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年份、西嚮城西北方向十五公里、沙漠廢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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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拂,揚起陣陣黃沙,一切看起來都是如此平靜、美好。矗立於黃沙之上的,是十數幢頗有年份的樓房:房頂的瓦磚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便要悄然倒下;門扉半掩着,偶爾能從門縫間窺見零星閃爍、求救的眼神,可在這人煙罕至的地方,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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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巨響傳來,似是有什麼在猛然錘擊地下,數幢樓房轟然倒下。那些閃爍的眼神紛紛探出頭來,想探查聲音的來源:那似乎是一頭巨大的猛獸,大撮大撮亮白的毛髮中,兩根巨大的尖牙隱約可見,那漆黑的雙眸,在翻滾的黃沙中顯得格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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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獸前狂奔着的是兩個瘦削的人影,一人身穿灰黃色的軍裝、手持持逾人高、頭上鑲嵌血紅寶石的木棍,另一人背着髒兮兮的肩包、腰部繫着的是一把巨大的鐵劍;二人往前跑,獸在後面追,半晌便將半個村落變成廢墟,那些閃躲的人影爭相走避,生怕四零八落的瓦礫將自己壓個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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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就叫你不要看見人需要幫忙就往前衝了,淨會為我們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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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責任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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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看起來像近衛隊的士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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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落的喘氣聲從那兩人影口中傳來,他們臉上掛着大滴大滴的汗珠,看來已經奔跑了很長一段時間。領頭的少女臉上盡是不快,不時往身後的少年發洩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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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該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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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辦?用老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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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附近已經沒有平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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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快要被吃掉了,還管什麼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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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共識,二人迅速行動。少女將手裡的木棍高高舉起,頂端的寶石隨即閃爍起刺眼的光芒:那股光芒隨風飄盪,逐漸飄向一旁的頹垣敗瓦;光芒就像一隻無形的手臂,將一塊塊瓦礫輕輕抬至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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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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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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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瓦礫猛然砸向猛獸,發出巨大的響聲;猛獸吃痛向後躲避,那雪白的毛髮也沾上了瓦礫的土灰;牠使勁抖了抖身上的灰燼,隨即便再次吼叫着朝二人襲來;少女驚恐地躲在少年身後,少年也紮穩馬步,隨時準備下一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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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站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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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深吸一口氣,隨後猛然向前奔出;猛獸似乎亦沒有絲毫躲避,前肢往地上刨了刨,掘起地上的數塊碎土便朝少年用力擲出;面對迎面而來的威脅,少年先是側身躲過一塊,隨後便高高躍起,以第二塊沙石為踏板,一個衝刺便來到獸的跟前;沒有任何多餘的說話,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少年將左手探進右腰的劍鞘,拔劍、揮砍,一氣呵成。猛獸臉上隨即便出現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猛獸似乎相當意外,可牠瞬間便反應過來,在少年收刀入鞘時張口咬去。少年似乎沒有料到猛獸來這一出,趕忙往後退,但二人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少年還沒跑遠便被猛獸撲倒在地,手中的長劍亦被其擊飛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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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沒想到這次竟然會不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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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如此龐然巨物壓在身下,少年仍是一臉不憤地抱怨着,彷彿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稀疏平常的遊戲。可下一秒,少年卻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只見猛獸的尖牙深深埋進少年小腿之中,此刻正不停往外冒出亮紅的鮮血;隨着血液流淌而變化的,是少年那逐漸猙獰的容貌,此刻的他儼然無法分神對不遠處的少女進行呼救,只得一直胡亂揮舞雙手,似是想尋回自己那用於反擊的大劍,口裡還不忘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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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快從我身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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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獸沒有理會少年的嚷嚷,似乎由此至終都只視他為一件唾手可得的玩具;利刃般的尖牙在少年小腿內持續探索着,傷口越發擴大,帶給少年的痛楚亦成倍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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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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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野獸頭部傳來鑽心般的疼痛,似是有什麼事物俓直插進了自己腦內;這股疼痛迫使牠放開緊咬着的牙關,使勁地搖起頭來,似乎打算以此方式來擺脫頭部的異物;少年趁此機會,趕緊拼命掙扎,掩着往外冒血的左腿,跌跌撞撞地攤坐於不遠處的地上,以一旁的木牆為倚仗;少女看一人一獸的戰鬥暫時落幕,心有餘悸地走向一旁正歇息着的少年;手上木棍的頂端亮起幽幽的綠光,逐漸將少年那殘破不堪的小腿包裹起來,在綠光的照耀下,傷口開始慢慢進行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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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就知道用這種不要命的方法,真不知道我不在的時候你還能夠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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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無表情地坐在地上,靜靜地聆聽着少女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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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叫你把那套笨重的東西扔掉了,連人都保護不了的東西穿着有什麼用…?"
"妯里!"
突然,少年發出一聲不忿的嚷叫。少女隨即停下了碎唸,可眼神卻仍然帶着少許餘韻,那是對夥伴愚勇的擔心,和對自己的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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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總拿自己生命當賭注而已,不是要故意提及你父親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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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身裝束是父親給我的禮物,我還記得那時接過禮物時,那興奮的神情…那是父親第一次對我的努力做出認可。"
少年低着頭,無視了妯里的關心喃喃自語着,語氣中帶着若有似無的悲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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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沒用,那時的場景直到現在都歷歷在目,我卻連站出來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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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聲逐漸變得模糊,少年再也無法忍耐,開始哽咽起來。少女無助地站在一旁,看起來十分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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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的,納斯卡絕對是我認知裡最善良、最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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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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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慢慢抬頭,靜靜望向少女:他微鼓着嘴,臉頰上依舊掛有數滴晶瑩的淚水,似乎仍未離開無盡的自責;可妯里隨即便察覺到他那彎成牙月形的雙眼,結合其他特徵,此刻的他比起自責,更像是在憋着氣;還沒等妯里反應過來,少年便發出了輕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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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歡看見妯里慌亂的表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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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摸着頭頂,仍舊臉帶微笑地看着臉頰通紅的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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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起來的話,我便自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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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一邊輕笑着,一邊緩緩站起身來,踉蹌着來到倒下的猛獸旁:劍刃依舊穩穩插在猛獸腦內,彷彿它原本便與獸一同存在;獸的樣貌依舊猙獰,能證明牠已一命嗚呼的,唯有牠那發白的雙瞳及逐漸消散的肉體;他伸手摸向劍柄,用力將其拔出,口裡還在唸唸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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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競天擇,為了活下來,只能要你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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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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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歇息後,二人繼續照原定的計劃前進:說是計劃,其實不過是妯里隨手指了個方向,然後迫使少年與自己同行罷了;現在的他們沒有地圖、沒有目標,一切只能依靠虛無縹緲的「直覺」行事;妯里左手拿着一條鋁箔包裝的食物,正津津有味地嚼得起勁,右手則探進少年身肩的背包內,似是在搜尋着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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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你把我的水瓶放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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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背包就丁點大,怎麼連個水瓶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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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扭頭望向妯里,無奈地伸手摸向肩包,不一會便拿出一個木製的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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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着點喝,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水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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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整天碎唸着些有的沒的,跟個女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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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扭開瓶頂的蓋子,急怱怱地往嘴內灌了一大口,眼裡盡是對納斯卡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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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水還要顧東顧西的,我都開始想念起山上的生活了:柔軟的草地、樹上的漿果、還有偶爾掉進陷阱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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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唾液不自禁地從妯里嘴邊流了下來,似乎對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十分嚮往。可幻想還沒持續多久,便被納斯卡的輕敲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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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吧,還想着那些自投羅網的魔物。要不是我剛好經過的話,你早就變成牠們的口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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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不是你險些把我打下山崖的話,我就變成牠們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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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將水瓶放回背包內,再次從口袋內拿出那出那條鋁箔包裝的食物,往納斯卡的臉頰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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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時候的我已經把陷阱準備好了,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早把他們都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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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用你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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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撥開妯里的「武器」,繼續施然往前走去,妯里則怱忙跟上。二人就這樣邊說着玩笑話邊往前進,剛才經歷的危險彷彿只是一個夢幻、卻無比真實的夢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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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複這樣的動作數十回後,二人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臉驚奇地注視着前方:只見荒蕪人煙的沙漠中,一幢嶄新的小房拔地而起,在這片黃沙中顯得異常突兀;房屋周圍鑲有數扇透明的窗戶,在日光的照耀下閃閃生輝,使人難以看清裡頭;門扉上掛着一個圓形的牌匾,雕刻在上的麵包圖標閃爍着白光,看起來是格外的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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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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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個牌子的模樣,好像還是賣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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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緩步來到房子面前,仔細地觀察起來,一邊對其嘖嘖稱奇。的確,能在萬里黃沙中遇見潔淨如新的房屋,說是奇蹟亦不為過;妯里伸手摸向商店牆壁,一陣粗糙、冰涼的觸感隨即傳來,令人想不自禁的往上靠,可越是這樣,便越發地引起她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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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不會在之前就已經陷入那隻魔物的陷阱了吧…納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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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越發覺得不妥,遂打算將伙伴叫停。可待她扭頭一望,哪還有納斯卡的影子,唯有重重的關門聲提醒着她自己同伙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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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這傢伙每次行動都不用腦子多想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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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數下後,妯里做好了所有心理準備,遂戰戰兢兢地推開了緊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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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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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輕步踏進房內,生怕任何過於激動的行為都會引起軒轅大波,可就在同一瞬間,她便發現了第一個問題:明明屋外的世界是驕陽高掛、刺眼得很,屋內卻是伸手不見五指,那些窗戶不但將漫天黃沙隔絕在外,就連光線也不能幸免;察覺到不妥後,妯里立馬便打算離開,可門扉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一下重重的關門聲,將她徹底封印在無垠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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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朝內輕喚一聲,卻遲遲得不到回應,滿滿的不安感隨即攀上她的脊梁。再三思考後,她決定為了自己的伙伴冒險。只見她緩緩吟唱起一段輕柔的旋律,手中的木杖隨即閃爍出刺眼的白光,照亮整個空間,周圍一切亦變得清晰可見:屋內跟外頭所展視的相差無幾,深棕色的貨架、隨處可見的瓶瓶罐罐,看起來與平常的商店無異;周圍的一切十分潔淨,沒有任何被洗劫的痕跡,妯里亦因此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等她緩過勁來,便發現納斯卡半蹲在角落,翻找着眼前的大箱子,看起來是相當休閒,可這對於原本已經萬心擔憂的妯里來說,無疑是點燃燎天大火的一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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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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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聲大喊,納斯卡馬上舉頭查看,正好碰上迎面而來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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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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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用臉結結實實地接下了這一擊,頓時浮現出一道滾燙的烙印。他滿懷不憤地往來襲的方向望去,卻只看見妯里那氣得漲紅的臉,滿眶的淚水一直在眼角處打轉,彷彿下一秒便要滿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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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再對我愛答不理的話…我就把你背包內的食物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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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下重擊落在納斯卡的裝甲上,不痛不癢,卻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納斯卡趕緊收起不滿的模樣,陪着笑臉朝妯里道起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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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安慰過後,納斯卡再次蹲坐在那大箱子前翻找起東西來,妯里則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靜靜地觀察着屋內的裝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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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有那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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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盯着周圍的環境,妯里便越發地覺得事有蹊蹺:先不說沙漠中突然出現一幢建築是否正常,打從自己與納斯卡離開村落後便是一整段的鴉雀無聲,途中別說是活人,連一隻想取人活命的猛獸也是了無蹤影;要知道剛才在村落的戰鬥聲音之大,理應會將方圓十數里的壞物悉數招來,現在那靜如死水的情況實在過於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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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走進了別人準備好的陷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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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一聲疑問響起,納斯卡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懷着同樣疑惑的表情望向妯里。二人就這樣沉默不語地對望十數秒,似乎沒有討論什麼,又似乎什麼都已經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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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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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共識後,二人隨即打算奔向大門。可現時才做出反應,恐怕只是徒勞無功:只聽遠處響起一下似有若無的爆炸聲,隨即而來的便是起伏不斷的震動,像是有什麼沉睡於地底的東西開始甦醒,翻着身對自己身上的生物抗議;在經歷強烈震動的同時,房屋卻沒有絲毫要解體的意思,反而像如夢初醒般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逐漸消散,只消一會,二人便由雜貨舖內回到了那片荒蕪之上;可那股震動似乎沒有減弱,反而變得越發劇烈,像是要把天也一同震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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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震動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劇烈上升,像是長眠剛醒的人舒展自己的身驅,二人亦得以知道一切奇異的來源:只見原本無垠的黃沙,此刻被圈出了邊界;前方百多米處,一條連綿不斷的黑影在黃沙掩蓋下若隱若現,看來麻煩的源頭就在黑影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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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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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知道要怎麼脫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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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臨大敵,二人罕見地做出了相同反應。的確,面對比自己強大數百倍的敵人,恐懼是常人能衍生的唯一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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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再次出鞘,納斯卡熟悉地將妯里保護在自己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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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亂跑,我們會找到辦法離開的。跟之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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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納斯卡面前便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使他跌坐在地。往前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面前不知何時立起了一個閃着亮光的屏障,上面數支金黃的羽箭特別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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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一臉錯愕地看着眼前為自己攔下攻擊的薄盾,心中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他趕緊轉身望向身後的妯里,只見她正踉蹌地跪坐在地,緊緊握着手中的木棍作依仗,看起來儼然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他趕緊伸手去攙扶,卻被妯里揮手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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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叫你多留意周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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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正眼望向納斯卡,只是一直喃喃自語地抱怨着,字句間將無奈的神情表露無遺:她此前已將體內大量能量分予了納斯卡,現在又強行擋下如此重擊,身體內的能量尚且不知能否支撐自己繼續行動,更遑論逃離現在的困境了;自己從遇見納斯卡,並跟隨他行動己有一段時間了 ,但他每次的決定、行動總是能將她累個半死,要不然就是差點把自己弄死,現在更是將二人都捲入了這場勝率看來十分渺茫的戰鬥當中,這些都令她感到相當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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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也是這樣,你能不能有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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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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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看着妯里那瀕臨崩潰的模樣,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趕緊點頭回應,不過數秒後的他應該會十分後悔自己這時下的決定。
雙眼一閉、一睜,不過是毫秒之內就能完成的小事,納斯卡眼前的人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她從沒存在;轉頭一望,連原本那片平坦的飛沙也被一抹抹亮銀取締,逐漸將納斯卡的感官帶往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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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便是最後一個設施了,相信這應該能夠展示出我們對此事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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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待我回城後便會向聯合議會的大家表達貴鎮的決心,相信他們必定會出手,助你們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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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託伊先生了,回去的時候順道替我向城主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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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切的突然轉換使納斯卡有點無所適從,待他緩過神來,自己已經離開了完本的場景。看着眼前陌生中帶着點點熟悉的地方,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頓時油然而生:那是一座用石磚拼砌而成的堡壘,莊嚴、且帶有陣陣壓迫,令人不寒而慄;城堡大廳內,數十名身披重甲的士兵手持長矛,整齊劃一地矗立於殿堂兩側,沉默不語地直視前方,像是在面對着什麼災難的樣子;大廳盡頭是數階梯級,上面是一座逾人高的寶座,灰銀的石磚鋪上亮白的毛氈,處處散發着冰冷的氣息;王座旁,一位男士與一位小孩似乎正在商討着什麼;納斯卡不知何時來到了大廳中央,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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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他可謂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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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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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頓時將納斯卡的思緒拉回現況。他緩緩抬頭,視線逐漸往不遠處靠攏:只見男人正施然站在王座前,一邊漫不經心地朝納斯卡搭話;小孩赤裸着上身,後背披着暗黑色的斗篷,一直伸延至腳根處;他獨自站在一旁,一邊不安地玩弄着自己的雙手,似是在預謀着什麼,全然沒有類似信使那鎮定自若的氣質;周遭的士兵換成了敬禮的姿勢,仍然保持着那可怕的一致性站於兩旁,彷彿除了手部動作外,他們從沒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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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說過,你作為我的兒子,不必和其他人一樣對我卑躬屈膝…不過你好像也從沒聽從過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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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裡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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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用力咬了咬自己舌頭,一股痛感頓時直衝腦門,令他越發認為這便是現實,亦令他越發混亂。嘴一直微張着,卻只能吐出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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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你喜歡跪着就一直跪着吧,這次將你叫來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伊先生,這位是我的兒子,納斯卡,你稍後回城的時候將會由他保護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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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無奈地苦笑着,一邊將他介紹予一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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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馬上離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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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吆喝從大廳中央傳來,再次將氣氛降至冰點,男人臉上亦閃過了一絲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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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麼教你的?在客人面前要保持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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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對他禮貌?整件事就是沙漠那些人的計謀,說不定這小子就是他們派來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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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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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硬物與血肉相撞的聲音響起,在眾人耳中格外突兀。納斯卡跌坐在地,摸着紅得發燙的臉頰,眼裡滿是悲憤的神情:擊中他的是一個鐵鑄的劍柄,也是自己父親最珍重的物件,即使頂上的尖刃已經是破爛不堪,此柄仍沒有被拋棄,一直別着他的腰間;上面刻滿令人眼花繚亂的圖騰,箇中的意思無從得知;不遠處,男人猛然地從座位站起,卸下了之前處之泰然的模樣,眼神變得肅殺而冰冷;他緩步從階梯落下,彎腰撿起了自己隨手擲出的物品,卻沒有絲毫打算安慰納斯卡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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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掛着這個姓氏,就要有與之相稱的氣度。現在這樣算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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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抬頭望去,男人那冷淡無光的眼神隨即佔據納斯卡的大部份視線。可此刻的他卻無瑕顧及父親的嚴厲,畢竟在自己的記憶中,一切禍害都將在十數秒後悄然發生,而罪魁禍首就是後方不遠處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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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不需要勞煩納先生的護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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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將眾人的目光朝來源處引去。只見小孩將繫在頸脖處的斗篷褪下,將隱藏在布料之下的樣貌表露無遺:弱小的身板,數條逾十厘米的鞭痕錯落在其之上,看起來是相當嚇人;胸口、肩膀、手背與額頭處均有不同模樣的黑印,像自然而生,又像被人刻意烙上,更為他的樣子添上幾分恐怖;他低沉着臉,一掃之前的青澀害羞的模樣,雙手亦背在身後,稍稍捏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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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先生,請你先冷靜下來,我們絕對沒有懷疑城內的各位;納斯卡,給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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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急趕而來的使者表情不對,男人趕緊轉過身解釋起來,一邊厲聲要求身後的兒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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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不過是實話,為什麼就有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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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着未來的記憶,納斯卡毫無忌諱地與男人爭論起來,那段必需要阻止的記憶亦逐漸被自己蒙蔽。現在他只想在這場爭辯中獲勝、只想令父親同意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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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對我、對來使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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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劍把握在手心,作勢便要朝納斯卡打去。納斯卡亦將手擋在自己面前,做足了反擊的準備。二人那股氣勢,將矗立兩旁的士兵都將注意力都拉去。所有人都專注於父子倆的對峙之中,全然沒有留意站在眾人之前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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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緩緩抬頭,駭然露出詭異萬分的笑顏;與之相對應的是他手中那逐漸變亮刺眼的紫光,映在瘦削的臉上,顯得格外可怕;在小孩身後,一條條光束在空中凝聚、靠攏,逐漸組合出一個身高逾三米的人影,將小孩緊緊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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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一聲悶響,正式拉開毀滅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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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梯之上,一隻混身長滿硬鱗的怪物揮舞着雙手,將攔在自己眼前的一切事物悉數吞噬殆盡。那些身披重甲、手拿大劍的士兵在牠面前彷彿是由白紙糊成,用手輕輕一捏便會化為齏粉。經此一鬧,所有人都成功注意到這個站在頂端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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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奇怪的東西是怎麼回事?伊先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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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響指,所有士兵隨即將生物團團圍起,利用刀劍為彼此作防,順道尋找伺機化防為攻的機會;男人朝身後揮了揮手,一名士兵趕緊把自己的佩劍解下,恭敬地將其雙手奉至男人面前。
"全部人散開,把伊先生找回來;納斯卡,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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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最不希望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舉拳便要往前衝去,但還沒走上兩步,身體便被數人舉起,徑直往官殿大門搬去。即使納斯卡用盡全力掙扎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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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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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重來一遍,就絕不能重蹈覆轍。」從見到父親的第一刻起,納斯卡的腦內便被這股想法充盈。直到此時,他記憶內的種種事端都因自己而一一應驗,他越發地覺得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想到這裡,他更加下定了要挽回所有的決心,一股可怕的力量漸漸從體內湧現,隨着每一下心跳,將其輸送至全身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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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着這股蠻力,納斯卡猛然地從眾人的控制下掙脫出來。他二話不說便往那隻正在大快朵頤的怪物跑去,右手亦探進了腰間的劍套,從中取出一把削尖的木棍:這是自己唯一可對人造成傷害的武器,但這依然不減他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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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再次讓你把我的一切全都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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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自己花盡全副力氣張開護盾為二人擋下攻擊後,妯里一直攤坐在沙地之上休憩:這一路以來都是納斯卡在替自己做重活,她自然是對其十分感激;而此前對納斯卡所說的不過是些氣話,在出口的瞬間便已經後悔不已;思索一會後,她打算率先開口道歉,正當要張口之時,卻發現納斯卡的動作變得十分怪異,雙目混濁無神,只是偶爾從中竄出數絲紅光,看起來就像被人操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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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四肢漸漸脫離地面,詭異地飄浮在半空中,一時間令妯里想起了那些獵人狩獵得來的戰利品;還沒待她來得及反應,納斯卡便從半空中毅然落下,穩穩矗立在地。雙眼的混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腥紅的瞳孔,通透、清澈,彷似兩座深不見底的血湖;他將右手探進劍套、紮穩馬步,做足了發起進攻的準備,就像剛才對付野獸一樣。只不過這次刃鋒對準的,是妯里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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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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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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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步的距離,納斯卡只花一秒不到的時間便來到妯里身前。妯里剛看清納斯卡的動作,鐵鑄的利劍就已經帶着破風的蠻勁,狠狠地往妯里的面龐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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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直逼自己要害的寒光,妯里面色異常慘白:自己少說也跟納斯卡相處一段時日,一同面對不下十數次危機,對他的實力早有一定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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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會知道,一個人的進步能來得這麼毫無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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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費力凝結的光盾被瞬間擊破,彷如一張慘白的薄紙,鐵劍徑直打在妯里的法仗之上。刀尖與杖上的寶石相互碰撞,發出鏗鏘的響聲,亦令妯里越發地為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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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緊握着手中的武器,開始緊張刺激的對峙時刻:依靠着怒意,納斯卡在這場對碰中明顯佔了上風,他的雙瞳依然閃爍着惡魔般的暗紅,彷彿要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另一端,妯里儼然已達強弩之末,身體再也無法拿出半點能量,最後一絲力氣亦在現在的比拼中,一點一滴地流逝,似乎下一秒便要力竭而亡。二人均拿出自己的所有,一個為求復仇,一個為求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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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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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鮮紅在二人中噴湧而出,妯里震驚地看着自己肩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短暫的對峙中,利劍擦過光滑的寶石,徑直刺進妯里的左臂,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餘的聲音;隨着納斯卡把劍拔出,妯里踉蹌着往後倒去,只能用意志力勉強維持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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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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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用手緊緊按着,鮮血仍如湧泉般不能遏止;妯里大口喘着粗氣,卻一直在喃喃自語,似乎希望以這種方式喚醒納斯卡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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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為我的一切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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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矗立原地,左手握着的大劍一直往下滴血,在這漫天黃沙下格外顯眼;在納斯卡眼中,自己已將怪物迫入絕境,身邊的士兵紛紛為自己歡呼,要納斯卡為怪物送上最後一程。他的笑容變得越發兇狠,彷彿要將阻礙自己的一切事物碎屍萬段;納斯卡深吸一口氣,高舉起手中的利劍,作勢便要往妯里的頭顱斬去。
血還在往外流淌,妯里的視線越發模糊,逐漸被無垠的黑暗取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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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自己的旅途會在這裡結束,不過…能葬生在納斯卡手上,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妯里已經在想臨終時要交代的遺言。她緩緩抬起頭,納斯卡那兇狠的容貌頓時映入眼簾,不禁令妯里再次為之顫抖,身體亦耗光最後一絲力量,脫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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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土黃的迷霧中,一個瘦長的人影正察看着二人的一舉一動,並在納斯卡揮刀的瞬間火速往他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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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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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斯卡的後腦接下結實的一撃,眼看着便要倒下,但頭顱還沒碰地,便被那人影一把舉了起來,徑直遞至自己臉前,人影亦在此刻露出全貌:那人看起來應是一名成年男性,逾六尺的身高使其有一種不言自威的霸氣;暗灰的外套內,一件純白的馬甲顯得格外刺眼;淺灰的西裝長褲旁綁着數個亮銀的儀器,有些還一直隱約往外冒着火光,不知他是否依靠這種方式來進行高速移動;他腰部綁有一條黝黑的腰帶,上頭挂着數十個大小不一的部件,暫時還看不出有什麼用途;而最顯眼的,要數他掛在眼前的鏡片,那鏡片一直閃爍着幽幽的綠光,將數不清的字元映在那人的瞳孔上,更為他添上一層可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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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比對完成,所有目標魔能波動程度沒有異常,可暫時排除目標為魔物投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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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觀察二人後,男人伸手將鏡片撥往一旁,將昏厥的納斯卡往地上放,轉頭望向一旁半死不活的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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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妯里身邊的法杖之上。他伸手將其拿起,一邊試探性地掂量着手中武器的重量及構造,一邊對之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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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鐵製成的杖身,重量卻能與絲綢媲美,看來法杖本身便被施上能減輕重量的轉印;法杖頂端的石頭似乎能夠吸納使用者的魔能,並將其重新導向至其他地方,這種具有特殊能力的寶物,應該不是普通人能夠隨意擁有的才對,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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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法杖放至地上,男人再次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不一會便從腦中找到相對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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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打造此法杖及為其加上祝語的能力,還有衣服上的圖騰,唯有西嚮城的名門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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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繼續盯着妯里,一直緊繃着的情緒總算有了一絲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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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旅途的下一站有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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