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府沒有辦公室1 - 接送員3

我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搖搖頭，對小次郎的表現有點失望，他剛才忘了怎麼把亡靈從屍體中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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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婉轉的提示下他才記起，一定要雙手插進屍體的大腦和心臟處，同時向後一拉，才能成功把亡靈與肉體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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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小次郎拿起竹卷記錄死亡報告，再笨拙地綁在禿鴉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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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的亡靈是一位年輕婦女，沒有上一次那麼血腥和恐怖，小次郎似乎沒有不適，算是保著了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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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拍雙手，開心地說：「好，我們走吧！終於可以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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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次郎禮貌地向婦女簡單解釋我們的工作和來意，還真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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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稍等一等嗎？我想再看看自己的女兒是否健康。」那女人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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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次郎向我投來懇求的眼神，我搖頭堅決拒絕，阻人下班如殺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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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妳要撐著，妳會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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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婦女已經自作主張地走去看她的女兒，幾個醫生正圍着那個虛弱的嬰兒進行急救。看到這個畫面，我答應了暫時延遲接送亡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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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儘管醫生們已經竭盡所能地搶救，可惜，那個嬰兒仍舊沒有任何反應。最後，醫生宣告搶救無效，婦女捂著嘴巴，淚水一湧而出，她的丈夫則軟攤在地上，眼神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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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同時失去了老婆和女兒，這種打擊並非一般人可以承受，最慘的應該是活着的丈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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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次郎上前安撫婦女，我可不可以向上頭投訴這傢伙做太多無謂的事情而拒絕他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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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過了一段時間後，婦女收起她的眼淚鼻涕，請求小次郎：「你可以帶上我的女兒和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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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應該可以的。」小次郎看過來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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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未滿三歲的亡靈不歸我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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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歲以下的亡靈會由誰帶回地府？」小次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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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是我叫留下來的原因，這個問題我也想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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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叫留下來，不是着緊嬰兒的情況，而是好奇是甚麼部門，用甚麼方法帶走嬰兒的亡靈，畢竟要遇上三歲以下人類死亡的個案並非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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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在人間繼續等下去，直至醫生在運送嬰兒屍體的中途，翼鬼突然從天而降，我立即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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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天使呀。」婦女指着翼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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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翼鬼用雙手從嬰兒的身體裏捧起一球淡金色的「亡靈」，沒有人的樣貌，像是一個會不停變幻的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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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動着雙翼，小心地帶走嬰兒的亡靈，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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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我最愛的女兒，待會天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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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相信妳們會團聚的。」小次郎在給予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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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嘮嘮叨叨了，現在要走喇。」我催促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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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時候，可以順路看看我的丈夫嗎？我明白他的悲痛比我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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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順路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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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啦。」小次郎搶先我一步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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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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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妳是監督我的工作，而這只不過是我工作時的風格而已。」他故作聰明地回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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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鄙視着他，但他一早轉身帶着婦女去找她的丈夫，我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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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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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失去了老婆和小孩的丈夫，正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數分鐘前才簽完醫院裏的幾份文件，現在正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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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了一間便利店內，很快手上拿着一袋啤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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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黃昏時段，天空上出現難得一見的火燒雲，但他沒有心情欣賞，默默經過旁邊那些拿着手機拍照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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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預料到，三個人進入醫院，只剩下一個人出來，不如一家人齊齊整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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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島入夜後，我們跟着婦女的帶領，一同進入她的小屋，只是由簡約的木板建成兩層高的一戶建。我們直接穿過牆壁走到客廳裏，只見裏頭滿枱啤酒，她的丈夫正醉醺醺地聽着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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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要振作起來，不要再說些想死的話了，嫂子在天之靈也希望能看見你生活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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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反而覺得，我老婆和女兒像是呼喚着我，一家人到另一個世界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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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要想這些了，好好睡個覺，畢竟你整個早上都在醫院沒休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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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覺得累，只是覺得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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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丈夫流起淚來，而挨靠在他身旁的妻子，亦默默落下淚水，慢慢把頭放在丈夫的左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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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不要哭，你等我下班後拿酒過來陪你，我會順道叫其他兄弟也一起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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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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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在我來到之前不要做傻事，我們一班兄弟陪你到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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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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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了，我還有數小時才下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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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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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他走到樓上睡房，拿出相簿，坐在床角一頁一頁地重新回味着，他和妻子的點點滴滴，淚水從沒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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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背影，婦女抹去眼淚說：「再見了，我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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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後，她跟着我們到地府去，這次是由小次郎走在最前，而我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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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一樣的流程，穿過棺材回到井底，然後跳進水中再游上岸，乘坐飛舟到口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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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小次郎跟婦女聊着以前的往事，關於那將近九年的愛情，從情侶到舉辦婚禮，成為夫婦，猶如小說般的戀愛故事由婦女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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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把「很無聊」的表情掛在臉上，但他們兩個裝作沒看見，繼續這個無止境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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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次郎該不會喜歡上這個婦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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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既年輕，又略帶一點性感，再加上她現在是全裸的，小次郎應該對她有好感。我用質疑的目光盯着小次郎，他似乎是在迴避着我，有點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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