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愛玉 - 第十九章　夜路走多碰到鬼

眼看男人身影愈向自己靠近，也愈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似乎再不用力抓住，心臟將傾巢而出，屆時她即敗血而亡。

俐娟不自覺的用力緊握提帶，明明是皮革包瞬間卻變得像棉質般柔軟，一點也沒感覺硬革皮紋的粗劣觸感。

此刻喉頭緊縮到只剩下吞嚥的能力，吞下因緊張而濃稠不堪的口水，即使對方已經站到自己的面前，還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你好，我是俐娟的男朋友，許乙成。」

乙成微笑輕輕看了俐娟一眼，便直接向志強自我介紹並順勢伸出右手示好著。

「你好，我是陳志強。」

志強自然的回握對方，兩人禮貌回應彼此。

「我知道，俐娟之前向我介紹過你。」

乙成簡單回覆，話語中直接說“我知道你的存在”，是“之前的存在”。

「是嗎？那不知道是怎麼形容我的，有沒有說我的壞話！」

志強反而親暱看著俐娟發問，這表情令乙成感到厭惡卻也只能忍住不現於臉上。

這雙手到底要握多久，女人眼睛不停飄向眼前兩個男人，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oS8TTRtc

兩人面帶微笑，看起來應該很正常吧！

只是…自己到底該開口說些什麼呢？

俐娟努力轉動像白膠遇到空氣慢慢凝固的腦袋，卻一點也起不了作用。

「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

乙成帶著笑容直接開口詢問，直球對決想知道個理由，此刻兩人終於分開一點情意也沒有的手。

「是這樣的，我撿了兩隻幼貓，想請俐娟幫忙找領養人，畢竟我剛回台灣沒多久，人情上比較不熟悉，女孩子細心，所以才麻煩她幫忙。」

簡單說明，輕輕帶過一個謊。

「嗯！」

俐娟也是簡易回答，卻點頭如搗蒜。

「不過你們怎麼突然聯繫上的？」

雖然說了“回台灣沒多久”，但乙成仍想持續發問。

「我服務的公司是俐娟公司的新產品原料供應商，前一段時間無意在她公司相遇，

不過我們工作上沒太大交集，也不怎麼會碰到面就是了。」

真是個大說謊家，說謊不打草稿。

「嗯！」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5XK98H6x

俐娟仍舊像個應聲蟲，重覆著剛才的動作。

志強不想讓俐娟此刻單獨面對乙成，至少目前是這樣，

如果她願意，他希望兩人一起面對，前提是“她願意再接受他”，所以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兩人目前的關係，當然也“簡化”了相當多內容。

「乙成，你怎麼沒先打電話給我，你在這裡等很久了嗎？」

她終於開口，第一句先說後面就容易多了，噎在喉嚨的一口氣終於吐了出來。

「我帶點水果來給妳，因為這個時間點妳通常在家也就沒先打電話，到了之後也有打電話給妳，但妳沒接，所以只好在樓下等。」

乙成靠向俐娟又自然的搭上她的肩，主權宣示！

「咦？你有打電話嗎？」

俐娟趕忙拿起手機，上班時都轉靜音，下班才會開啟鈴聲，

可能這幾天忙著趕車照顧小貓，也就忘了調回手機。

「啊！我忘了調手機，所以還在靜音沒注意，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

俐娟連忙道歉，也不知道對方在樓下等了多久，自己居然還跟志強聊得那麼開心。

志強此時聽到的重點卻是「在樓下等很久」，表示他沒有她家的鑰匙跟密碼，很好！

「沒關係，我們先回家吧！」

兩人親密的拉近距離，乙成說完就打算直接帶著俐娟上樓。

眼看人就要被帶走，男人危機感立馬升起，立刻說出

「許先生你現在有空嗎？有沒有機會和你聊聊。」

“聊聊”！聊什麼啊！

眼看終於要解除警報，怎麼又來顆手榴彈，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DZFfDSbd

俐娟不可思議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想幹嘛！

「太晚了，以後再說吧！」

俐娟立馬拉著乙成向前走。

「是關於俐娟的！」

什麼也沒想，志強就脫口而出，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聊些什麼，此刻只想先把人留下。

俐娟快瘋了！

人真的不能做壞事，沒有膽就不要想，更何況她和志強已經不是想，而是做完了。

「你…要說什麼？」

俐娟控制顫抖的語調，不希望被發現。

「前面超商門口，我在那等你。」

對著乙成說完就直接離開，他必須先聲奪人，掌控局勢。

俐娟和乙成在樓下望著志強離開的背影，兩人各懷著不同心思，

女人焦躁，她現在的狀態就像明明還在謀劃感情策略就被迫先行上戰場，

刀風颯颯劍客無情，她本無意傷害卻仍舊劃出一口刀子，

腹部暈滿朱紅，滴滴落土的是誰呢？她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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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成，對於陳志強這個人是知道的，也清楚對方在俐娟心裡的重要性，

但那已是“曾經”，現在她身邊的人是他，

對方當初的毅然離開帶給俐娟什麼樣的傷害他很清楚，

所以，有些話必須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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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娟，妳先上樓吧！我先過去，等等再回來找妳。」

乙成安撫說著，他看得出來她現在似乎不安。

「不要過去，你們又不熟，有什麼好聊的，我打電話叫他回去就好。」

說完就往包裡掏手機。

「沒關係的，妳怕我們打架嗎？我單純就好奇他想聊什麼，妳先上去，真的，我一下子就好。」

開玩笑的話語及催促聲讓俐娟不停往前走，卻也不停回頭望，直到進了電梯，真的覺得自己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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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房門，站在玄關處，腦袋不停繞啊繞，現在能怎麼做？

這兩個男人會說什麼呢？談過去？說未來？

除了男朋友外，她沒有太多男性友人，或者說沒有太熟悉的男性友人，所以不容易理解男人之間到底會如何相處，

她實在很擔心場面失控，突然靈光一閃既然她是當事人，那她就應該在場啊！怎麼會在這裡呢？

接著人就直接下樓趕往超商，但即使到了也只敢先遠遠望著，

目前看起來沒事吧！場面平和！那我該出現嗎？

或者再稍等一下？不可能是巧遇，那要用什麼理由出現呢？

白天已經上了整天班，下班又比上班更累，一天的疲勞轟炸讓俐娟精疲力盡，只能蹲坐對向街角，

眼睛酸澀腦袋混亂，現在比一顆電力全失的電池更沒勁，她好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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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早就發現俐娟身影，她擔心自己會說出什麼話影響和男友的關係嗎？

或者擔心男友受傷？這麼心疼男友？

此時他的醋意滿滿都可以開店了，

只是看著對方不停搓揉眼睛和低頭休息的模樣他也會不捨，下意識拿起手機發了條訊息。

「陳先生想和我聊些什麼？」

乙成先開口詢問，他好奇也想適時表明自己的立場。

「俐娟說你對她很好。」

沒想到第一句是善意的話語，乙成有點吃驚，微笑的回應

「是，我很愛她。」

聽著別的男人對自己愛的女人訴說情意，志強感到失落又帶著一點怒氣，卻也只能壓抑。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小時候就認識了，我們算是鄰居，只是我高一就出國，三、四年前回國剛好參加同一場活動才又重遇，之後也慢慢開始聯絡，我們是舊識。」

雖然只是陳述事實，但刻意讓對方知道彼此認識的時間比你早、也比你久。

「是這樣啊！」

原來是在他到異鄉工作時相遇的，志強內心的悔恨又多了一分。

「我和俐娟對未來有共識，我們是有規劃的，將來結婚可能繼續待在這座城市，也可能就搬回老家天城，畢竟家人都在那邊，大家也有個照應。」

這麼直白的說明，相信志強應該聽得懂，希望他能離開他倆的生活，

雖然對未來共識的這件事，只是乙成隨意編撰，但他相信即使沒有說出口，他和俐娟的想法是相同的。

志強沒想到眼前男人會說出“結婚”兩個字，心中的鬱結變得更加緊固，

是忌妒，是悔恨，是不甘，但又無可奈何，

從前對於兩人的未來，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想的呢！

「到時候如果陳先生有空，希望你能大駕光臨，相信俐娟會很高興收到你的祝福。」

自傲又故意大氣的邀約，乙成再次自然的舉起右手，希望對方能自覺的回覆。

「如果你是真心對她好，我會為她開心。」

隱隱作痛的內心不停翻滾，即使不願意也只能口是心非，

說完，志強就起身離開，腳步已沒了原先的輕快，背影也顯得更落寞，

明明同一段路，回程為什麼那麼艱辛呢？

乙成默默收回右手，相信對方應該了解他的意思，也希望對方不要再出現打擾他和俐娟的生活，這樣的幸福他很珍惜。

當初俐娟情傷，他不敢太直接表白，只能默默守護適時出現，

其實當時他的身邊也有女朋友，但哪個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好，

忍受不了等不了男人回頭，分手離開也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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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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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成回到俐娟租屋處，卻發現曉琴人也在。

「今天不好意思，我要先插隊你女朋友了，只能打擾你們約會囉！」

曉琴表面抱歉，實則直接告知老娘今晚留定了，“你先回吧！”的訊息。

乙成苦笑只能摸摸鼻子先離開，離開前抱了抱俐娟，想再親吻對方卻以曉琴在場為由拒絕，

現在的她心思太亂，不想和任何男人有太親密的接觸。

「妳怎麼會知道我在那？」

當時俐娟蹲坐到眼睛快瞇上時，一個黑影襲來，接著曉琴就帶著她回到租屋處。

「陳志強跟我說的，他發了一個定位給我，叫我帶妳回家，

我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但他也只請我盡快過去，我以為發生什麼事，

結果居然看到妳像偷窺狂一樣監視著前男友和現任男友！」

一開始對訊息的滿頭疑問，到後來的畫面都讓人匪疑所思，

曉琴知道三人還是碰面了，唉，夜路走多就是會碰到鬼，

她既心疼又無奈的看著好友，也不知道還能幫她什麼。

「妳怎麼會有他的通訊方式，不是早就把他封鎖了嗎？」

「妳忘了他身邊的好兄弟，廖信安一直煩我，但我不給，

結果陳志強下班跑來公司門口堵我，他說了一堆啦！我也記不了那麼多，

只記得他說不會造成妳的困擾，希望加我的通訊也只是如果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可以找他，

叭啦叭啦的說，哼！結果現在是誰找誰幫忙。」

這兩個男人從大學時代就在她們兩個女生身邊繞，

志強聯絡不到俐娟就找曉琴，信安找不到曉琴就先聯絡俐娟，怎麼到現在還是這樣。

「妳再來打算怎麼辦？」

曉琴替好友開口面對現實，因為清楚接下來才是重點，即使俐娟不想面對也要面對。

知道自己的心向著哪個男人，想靠近卻又害怕；而現在朝向自己的那顆心，又該怎麼說抱歉。

俐娟無法回答，她呆呆坐著，腦袋一個字也跑不出來，是太累了或真的無頭緒，她也不知道，

只能一直靜靜坐著一動也不動。

「我覺得對乙成很愧疚。」

等了很久終於擠出一句話。

「然後呢?」

「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

「所以?」

「我沒辦法繼續了。」

這段時間心裡一直責難著自己，也一直回想兩人的關係，

初始因為對方十分關懷自己，甚至影響原本的戀情，內心出於抱歉，對於對方的聯繫也就全然答應，

這樣的相處持續了兩年直到告白才讓關係升等為情侶，

但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麼清楚當時心裡真正的聲音，只是很自然，也覺得自然就好。

「因為陳志強嗎？」

「這和志強沒有關係。」

剛說完直視曉琴那雙如能透視人心的眼神又感到心虛。

「好吧！或許有些關係，但我必須說那也只是加速讓自己認清這段感情的盲點。」

她沒有說錯，乙成對自己的好讓她覺得自己應該有所回饋，

但感情不是報恩，不應該建立在這種基礎，這對任何一方都不公平。

「然後再跟陳志強再一起？」

俐娟搖搖頭，談到自己的“愛”，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下落，

傷人和被傷都痛，想幸福不容易。

「我不是為了想和志強重新在一起才決定跟乙成分手，

我承認我心裡有很大一部份是他，

但現在的他就像住在一個玻璃屋內，門明明是開著，可是我走不進去，

那道隔閡像刀像箭不停的暗示，如果我再向前就會像以前一樣不知道哪一天又突然被攻擊。」

話已說不下去，她真的好愛一個人又好怕愛這個人，相互拉扯已快將她撕裂。

曉琴拍拍她的背，當初有多愛，最後就有多傷，

這個結必須要解開，這樣人生才能繼續，

不管身邊有沒有人陪伴，自己都能大步大步的向前走。

接下來，她必須出馬，找出廖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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