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r What Iris Says 鳶尾盛放時 - 只是朋友嗎？

卡洛琳不用轉頭就知道是誰在喊她，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她只是不可思議它會出現在這種時候。

「是妳嗎卡洛琳？妳真的……傻到做出那種事？」

成為鬼魂的一份子後，卡洛琳不曾向其他幽靈透露過自己的真實死因，但這嚴格來說算不上秘密。

林賽是第一個發現卡洛琳屍體的人——她曝屍荒郊野外，面朝下泡在血裡。

「這和我們訂好的計畫不一樣！我們不是說好先甩掉馬車夫，再喬裝前往常青園嗎？」

「那是騙你們的，在我摔破媽媽的相片框的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了，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目睹那情景。」

「霍爾丹女爵對妳非常失望！她十分反對我來找妳，叫我放妳自生自滅！妳應該要多信任我們，哪怕我們對你來說只是舉無輕重的幽靈！說真的，妳的行為已經不能用調皮任性來形容了！」

如果卡洛琳現在還有心臟的話，早已被林賽穿透雨聲的憤怒震得再次跳動起來。

「我很抱歉，我沒有想到我的決定會讓你這麼……生氣。」

刹那，她失去回頭面對好友的勇氣，放任自己下墜，一聲不響地沒入水中。

或許林賽還在雨中喊著她的名字，可連滂沱的雨聲她都聽不見。

卡洛琳只感覺自己逐漸成為泰晤士河——容納數不勝數的河民腐屍、心碎自殺者最後一口氣息的長眠之地——的一部份。

她想對林實說，她的不是出於不信任幽靈才做出如此叛逆的選擇。

她太急著找到母親了，她想弄清楚自己「私生女」的名號是怎麼來的。

即便命運女神執意賜予她噩運，她也要問聲「為什麼？」

不過，想問為什麼的人可不光她一個。

「為什麼？妳為什麼不選擇活下去？」

卡洛琳知道林賽下水來找她了。

水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幽靈卻散發著只有同類可見的熒光。

心愈純潔，光芒愈明亮。

林賽很快便發現她的身影，朝她游去，眼見面孔越来越清晰，熒光竟突然消失無蹤。

「卡洛琳！」

他浮上水面，望見她駕馭幽靈的瞬移能力，出現在百尺外的倫敦塔橋上。

「因為我就是個懦夫！我不知道如何對抗舅舅和舅媽！憑我一個人，要一邊求生存一邊找尋母親是不可能的！別忘了，我是一個私生女，一個有不祥鬼眼的私生女！」

尖銳凄涼的語句飄到林賽耳邊，他沒來得及消化，又聽到：「我甚至不曉得自己的家在哪裡！我每天必須反覆說服自己，我不是被人遺棄！我以為只要獲得自由，我就能去找出我是誰……但我大錯特錯，流浪，我只能——」

「妳不是無家可歸的。」

轉瞬間，林賽來到她面前，兩人的距離近到只能容納一點點空氣。

「嘿，我很高興妳沒有被這兒的惡靈侵蝕，還是原來的卡洛琳。」

林賽的語氣明顯和緩了下來。

趁她再次「消失」之前，他緊緊抱住了她。

「別忘了，妳還有我，我永遠不會放著妳不管的。」

感動已經不足以形容卡洛琳此刻的心情了。

「知道嗎，林賽？我真的很幸運能擁有你這樣的朋友。」

「是嗎？」林賽鬆開她，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有天妳會發現的，我能為妳做的事情比『朋友』還多。」

「那……你應該可以幫我一起找我母親囉？我原本想委託今晚碰上的私家偵探辦這件事，可是……」

她一股腦兒把雅各拒絕她的經過說了出來。

「哈！不意外。活人世界的遊戲規則向來如此。」

林賽一派輕鬆的口吻，彷彿在向卡洛琳暗示生前他可是個不簡單的玩家。

「不過要請他幫忙嘛，辦法總比點子多。」

「你不會是要用幽靈的本事威脅他吧？」

「不不不……」林賽眼神透著股精明。

「人嘛，終究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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