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12345678 - 【全文完】

①

我爸走了，我媽媽跟我說。

她說爸爸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我當時還小，信了。

但隨著長大，我大概理解了我媽媽只是在說謊。

我沒有爸爸，只剩下了媽媽。

我沒有戳穿她，也沒有去求證。

她時常會打開那間不准我進的門。

---我知道那是爸爸的房間。

但我不過是她收養的孩子。

我想我過去是見過爸爸的，只是後來再也沒見到。

②

事情很突然。

那天我晚上的課提早上完，回了家。

我打開大門，卻看到一雙不屬於這裡又熟悉的帆布鞋。

我關上門的手一頓，慢慢的合上了它，盡量不發出聲音。

我知道那是誰的鞋子。

他的主人和我是同一所高中到大學，我最好的朋友。

為什麼，這雙鞋子突然出現在這裡。

我打開與他聊天的對話框，沒有新訊息，他沒有告訴過我。

我慢慢的走向家裡，逐漸接近我媽媽的臥室時，卻聽到了不堪入耳的聲音。

我止住了步伐，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的慌亂。

我轉身離開了家，不想再聽到。

如果你問我，為什麼我那麼慌張。

因為，在今天我知道了我喜歡的人和我媽媽在亂搞，我該如何不驚慌。

我跑在街道上，知道了為什麼電影裡，主人公難過時總會下雨。

雨水開始沾染了街道，愈變愈大，我無處可去，只能暫時躲在公園遊樂設施的水管裡。

我外穿了件薄外套，當雨不見停一直落下時，忍不住發抖。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單純冷。

我心情很奇怪，我無法把剛剛聽到的聲音拋出腦海。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跟我媽媽搞到一起？我不能理解。

我覺得噁心。

他是我堅持不下去時，抓住了我的人。

大概從那天我就開始喜歡他了。

他陪伴我整個高中，直到大學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聯繫，沒想到他跟我進了同一所大學。

他不知道我有多開心，開心於我還能藉著同一所大學，高中同學的身份，接近他，和他一起聊天。

我以為我真的很幸運。

大雨逐漸變得猖狂了起來，穿過水管上的洞，打濕了點衣角，我只能把自己縮起來。

真狼狽。

不過就算雨停，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裡了。

③

不知道呆了多久，雨依舊沒停，大雨持續很久。

“喂！”一道聲音穿過了雨幕進了我耳邊，我沒有在意，以為是哪個路人在路上喊，不過，那道聲音卻離我越來越近，我也逐漸聽出來了。

“妳在這幹嘛？”聲音的來源處，站在了旁邊，一雙帆布鞋在我眼裡出現。

我不敢抬頭，我什麼也回答不了。

“妳在這裡躲雨嗎？”他不知道怎麼想的，收了雨傘鑽了進來，我只好後退以免碰到他。

但我還是不免得聞到了，他身上的檸檬味，不知道是香水還是沐浴露的味道。

一個久遠的記憶在我腦海裡浮現。

④

我想起來一件事，過去某次他來我家玩，說去上廁所，卻消失一個小時的事情。

我當下沒有太在意，一是因為我沉浸在書本裡，二是我家很大，我想他只是迷路，所以我第一時間沒有去找他，直到我書看到了一半，回過神，他還沒回來。

我有點疑惑，他是被家裡什麼不知名的鬼怪抓走了嗎？不管怎麼樣，我才打開門喊了一下他。

過會兒，他才出現在了樓梯口，有點氣喘吁吁的。

或許，他們大概是那個時候就開始了。

只是我被蒙在鼓裡，什麼也不知道。

隔天他來學校，我提起了這件事，我問，你是在我家迷路了嗎？怎麼那麼久沒回來。

他笑了笑，“嗯，我迷路了，要不是妳喊，我都不知道怎麼走回去。”

我點點頭，這樣啊。

他站起身要離開座位，我原本沒想問下去了，但他經過我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平常沒有的檸檬味道，我拉住他問，“你早餐吃了檸檬麵包？”

情況有點詭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問這一句，可能是那個時候我的第六感在潛意識發作。

“...”他沉默了，然後慢慢轉過身，“對啊，妳鼻子真靈。”

我看著他的表情，有些許尷尬，那個時候我只好打哈哈，就放開他了。

⑤

我心裡難受的像被人用攪拌器攪動。

“妳不回家？”他試探的問，我感覺到他動了動，也是，他183的身高在這種兒童遊樂設施裡一定很難受。

我沒有回答他，或者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感覺我現在一開口，就暴露了我自己，我會忍不住流淚，我不想要那樣。

雨漸漸的打濕了我的後背。

他沒有說什麼，靜靜的呆在一旁。

我搞不懂，他到底要幹嘛，跟我媽亂搞完後，再順便玩一玩我的感情嗎？

我有點委屈，但憋著淚，整個人要爆炸了，這個時候，他突然靠了過來，手碰上我的手臂，“妳坐過來點，會淋到...雨。”

我嚇到，下意識的拍開他。

動作很大力，我不免得重心不穩，往後一倒，很好，這下我也不用擔心流不流淚的問題。

我整個人倒在雨中，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臉上是淚還是雨水，我開口告訴他，“沒事...我、我回去了。”

我的聲音在顫抖，我也管不了那麼多，轉身就跑。

我只能狼狽的跑回家。

⑥

進了家門，媽媽正從樓上下來，擦著自己的頭髮。

她看見我的樣子，問了一句，“妳沒帶傘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我的頭髮濕漉漉的黏在我皮膚上，我看著她的模樣，心裡拔涼。

我到底，為什麼發現不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呢？

我向她搖了搖頭。

她點頭，“去洗個澡吧，水還是熱的，別感冒了。”

我乖乖聽了她的話去洗澡，洗完後躺倒在床上，像是行屍走肉一般，我睡不著，但依舊閉著眼睛度過了這個該死的一天。

我聽到窗外的鳥叫聲後爬了起來，我睡得不好，但我最後還是淺睡了一下，當然，這對我完全沒有一點幫助。

我思緒很亂，想了很多，卻像是什麼也沒想一樣。

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我到底該怎麼面對突如其來的事實。

我的媽媽跟我最好的朋友搞到一起了。

連結網絡後，手機螢幕閃了一下，是他，他問我，“妳回到家了嗎？還好嗎？”

我看著這條訊息，猶豫了一下才回覆他一個“嗯”。

我穿好衣服，走去外面搭公車，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溫度適宜，可我心裡一點也燦爛不起來。

上了公車，我還是胡思亂想，然後我就，坐過站了。

好無語，真的好無語。

我坐在公車站等公車來，可惡，原本還想全勤的，都怪他。

死渣男，真該死。

為什麼要跟我媽亂搞啊？明明是我先認識他的，明明和他相處最久的是我。

我哪裡比不上我媽？？還是說我不是他的菜？？

煩死了，死渣男，搞得我像什麼戀愛腦一樣。

在我埋怨他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我一看，是他。

“妳還好嗎？我先幫你簽到了，如果沒事了話趕快來。”

媽的，到現在人都那麼好。

我收拾著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想想。

首先，我是不可能跟他裝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尤其是我實在接受不了，還不如說開了比較簡單。

不過要怎麼說呢？告訴他，我知道你跟我媽搞上了？

我大概瘋了才會用這個開場白。

⑦

公車來了，我上了車，一路搭到學校，這次我沒有再坐過站。

我悄悄溜到教室的後門，往門上的小窗看了眼，教授似乎忙著調整簡報，我打開門縫遛了進去。

好巧不巧，他坐在最後一排，還朝我招了招手。

“......”我是因為怕被教授發現才坐到他旁邊的，絕對是。

他寫了張紙條遞過來，“如果很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

我看著他關心的話，心裡很不是滋味。

如果我沒發現他的真面目，會一輩子淪陷吧。

下課後，他提議去食堂吃飯，我有點不願意，但他已經往前走了。

我跟了上去，點的餐還是老樣子，他也習慣性的把我餐盤裡的胡蘿蔔夾走。

這該死的溫柔。

“妳昨天怎麼了？”他嘴裡吃著胡蘿蔔問我。

我手裡的湯匙攪著配菜，含糊地說沒事。

“喔。”

我很猶豫要不要坦白說我知道了，可是這件事一直圍繞著我，好痛苦。

我最終還是開口說了。

“你昨天去哪裡了。”

“啊？”他好像很意外，變得緊張，連背也挺直了。

“呃，我...”

看著他的反應我更加不好受，他果真做了吧。

我的心裡在流淚。

“我其實...看到了，那個。”

“等等，妳先聽我解釋...！”他慌慌張張的從背包裡掏出一個小盒子。

“？”我看著他，他把盒子放在桌上，不知道為什麼耳朵根也紅了。

“我是想送妳禮物，但我不知道送什麼好...”他劃開他的手機螢幕，將他和班長的聊天記錄遞了過來，“所以我去問班長能不能幫我挑，絕對不是妳想的那樣！”

“啊？”我滿頭問號，這又是哪齣。

“嗯...？嗯？難道不是嗎？啊不是，我真的沒...沒...”他支支吾吾的。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昨天跟班長...約會？”我問。

“蛤？不是啦，不算約會吧？啊，只是有約，我...對，這個！”他把盒子往前一推，“送妳的！”

我看著那個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條銀色的項鍊，掛著小十字星。

“為什麼要送我...”

每次隨著他的手腕一動，手鍊上的十字星也會晃來晃去。

“嗯...就，慶祝我們的友誼五週年...？”他撥了撥自己手腕上那條十字星。

“啊...”我愣愣的看著那條項鍊。

“那你，那你跟我媽是...？”

“啊？昨天嗎？怎麼了嗎？？阿姨後來跟妳說了什麼嗎？”

“就是，呃，你不是去我家了嗎...”

“哦！我想說給妳驚喜，但阿姨給我開門跟我說妳還沒回來。”

“我想說妳是不是忘記帶雨傘，後來就發現妳在公園裡，可是妳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就......”

原來，是我誤會了嗎？？

“我...我以為...”

“？”

“等等！那，你身上的味道是怎麼回事？”

他聽到我問，眼睛瞪大，“啊啊啊....那個，嗯，就是...”

他摸摸鼻子，“我說了妳不能討厭我啊。”

我立馬點點頭，恨不得挖開他的腦子知道真相。

“我，很久以前去妳家的時候，偷偷看妳家沐浴露什麼牌子。”

“...啥？”

“我想說，”他難以啟齒的開口，“如果我身上有妳喜歡的味道，妳會不會喜歡我呢。”

“......”這次換我瞪大了眼睛。

“我真的不是變態！只是，呃，對，我是變態。”

“......我喜歡妳。”

他最後憋出來的一句話，竟然是告白。

⑧

在一頓混亂後，我整理好了事情經過。

第一、他沒有跟我媽亂搞。

第二、他喜歡我。

第三、他喜歡我。

第四、他喜歡...咳，他！喜！歡！我！

他告白的那天我們確定了關係，所謂的「友誼」項鍊，最終也成了「情侶」項鍊。

至於那雙在我家的帆布鞋，也有了主人。

在某個大雨的午後，家裡門鈴被按響，我打開門，門外是一位戴著眼鏡的男人，長得很像大學生，但是氣質莫名有一股違和感。

“你是？”

“呃，那個。”

這個時候我看向他的鞋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帆布鞋！”

“啊？”

“原來是你！啊，先進來吧！”

在媽媽失去爸爸之後，咳，前任之後，她終於從灰暗的時光走了出來，遇見了感情上的第二春。

在她有意無意的試探我反應的時候，我為她感到高興。

聽他說，媽媽跟他是在拍攝現場認識的，他是攝影師，媽媽是雜誌主編，才有了交集。

兩個人像是一拍即合，漸漸的從工作夥伴變成，那種關係。

他說的時候，正襟危坐的看著我，看到這個反應，我想我大概也不用擔心她的愛情，媽媽，遇到對她真心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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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我的愛情一樣，我們都被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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