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個姊姊的我就註定要單身了啊F2 - 第六條有危機要和姊姊講（上）

鬧鐘響起，手機螢幕上的時間顯示早上六點。

為了不吵醒姊姊們，我偷偷地起床，躡手躡腳地走向廁所，對於已經當了兩年飛行員的我，早就練就了一番無聲出門的好功夫。

走回房間，換上制服後，我悄悄地親了熟睡中五姊的額頭，算是每次出門前的儀式。

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輕輕地關上門。

「龍龍。」

「大姊？妳怎麼這麼早起？」不知為何，大姊坐在沙發上

「有點睡不著。」大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亂的長髮：「你要去上班了嗎？」

「對，CI152去大阪，大概下午四點左右就會回來了，應該來得及回家吃飯。」

「嗯......既然如此，我送你去機場，順便去兜兜風，我們好久沒一起兜風了吧？」

「大姊說的話，我怎麼可能拒絕？」我從口袋中掏出車鑰匙，拋給大姊，鑰匙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

太陽漸漸升起，大姊新買的BMW M8載著我們奔馳在國道上。

「龍龍，其實我有一件事一直想問你，你從體育系畢業，為什麼到最後會想當飛行員？」

「大姊妳也知道，我的腿已經不能比賽了，老實說，會當飛行員一開始也是意外，後來漸漸飛出心得之後，才開始有熱情的。」我拍拍自己的腿，感覺舊傷隱隱作痛。

「那麼......你會想繼續做這份工作嗎？」

「可以的話，我應該會繼續做下去吧，雖然很累，但是能去世界各地看看，開闊視野也很有趣，可是三姊的話......」我突然想起同樣在華航擔任飛行員，但是身處A321NEO客機的三姊。

「玄玲說她也願意繼續做下去，她還說只要有你在，不管哪裡都可以。」大姊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但想必她的心裡一定很驕傲，畢竟繼三個畢業生後，又養出兩個飛行員，驕傲也是正常的。

「不過。」大姊話鋒一轉：「香玲一直在跟我抱怨，說你經常不在，她很孤單喔。」

「可是飛行員這份工作就是如此，我聽說一些長程機隊的飛行員要半個月才回得了家。」

大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也不會逼你，不過......能不能至少先生幾個姪子或姪女陪我玩一下呢？現在全家就我最閒了。」大姊難得露出俏皮的表情

「我看孤單的是大姊妳吧......」

「被你發現了，唉，誰叫我當初比別人提早三十年退下火線呢？」

「當初明明是大姊自己說想退休，名譽會長這個名號也是現任社長跪下來求妳，妳才答應的。」

「這倒也是......」大姊苦笑道：「欸，不要隨便岔開話題，什麼時候能讓我抱姪子啦。」她輕輕地捶了我的手臂。

「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大姊......現在真的還不行。」

「你就是這樣一直拖，才會錯過那麼多機會。」大姊的口氣聽起來有些遺憾，不知不覺，已經到公司門口了。

「啊，我們到了。」大姊停下車.

「謝謝妳載我來，大姊。」

「沒關係，倒是你，在飛機上小心一點。」

「嗯，我會的。」

看著大姊開車離去的身影，我開始思考。

工作已經穩定，或許是時候開始考慮我和五姊的未來了。

在熟悉的駕駛艙，我按照飛行前簡報的內容，將各種資訊一一輸入飛行管理電腦(FMC)裡。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坐在左邊的心蕾機長便盯著我看。

「喂，狂龍，我說你啊，最後一次你當PIC(pilot in command)是什麼時候了？」

「我當PIC？每半年的模擬機複訓和航路考核的時候都是啊。」我沒抬頭，繼續專注在我的輸入工作上。

「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說平常有沒有？」

「嗯......最後一次是一個月前去香港的時候吧。」

「什麼！？」她似乎不太相信。

「有什麼問題嗎？」

「太久沒飛是會生疏的，把平板給我，今天你飛。」心蕾機長向我伸出手拿平板。

「什麼？這也太突然了吧......」

「沒什麼突不突然的，快點，這是機長命令。」

心蕾機長用不由分說的口氣對我說，看來她是認真的。

我別無選擇，只好乖乖地把平板交給機長。

「放心啦，今天天氣很好，不會有事情的。」

「我知道了......」

整趟飛行就如同心蕾機長所說的，除了有一點輕微的亂流以外，可以說是相當平穩。

但事情卻在下降時變得不太一樣。

而接下來發生的小意外，竟然發展成一個令我意想不到的故事。

「我抄一下ATIS(自動終端情報服務)。」心蕾機長將無線電調到了127.85(關西機場ATIS頻率)。

機械合成音從耳機裡傳來，其中最後一句提醒格外吸引我的注意：

『Cumulonimbus developing northwest of the field.』

「好像有雷雨。」

「看得出來。」心蕾機長指著窗外高聳的積雨雲：「應該不影響降落，感覺離機場還有一點距離。」

「那我就繼續進場了。」

「Roger.」

積雨雲在強風的推動下很快地便壟罩到了我們的降落航線上，我突然有一種回到了剛完訓時，搭乘實習航班時受到震撼教育的感覺。

我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沒事，這種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心蕾機長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緊張，對我鼓勵道。

我深吸一口氣，順手打開雨刷，並解除自動駕駛。

自動駕駛解除的警報器響起，窗外的雨滴也漸漸密集起來。

「手，放油門上。」心蕾機長看了看我的操作後，簡短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就在我準備把手放到油門桿上時。

啪！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顆冰雹狠狠地擊中我眼前的擋風玻璃。

事實上，那冰雹的尺寸和速度超乎預料，幾乎要撞破擋風玻璃，內層的玻璃碎片飛到我的臉上，還好我有戴太陽眼鏡，不然遭殃的就是我的眼睛了。

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駕駛艙裡只剩下引擎聲、風聲和系統報高度的聲音。

「......」

『200』

「保持冷靜，慢慢下去。」心蕾機長冷靜地對我說著。

「......」

「過跑道頭了，收油門。」

「......」

「很好，抬機頭。」

「......」腳下傳來跑道的震動。

「降落了，開反推。」

「......」

「減速，壓低機頭。」

「......」我緩緩操作右手的操縱桿，把機頭壓到跑道上。

「好，你做得很好，現在把飛機交給我。」

心蕾機長就我第一次飛行一樣慢慢地引導我降落到跑道上，等到我反應過來時，飛機已經停到停機坪關閉引擎。

「天啊，抱歉前輩，我剛剛好像嚇傻了。」

「沒事，這種事情不常發生。」心蕾機長輕輕地摸了摸玻璃受損的部分：「就連我飛了十幾年，都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大塊的冰雹，哇，連第三層都敲破了，沒打穿真是大幸。」她無奈地聳聳肩：「今天別想準時回家了，跟你姊姊們講一下吧。」

說罷，她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而我也開始傳訊息給大姊。

『大姊，我出了一點小事，今天可能沒辦法準時回家了。』

『怎麼了，沒事吧？』

『沒事，飛機出了一點小事，可能需要一點時間維修。』

『好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姊。』

「好了，救援可能要到晚上6點才會到，剛剛地面跟我說雷達罩也有受損，今天恐怕得在大阪過夜了。」心蕾機長看了我一眼：「然後你的臉頰上有血。」

「咦？啊。」隨著腎上腺素退去，我才注意到臉頰似乎有些刺痛，我下意識地用手背摸了摸臉頰，果然感覺有些濕潤，掏出紙巾擦了一下，看著上面殘留的血跡，有些詫異。

「看來冰雹的確挺狠的，我倒是沒太注意。」

「你被冰雹擊中的那一刻，我還以為你要暈過去了呢。」

她輕笑了笑，我也不禁苦笑，事實上剛才的確讓我感到有點慌亂。

機艙清空後，地勤用遮罩貼紙把被打破的擋風玻璃蓋起來，暫時將飛機轉移到了空置的停機坪。

而我們則被送去了機場飯店休息，我摸著簡單做過處理的傷痕，看來晚上有得向五姊解釋的了。

「你打算怎麼跟你姊姊們解釋啊？」心蕾機長彷彿看出了我的擔憂，好奇地向我問道。

「這個嘛......我還不太清楚。」

「我們已經上新聞了，這或許可以幫你省一點精力。」

「咦？」

心蕾機長將手機拿給我，只見新聞主題寫著：『華航飛大阪班機疑似遭冰雹擊傷，回程航班延遲。』

「嗯，看來她們要搭最近一班飛機過來了。」

「有這麼誇張嗎？」

「前輩妳不知道她們的行動力多誇張，以前我離家出走到礁溪，隔天一大早，她們就找過來了。」

話音剛落，房間門鈴便響起。

「這麼快嗎？明明就沒航班過來吧。」

我打開門，只見一名穿著維修服裝，手上拿著平板的美女站在門口。

「請問是剛才飛152的機組員嗎？」

「是，我是剛才的F/O。」

美女抬起頭看著我，不知為何呆了片刻才回應我：「啊，抱歉，請問怎麼稱呼？」

「我姓李，李狂龍。」

「噢，果然是你。」

「妳認識我？」

「開玩笑，傳說中的告白狂魔，每個部門都知道好嗎？」維修員笑道：「啊，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日本維修分部的維修人員吳芷琳，今天負責你們的飛機受損狀況評估。」

「噢，那我請機長一起來聽，快進來吧。」

「你們的飛機沒有受到結構性損傷，只有雷達罩和F/O Side的擋風玻璃有受損，受損料件今天會搭CI172過來，沒意外的話，你們明天早上應該就能回去了。」芷琳解釋道。

「太好了，少一個麻煩。」心蕾機長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說道：「但我們還是要等CI172

來，對吧。」

「是的，噢，還有，你們總機長請我帶一句話，請麻煩盡快將事故報告呈報上去。」

「知道了，我會盡快處理。」心蕾機長一聽到事故報告，便不耐煩地打了一個呵欠。

「那就拜託你們了，在那之前就請兩位在飯店等一下。」

芷琳離開後，我拿出平板。

「你這麼早就要開始寫事故報告嗎？」

「對啊。」

「那個晚一點寫也沒關係啦。」心蕾機長用不在乎的口氣說道：「聽說172要換777-300ER來支援了，你姊姊也會在那班飛機上吧，比起寫報告，你倒不如想一下要怎麼跟你姊姊們解釋。」她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我要先去睡一下，你也先想辦法休息一下吧，接下來才有精力解決剩下的事情。」

「我知道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泡了一杯咖啡，看著飯店房間裡附的航班資訊，看著航班來來去去，突然想起那一瞬間，我還是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沒什麼，只是稍微有點嚇到而已，這一點小事情，影響不了我的。』

我抱著平板躺在床上，疲倦感漸漸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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