會因為草藥的劑量多寡而死去，但對他們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我們充其量就是商品，有錢的價值，那些黃澄澄的硬幣比我們的命來的有用。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07SphIUq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為自有記憶以來就這樣過活。我不識字、我不知道每天都要刷牙洗臉、我不知道廁所是什麼樣子、我不知道男生女生的差別、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偶爾會找一些姊姊去房間裡吵吵鬧鬧。這些都好困難，也不是我在意的事，我只想吃飽喝足就好，但這願望於那時從未實現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zSXy3CAS

　　我因為頭撞到欄杆而醒來的那天，原本用來阻擋蚊蟲進入的布幕繩索似是沒有綁好，我能在夜晚時分看見外頭的場景。對我來說深夜的黑暗並不成阻礙，我能清楚看見樹枝叢林以及生物的輪廓，只是它們失去了色彩。那天我們疾駛於大道上，想來是因為前幾天的雨使得道路上沉積許多泥濘，再經過商人或盜匪的踩踏，路上坑坑巴巴的。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XDZzizGy

　　我對於野外的森林很好奇，所以我也看得很開心，但很可惜的是馬車很快地停下了，奪走我晚上唯一的樂趣。我偷看到主人們紛紛下車，和另一群人說著些什麼——當時的我聽不懂，如今的我也忘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9xjCjtClJ

　　他們生起一個篝火，搬來那些鐵製的鍋碗瓢盆，圍在火邊煮著香噴噴的食物。我嚮往卻不能吃的東西。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owe7UWsr

　　接著我看見一位姐姐走了出來，她褪去身上的衣裝，只留下最輕便的布巾和褲裙。當時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上半只穿著可以遮擋胸脯的布料，但卻掛著亮麗的寶石；下半身則是一襲亮紅色的褲裙、這位姐姐甚至戴上了遮蔽面容的薄紗頭巾，手上拿著扇子——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lKwAvTnk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影響了我的人生。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jFBO0lVq

　　最一開始是男生先開始，他應該是那位姐姐的旅伴吧。在姐姐站定以後，他有規律地拍著手，接著其他人也紛紛加入。姐姐循著人聲的旋律，舞動著她的身姿。亮紅的褲裙宛如舞動的光火，姐姐帶起的火星和旋律不斷重擊我的心靈。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jeYRJsq2

　　好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ivDJamCl
　　我也能和她一樣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J17n1pJh

　　扇面劃破了篝火帶起的塵埃、火星循著姐姐的身律向空中飄揚——他的舞姿擄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我不自覺地雙手緊握著欄杆，甚至將手伸了出去。我想要靠近她一點。我想跟她說話。我想與她共舞。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FMRWkVus

　　與火共舞。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sHsjXKeB

　　有那麼一刻，我認為自己的眼睛和姐姐對上了。在她停下舞步、接受眾人的歡呼時，我確信她看見了我——姐姐給我一個溫暖的微笑，向我點頭，甚至慢慢地往我這兒走來。眼角的餘光能看見主人們驚慌的模樣，之後會被怎樣處置呢？會被打嗎？會被要求清理其他人的排泄物嗎？會被要求跑腿嗎？還是不被允許睡在欄杆裡，只能和馬兒們一起休息？那會很冷的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XkN5XUHJ

　　但我的目光也就只是停留在那位跳舞的姐姐身上、她溫柔地牽起我的手，然後在那充滿髒污的手背落下一吻。事後想來都覺得她膽子很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1pHrY7Lk

　　她說了一些什麼，但當時的我只聽得懂幾個單字，因為主人們很常使用——要我再等等的意思，我乖巧地點點頭。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hiXvOkGF

　　姐姐笑著伸手將布幕拉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Dxi3RVSG
　　我隱約聽見了什麼聲音，但再之後的事情我都記得。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V1r7zLgo

　　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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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那位金色長髮的男子呼喚道。他揹著把長劍和盾牌，身上穿著及膝的長外衣，裡面藏著便於行動的輕甲。男人伸手輕捻自己的鬍鬚。「休息時間到了。我幫你把莉琪諾賴床的時間也算了進去，所以不算太晚。」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iX1GxvdH

　　「我沒有賴床，」另一旁身材比較嬌小的女性惱怒地喊著。她的髮色比那男人還要亮，是十分漂亮的亮金色。她拿著手上的長杖毫不客氣地敲著那男人的背。「米魯利安才賴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YuwPqRyn

　　「我那是戰術性休息⋯⋯痛痛痛！」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wNoMQhYr
　　「我要用閃電箭幫你弄成爆炸頭！」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99Rtw73gh
　　「別，妳上次那樣一弄我花了很多時間才處理好的。」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mQ5TZlBr
　　「不管不管不管，誰叫你要誣賴我？」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c9sGhQ0I

　　聽著他們兩人吵吵鬧鬧的模樣，倚著樹幹旁休息的銀色長髮男人莞爾一笑。他伸手輕撫著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淺色眸子盡顯惋惜。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tl2Ymp2C

　　「隊長，要制止他們嗎？」這聲音來自他的頭頂、藏於樹冠層內的亞人。他有著豹的耳朵和尾巴，蓄有一頭黑色的長髮。他手裡拿著畫筆跟紙，顯然剛剛休息的時間都在畫圖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F9nODeXO

　　「呵呵，不用。」隊長的視線從米魯利安、莉琪諾身上移開，落在那靠著一匹黑狼休息的男人身上。「薩布里奇斯，薇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Zl91pzn4

　　薩布里奇斯睜開眼，他眨眨眼，將放在書本上的眼鏡戴了起來。「我去找她。」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5GuhvB1H

　　「嗯。」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arl69MoC

　　他拿起書本，邁步朝山坡上的樹木走去。腳邊盡是及腰的芒草。那匹黑狼安靜地跟在他身後，薇總是會選在遠離他們的地方休息，奇特的是，薩布里奇斯總會找到她在哪裡。沒有什麼根據，就只是直覺而已。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PozKFH1w

　　之後他在樹旁看見了那銀白色的頭盔。薩布里奇斯往前走去，看見了她上半身靠著樹幹休息。薇習慣把她的頭髮盤在腦後，方便穿戴頭甲。頭上有著不屬於一般人類的犄角，那是她不同於他人的特徵。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nX00I9eM

　　如今的她將甲冑全數卸下，徒留內裡的黑色衣裝。兩把慣用的刺劍就躺在伸手便能拿取的地方。薩布里奇斯看著她，望著因陽光照耀而閃露出淺紫色的銀髮，還有淺白的肌膚。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jmFebQPd

　　「薇。」他呼喊著。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JOaXkKVh

　　儘管看似熟睡，但聽見有人的聲音，薇依舊馬上就醒了，她的眸子也是美麗的紫色。薇抬頭看著薩布里奇斯，眨眨眼，又回過頭去望著這片芒草原。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6ac1PpC4

　　「我作夢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OQzuHPVY
　　「什麼夢？」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fYXoDj1C
　　「以前的夢。我的過去，我獲救的事。」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tjw7nNJc

　　沈默。

　　薇習慣薩布里奇斯的少言，他也習慣不針對別人的過往多問。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onj595xs

　　「妳還好嗎？」今天的他有點反常。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C4pvEvS6
　　「嗯。」薇慵懶地闔上雙眼。「只是有點累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5MNYmS9l
　　「那我們走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IBdgVUpR
　　「去哪裡？」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gvweIglk
　　「村莊。我們得好好休息才行啊。」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EHcAjRcb
　　「嗯。」她頓了頓。「挺好。」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D3NhiIif
　　「⋯⋯妳會跳舞嗎？」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STzTkLhJ

　　不知怎的，薩布里奇斯這樣問的口氣似乎帶了點怯懦。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7jTTPiiK

　　「嗯，有點生疏了。」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aiwHDZZl

　　他沒有回答，但她知道他大概會很開心吧。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AFwLMho8
　　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語，這是只屬於他們的、可以心靈休憩的場所。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rX0HgpPK

　　屬於舞孃和學者。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bqcRHUBx
　　這是冷若冰霜的兩人對於彼此最炙熱的關懷。1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ZPEk6H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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