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玉伴月 - 暴露之危

「夫妻對拜——」

與慕容瑾雙雙鞠躬，起身後，一片喝采傳來。

「好！好！」

「恭喜啊！」

「祝你們百年好合！」

宋嬋勾起嘴角，對於這些歡呼聲頗為滿意。

拜堂已了，她便移駕去往新房，慕容瑾則留下來招待賓客。

場面如此熱鬧，倒出乎宋嬋預期，她原以為慕容瑾喜靜，婚禮會簡單操辦。

不料卻邀請了許多人，其中不乏眾多將軍及其家眷。

端坐在榻上，宋嬋的背挺得筆直。

隔著紅蓋頭，她雖看不到外面，卻也能聽到婢女們的低語。

「早聽說這夫人長得花容月貌，而且頗有文采，是大家閨秀們的典範，如今看來，此話當為真。」

「嘖嘖，誰說的準，這蓋頭還沒揭下來，說不定裡面啊，可怕的緊。」一個年齡略長的婢女笑道。

宋嬋正閉著眸休養，聽覺放大下，她將這些話紛紛收入耳中，不過她並不在意，一些民間閒話罷了，只要不對她造成困擾，她們愛怎麼談都無所謂。

雖然起初，宋嬋確實對這些閒言碎語不感興趣，可後來見話題越演越烈，還是被勾起了興致。

「你不知道，據說夫人早與三皇子有染，見要嫁給咱們將軍，還在家裡絕食了好些天。」

「當真？」

「那是自然，這是我聽在京城服侍的八表妹所說。」

「可我怎麼聽說，是三皇子不喜歡咱們夫人，總是明裡暗裡刁難她，太后怕長此以往會毀了兩家關係，所以才請陛下賜婚？」

「不對！明明是咱們將軍暗戀夫人，去向皇上請婚的。」

宋嬋聽得嘴角不自覺勾起，要是此處有瓜子可以嗑那該有多好，這些故事有部分她早已聽過，可也有部份她聞所未聞。

「夫人。」正當她聽的起勁時，一個聲音打破了大家的談話聲，眾人齊齊的看著她。

「這是誰？」

「不知道呀。」

「沒見過。」

「你怎麼來了？」宋嬋的眉頭微微皺起，她自然知道來人是誰。

「你們先下去吧。」

這話，是對那群嚼舌根的婢女所說。

「是。」雖知宋嬋看不見她們，但她們還是依著規矩行了一禮。

畢竟是將軍府的女主人，私下裡聊些八卦也就算了，該有的規矩還是不可少。

婢女們排成一列先後離開，待門闔上，宋嬋才將蓋頭摘起。

「你來做什麼？」她又問了一遍。

只見蔻依頂著微紅的臉龐，笑得無邪「說好了要送你出嫁，我當然得來。」

「病了就別折騰，這一來一回的多累人。」宋嬋一邊唸著，卻還是往榻邊坐了坐「也罷，過來吧。」

可蔻依卻杵在原地沒動「不好吧，這可是你與慕容將軍的新床。」

「無妨。」宋嬋說罷直接起身，將蔻依往自己的方向ㄧ拉。

順著力道，女孩跌到了宋嬋懷中，她靠在宋嬋的胸前「你餓不餓？我給你偷渡了糕點。」

說著，她一邊往袖裡翻找，拿出了一疊被布裹著的綠豆糕。

「不餓。」宋嬋微微搖頭，推了推蔻依拿著的吃食，示意她將其收回去「病了就好好休息，舞蝶姐剛才也來過了，替你送我出嫁。」

「姐姐？」對於這話，蔻依顯得有些驚訝「她不是很忙嗎？」

「嗯，不愧是姐妹，一個病一個忙，卻都來見了我。」

「怪我，太不爭氣了。」蔻依說著吐了吐舌頭，她知道自己過於自責反而得讓夫人耗費心力安撫，可心裡她仍舊過意不去，所以用玩笑話的方式道歉。

「不怪你，這幾天太過操勞，昨晚還吹了那麼久的風，病了也正常。」

「沒事，你都能吹了我有何不可。」說完，蔻依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還逞強。」宋嬋又唸了一句「喝過藥了沒？」

「喝了！這裡的侍女對我可好了，你就儘管放心吧。」蔻依笑嘻嘻的道。

宋嬋沒再回話，只因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是慕容瑾。

「他來了，切記，一會兒看到他，不論你有什麼情緒，都不要露出異樣。」留下這句話，宋嬋便將蔻依推開，披上了蓋頭，重新坐回床榻中央。

順著力道，蔻依跪在了地上，恰在此時慕容瑾開門走進來，他只瞥了蔻依一眼，便讓她退下。

嗓音乾淨柔和，卻無甚情感。

不過這聲音還是好聽的。

如此想著，蔻依偷偷的抬頭瞄了一眼男人的面容。

不瞄還好，一瞄，她的嘴頓時張得巨大，眼珠子也瞪得圓圓的。

這不是莫公子嗎？

他怎麼會在這？

不對，他穿著新郎官的衣服，所以他就是慕容將軍。

怪不得夫人讓她見了人不要吃驚，這可真是大大的驚嚇！

她默默的閉上嘴巴，收回瞪大的眼珠，往門邊移動，還貼心的將門給闔上。

幸好慕容將軍的視線都在夫人身上，否則當真得暴露。

難怪夫人說什麼都要嫁過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頂著紅通通的小臉，蔻依退到了屋外，為防夫人有事喚她，她沒回去休息，待在外頭守著。

屋內，慕容瑾揭開了宋嬋的蓋頭，白裡透紅的臉蛋一點點露出，女孩的嘴角勾著，帶著羞澀的情意。

燭光搖曳下，女孩清徹的眼瞳注視著他，溫潤的神情仿若一灘水，柔和地如這世間最美好的光景，令人忍不住垂涎，一隻手情不自禁的附上她的臉龐。

「虞嫻。」他輕喚一聲。

原本完美無暇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那種破綻，並非是來自謊言被戳破的慌亂，而是丈夫突提其他女子的茫然，更有一種隱隱的醋意。

她沒有維持那表情多久，立馬恢復恬淡的笑，反握住男人的手「將軍，虞嫻是何人？」

「你當真不知？」慕容瑾的嘴角微揚，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

好似他早已將一切看破，卻不說破，由著她做戲。

「不知。」宋嬋搖了搖頭，等待慕容瑾的回應。

可男人只是微笑的看著她，不語。

女孩的眼裡閃過一絲的落寞，她抽回了纖纖玉手「夫君不願說，嬋兒也就不追問了。」

她悠悠起身，倒了酒，遞了一杯給慕容瑾。

男人的視線一直隨著她的手，女孩的手纖細白嫩，沒有練劍該有的繭子。

可這無甚奇特，因為虞嫻也是。

他從前便覺得奇怪，虞嫻劍術如此高明，雙手卻細滑柔嫩，與她的個性十分矛盾。

她不像個會特意保養雙手的女孩。

直到他看見了宋嬋的畫像。

他沒見過虞嫻的真容，只因女孩永遠帶著面紗，可她們的眉眼一摸一樣。

即使只有半張臉，認清一個人也足夠了。

慕容瑾接過宋嬋遞來的酒杯，低飲一口，隨後與宋嬋雙雙交臂，飲下交杯酒。

交織交纏，繾綣相繞。

慕容瑾放下酒杯，抓住了宋嬋的手腕，女孩的手一鬆，酒杯掉到了案上。

看向慕容瑾的雙眼，男人的身子朝她探近，她下意識的往後傾，很快便靠上了床。

慕容瑾可真是個好男人！

宋嬋一邊維持表面的羞澀，心裡一邊痛罵。

虞嫻的事，他就問了一句，便被美色吸引，打算直接做那事。

男人可真是一副德行。

就在慕容瑾的身體幾乎貼在女孩身上時，他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男人的手還停在宋嬋的腕上。

宋嬋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把脈。

有無內力，一探便知。

即使她能壓下內力，最多也只能撐一刻鐘。

時間一到，一切都將暴露。

她就是虞嫻這件事，男人將不再是遲疑，而是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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