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珀諾瓦之泉》（奇幻耽美） - 第三章：05 線索

　　夜晚，到了木谷耶和菲可約定的時間，不只他們兩個出現在古籍庫房門口，就連圖內索也來了。菲可說：「書這麼多，多一點人找比較快。」他掏出鑰匙開門。

　　圖內索看起來非常樂意參與他們的行動，說：「當了這麼久的侍光聖者，坦白說我真的很好奇蘇珀諾瓦是什麼。」

　　古籍庫房有定期打掃，成堆的書整齊羅列在一排排木櫃上，這裡放的都是已經有歷史的收藏書冊，還有一些是用天使古語記載。他們需要尋找和荒地有關的內容，特別是豐饒之地和蘇珀諾瓦。菲可去搬了梯子過來在書叢中上上下下。

　　書庫裡大部分的收藏都是在講和軸星、宇宙有關的事情，對貝倫大陸鮮少著墨。

　　最後他們一人抱著一疊書出去，只要有提到關鍵字都被他們挑選起來。

　　木谷耶問：「這些書要拿來我們的住處讀嗎？我們這邊還有其他人可以一起幫忙。」

　　菲可和圖內索互相看彼此的眼神、確認意願後，說：「好。」

　　他們將書帶回安德湖人暫居的別墅，所有人一起分著閱讀。木谷耶和圖內索負責閱讀用天使古語記載的部分，兩人肩靠肩討論著。

　　瑪塔哈里其實不喜歡看書，他時不時往木谷耶的方向看。看上去木谷耶和圖內索已經和好了，兩人談話和相處都不像有嫌隙的樣子，任誰都看得出來兩個天使感情很好。瑪塔哈里對圖內索的認識只有木谷耶提到的那些，他觀察著圖內索，只看出大概是個溫和的人。

　　妲珂爾坐在另外一個牆的角落翻書，她對閱讀密密麻麻文字的接受程度只比瑪塔哈里高一點。瑪塔哈里靠過去找她，假裝翻手上的書看著，實際上小聲和妲珂爾聊天：「你想不想打新的賭？」

　　妲珂爾也小聲回應：「上次你欠我的都還沒還。這次是關於什麼？」

　　瑪塔哈里說：「我猜木谷耶喜歡另外一個天使。」

　　妲珂爾啪一聲把書蓋上，說：「你不要再瞎猜了，幹麻這麼關心他的感情狀況？我們來賭一個更有趣的要不要？」

　　瑪塔哈里問：「什麼？」

　　妲珂爾說：「你喜歡木谷耶，超級喜歡。」

　　「⋯⋯」瑪塔哈里想了想，「你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妲珂爾說：「不然幹麻一直盯著他看？專心看你的書！」

　　瑪塔哈里抱怨：「你明明跟我差不多，才看三頁。」

　　妲珂爾不得不承認他們個性很像。她反駁：「哪有，我看了五⋯⋯」她再次把書翻開，一張紙條從書頁中飛了出來。「這什麼？」

　　她撿起紙條，發現上面寫著「地點」，下方有個小小的署名跟備註「河舟（別把這張紙丟掉，謝謝）」。

　　菲可發現他們那邊的動靜，靠過去問：「你們發現什麼了嗎？」

　　妲珂爾將紙條給菲可，說：「這是從書裡面掉出來的。河舟？這個名字好耳熟⋯⋯」

　　菲可說：「河舟？是那位大王子嗎？」他仔細看那張紙條，除了這些字以外沒有別的痕跡。「他看過這本書？地點是什麼意思？」

　　瑪塔哈里反應過來：「所以王宮那邊也有人在找蘇珀諾瓦？」

　　菲可說：「這我不確定，河舟王子大部分的時間都不在伊茲米，聽說是一直遊歷在外，我沒有看過他，不確定他跟王宮有多少聯繫。」他將木谷耶和圖內索叫來，「你們有見過河舟嗎？」

　　木谷耶說：「小時候看過幾次。」

　　圖內索說：「我見過他的次數應該差不多。怎麼了？」

　　菲可給他們看那張紙條，他們一致認為整件事有不合理的地方。第一是河舟並非侍光聖者或首席，那他進古籍庫房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刻意留了一張紙夾在書裡？如果書裡面有重要內容的話，為什麼不把書帶走？

　　瑪塔哈里想要找到豐饒之地的理由是因為想要新的水源，如果王族那邊一樣有動作的話他們就可能有利益衝突。他說：「河舟現在在哪？我想試探他的態度。」

　　菲可說：「這個月好像會回山上慶祝王后的生日。」

　　妲珂爾問：「他是什麼樣的人？」

　　木谷耶回想了一下，說：「我和他不熟，但他在王宮裡算是異類，喜歡研究奇怪的事情。然後⋯⋯和貝倫王感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圖內索聽了之後點頭，說：「好像有聽說他是學考古的。」

　　妲珂爾又問：「那紙條裡面寫的『地點』又是什麼意思？」

　　菲可將書接過來，「我確認一下。」他先翻一遍確定裡面沒有別的紙條，再依照紙條上的灰塵痕跡判斷是從哪一頁中掉出來。「應該是在說這一頁。」

　　「翻譯：等待紫色的天空，如果遇上發光的路面，那就沿著它走，因為避難處就在沼澤的後方。」

　　除了這段話之外，這一頁還有個表格，大致紀錄軸星的顏色外觀變化週期，但軸星的顏色變化似乎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從那個表格看不出什麼。眾人輪流看過那頁之後，瑪塔哈里說：「感覺是河舟認為這在描述豐饒之地的位置。」

　　圖內索問：「他為什麼會這樣覺得？這難道不會是記錄別的事情嗎？」這本書的名字叫「荒地記」，所以就算紀錄其他野外的東西位置也相當合理。

　　木谷耶說：「他可能知道更多線索，所以才辨別出這句話是有用的訊息。」

　　瑪塔哈里說：「看來得私下見他一面。」

　　「⋯⋯」木谷耶內心忐忑，他不打算去見河舟。河舟是媞莉佳的哥哥，想必也知道媞莉佳的真實死因。

　　所有書本裡面只找到一本有河舟留下來的紙條，其他書籍則有寫到豐饒之地的一些地景描繪，看起來沒有和伊茲米山或平原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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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關術的研究和資料蒐查在同步進行，他們在伊茲米學院已經度過兩個星期。

　　安德湖那邊派了人手將採集到的流沙運到學校裡來，菲可計畫建置一個大型機關阻隔流沙的造橋區段、減緩那附近的流速，並且做出可以在流沙中穩定漂浮控制的船，再加上能夠幫助在流沙中行動的裝備，這全部都要參考京狼的身體結構。

　　瑪塔哈里他們除了機關課之外也會參與許多其他活動，一派注重血統的學生依舊排斥他們，但也有不少人開始對這群極地人釋出善意。

　　某日下午，瑪塔哈里在走廊被攔了下來、收到了陌生女學生給予的信函。

　　「這是什麼？」瑪塔哈里當即將信封拆開，前後翻看。

　　「這是學院聯誼的邀請函。」女學生說明。「你會來嗎？」

　　這是伊茲米學院盛行的聯誼活動。聯誼活動的目的比起尋找愛情更像是建立人脈，貴族之間常常需要交流與結盟、互相了解，男男女女都有可能收到邀請，年輕的貴族們很常在這種場合中對彼此產生興趣、進一步交往。卡片上標明了時間地點。

　　瑪塔哈里說：「我再看看。」他不確定參加這種活動有無幫助。

　　瑪塔哈里回到機關研究室，裡面除了妲珂爾以外的人都在。他回去機關研究室後隨意將卡片丟在桌上，這一幕剛好被菲可看見。

　　菲可瞄了一眼，問：「你要去參加聯誼？」

　　瑪塔哈里反問他：「去參加這種活動可以得到什麼情報嗎？」

　　菲可說：「不知道他們邀請了哪些人，但說不定可以遇到認識河舟的人幫忙牽線，或是⋯⋯他本人也可能會去？不知道。」

　　木谷耶原本在一旁專心地幫忙機關師們做的設計圖清稿，講到瑪塔哈里收到聯誼邀請頓時豎起耳朵來聽。

　　瑪塔哈里說：「那我可能會去吧。」

　　木谷耶的鉛筆芯喀一聲斷在紙上。

　　菲可問：「這種場合一般情況還是學生們在找對象啦。你呢，你理想型是什麼樣的？」他正在動手組裝零件、很隨意地閒聊，完全沒發現木谷耶投射過來不滿的目光。

　　瑪塔哈里說：「理想型？你說人嗎？」

　　菲可說：「對啊，聯誼當然是去認識人吧。」他組好了第一個部位，開始磨下一個零件。

　　瑪塔哈里想了一下，應付說：「單純善良⋯⋯然後可愛又獨立的吧。」他也開始幫忙做零件。

　　木谷耶偷聽到了答案久久不能回神，心都涼了一半。什麼叫單純善良、可愛又獨立？那不是完全與他背道而馳嗎？他知道自己既不單純也跟可愛沾不上邊，論獨立似乎也不夠資格。難道他一直都是瑪塔哈里最不喜歡的類型？他回想起剛去極地時得到的冷漠態度，似乎佐證了這個猜想。

　　菲可說：「嗯，我懂。」

　　木谷耶瞪他一眼，想著：你懂什麼？不過菲可完全沒看見。

　　菲可還繼續說：「你到時候可以注意一下瑞波家的女兒，我覺得她滿符合這些特質的，而且她好像也不排斥極地人。」

　　瑪塔哈里懷疑：「是嗎？」他在伊茲米學院聽到的歧視言論已經多到數不完，就算不少人已經開始接納他們，有時候口語之間也會不經意流露出高高在上的視角。

　　瑞波家的女兒？木谷耶努力回想，只記得好像是淨水儀式中常常站在群眾最前排的女生，不怎麼起眼。木谷耶忍不住插嘴說：「理想型重要嗎？你的婚約對象最重要的不是利用價值嗎？就像媞莉佳。」

　　菲可知道木谷耶和媞莉佳的關係，聽了之後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動作，用複雜的表情看著他、搞不懂木谷耶講這句話的動機。

　　瑪塔哈里也搞不懂，但也感受得出木谷耶話語帶刺，回嘴：「利益是一回事，會有婚約那也是因為我和媞莉佳相處的那幾天感覺還不錯，雖然不熟但我們算合得來。」

　　原來在瑪塔哈里心中他們算是相處得還不錯，木谷耶的嫉妒心頓時無處安放，畢竟在這個標準上他已經輸了。

　　瑪塔哈里說：「我之前就有懷疑，你是不是對媞莉佳有什麼意見？」

　　「⋯⋯」木谷耶沒回應。

　　瑪塔哈里又說：「人都死了，就算有什麼過節也不用揪著不放吧。」

　　木谷耶冷笑，自覺他果然一點也不單純、一點也不善良，善妒又心狠，習於記恨。

　　菲可為尷尬的氣氛緩頰：「在山上生活的人⋯⋯其實都不是表面這麼單純，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好。」

　　瑪塔哈里立刻往菲可那邊看了一眼，察覺到他似乎知道更多事情，不然不會沒來由的突然這麼說。菲可也擔心自己說多了不自然，接下來進行組裝都很沉默、不再閒聊。

　　研究時間結束之後大家各自解散，木谷耶偷偷跑去找圖內索。

　　木谷耶問：「想問⋯⋯你知道這次學院的聯誼辦在什麼時候嗎？」

　　圖內索說：「我沒有收到邀請耶，但好像是後天晚上。你問這個幹麻？」

　　木谷耶回：「沒有，只是問一下。」

　　他心中有很多擔憂，他知道瑪塔哈里在學校越來越受歡迎，如果在聯誼時有誰刻意和他搭起關係都不奇怪。當時媞莉佳不過招待瑪塔哈里在王城待了幾天兩人就結下婚約，要是又有誰提出條件讓瑪塔哈里答應了呢？

　　木谷耶不知道自己這股強烈的佔有慾從何而來，但就是想阻止任何瑪塔哈里對他人動心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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