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愛的模樣 (已完結) - 第九天

第九天

「貝兒」她走在廊上聽見他在琴房內喚著，走到琴房門口。

他既沒叫她進門，自已也沒出門，她侯了好一會。

他方才的聲音比初遇時還糟，像聲帶上壓著一塊大石，說話人需要把聲帶在大石下拉來扯去，才能發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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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縫塞出一張手抄樂譜：「願意的話可以帶走。」

他聲音慢騰騰，無力的隔著門說：「我先彈一遍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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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奇怪，教琴時她是坐他身邊的，現在要彈給她聽，又為何要讓她站在門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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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曲子不像之前他炫弄美技時飛快，是只用一根指頭也能奏的中慢速旋律，沒有花俏繁複的和弦，但曲子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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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這曲美，低看手中樂譜，曲名是玫瑰樣的人，歡快的隔著門道：「曲子真美，我明天要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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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第十天了，貝兒。」他在房內低聲說。

她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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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直在期待著拘禁結束，發現他人好後還幻想著，不定未到第十天他便會放人，現在卻一心計畫著在此間的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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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用了。」她低頭舉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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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房裏忽又續彈這一首，搭配上和弦了，變得又美又細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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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森卻似有意迎面而來，客氣的問：「貝兒小姐，你可以再幫忙煮一壼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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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放了琴譜，進小石室，何森站在小石室門口看來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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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榨杯柳橙汁給何森，何森沒什麼笑容，用極認真的表情問：「喉嚨痛的話喝點什麼好?」

她將五天前塩漬的檸檬片取出，雖然還不到時侯，應該也有點效用吧？加了點熱水放在拖盤上。

何森又充滿期待的問：「你懂怎麼種玫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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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住滿是玫瑰之處的人問這話，她不知該答什麼，搖了搖頭。

何森期待的，不可能會是挖個洞、把苗放進去、覆土、澆水這種小兒科回答。

只見何森將拖盤端上二樓，她隨在後，小聲問道：「衛斯理先生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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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森微回的臉上皺了眉，如平日一貫，老像一陣瓢潑大雨未下前的陰悶。

他既不回答，只將拖盤裏的茶端到衛斯理房裏，貝兒便直接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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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何森不久又來敲這拘禁房的門。

她本以為是白袍人要來說什麼，聲音愉悅的問:「是誰？」

聽見是何森泠冰冰的聲音。

開了門，何森恭敬的站在門口：「衛斯理先生問你鋼琴喜歡嗎?如果喜歡，請你留下地址，我們會想辦法把琴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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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著嘴呆傻，她尚且沒有自已的房間，純屬於自已的只有一張小床，哪有辦法收一架豪貴的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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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裏放不下。」她無奈的說。

何森無聲噢了一下，便欠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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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都沒出房門，午後耐不住無聊，她自已到琴房去練彈那支曲子，屢屢彈錯。

本來只要她彈錯，看書的他都會回身來再教一遍，今天都沒有。

她又到書房去巡了一周遭，他的確不在書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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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好一會，她心緒不寧的下樓，在黃昏的冰地上散步，走得稍遠才微轉頭，用眼角偷望他的房間，他視力差了，但倚靠在窗壁上，仍然知道貝兒偷望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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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時間夠久——那件事有沒有可能會發生？

但是在他這端，他已經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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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樓上時繞到他房門前輕輕一敲：「你不舒服嗎？你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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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像前幾日，客客氣氣有個尊稱——衛斯理先生。

「沒有，不吃了。」

望去他睡房那一邊，他在裏面劇烈咳著，像知道她開了門，沙啞的出聲：「明天早上你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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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臉，心也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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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轉身進房，把那些借看的書理整齊，已縫補好的衣服掛進櫃裏，自己來時身無長物，也沒什麼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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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琴譜用髮帶捲好，低落的縮進被裏，居然又像剛來時落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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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時侯哭出聲，他會不會又整夜的彈曲？

但明天要恢復自由，那有什麼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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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藏進被裏拭淚，聽見門被拉開，有人只到門邊，未再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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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把你關在這裏，欠你一個道歉。」他很喘，聲音極差而無力，人又慢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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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噙著淚起身，將那個藥杯捧到小石室旁工具間，找到一把園藝鏟，哭著努力鑿破冰地，往下挖深取了些土。

放在大土鍬上用火徐徐烤得微温，將玫塊以温暖的土輕覆，種進藥杯裏，又捧回窗邊。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NO1w8znH

那朵紅玫瑰在流滲著溶冰雪水的窗邊，看起來

既柔脆又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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