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學,和同路回家的小駱聊天。 小駱是我的鄰居,住在我家隔壁單元,是我同班同學,平常因為各自的愛好不同,交流不多,但經常一同相伴回家!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ZeYeKE1G
他的父親在機關單位工作,他的母親是一個生意人,家里相當富有,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學習成績很差。 因為課堂上老師說過,越有錢的家庭孩子成績越差,越沒出息。 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道理,但在我們的意識中,埋下了一個無理的種子。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oTvaiCCLX
當我將老師晚上給一些高材生補課的秘密告訴他之後,誰知他沒有一絲驚訝,卻感到有些意外,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著我,說道,“難道你以前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
「初一的時候,老師就找過我的父母,邀我晚上去他家裡補課。成績好的20塊錢一天,成績差的50塊錢一天。我媽回來就罵,老師忽悠人的,想 法子賺錢罷了,所以沒讓我去。”,小駱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什麼! 我當時就震驚了,以為20塊已經是變態了,沒特麼想到還有50塊的,因人而異! 讀書成績拼到最後,怎麼變成拼錢了?
「我媽還說,班上同學的家長哪些有錢哪些沒錢,老師摸的清清楚楚,所以專門找一些有錢的家庭下手,要求他們去補課。因此我成績不好,我媽從來不 說我,都怪老師沒教好。”,小駱得意地補充說。
我靠,回想起國中這三年,過的安安穩穩,原來是因為我家窮。 老師雖然要我努力努力,但從來沒叫我去補課,原來是知道我家很窮…
我對閱讀和教育,突然產生了一絲懷疑。 但具體懷疑什麼,我還不能悟出來,總覺得挺奇怪的。
“那你初三讀完以後,是準備上普通高中,還是技術學校呀?”,我好奇地問道。
「初三畢業以後,跟我媽一起做生意,賺錢。讀書有毛用?那是浪費時間。”,小駱義正辭嚴。
什麼! 我迷茫了,追問道,「初三一開始,老師就敲著黑板說,以後是榮華富貴,還是窮困潦倒,就看初三了。上課的時候還多次強調說過,懸梁刺股,寒窗苦 讀,金榜題名,高中狀元,衣錦還鄉,光宗耀祖。享盡榮華富貴,成為千古名流……”
“傻逼!”,他打斷我的話說道,“那特麼是古代!現代講的是錢!”
啊? 我困惑不已…
「沒錢的話,你特麼懸梁刺股,寒窗苦讀也沒用,連學費都交不起!有錢的話,你找名師補課,重點高中,清華北大任由你選!”,小駱皺著 眉頭,流露出一種鄙視的神情,好像我是個從未見過世面孩子一樣。
他的這番話,雖然有些難聽,像個小大人似的,但讓我突然悟出了一個道理。 確實如此,好像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一個東西在轉,那就是錢…
小駱得意洋洋的向我比出一個中指,轉身上了自己家的單元樓,我卻回到家後徹夜難眠。 以前一直認為那些讀書成績很差的同學是傻帽,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對這個社會全無所聞,今天才發現,原來門兒清。 我倒成了傻帽,浪費了不少時間,學了一些沒用的東西,就為了讓老師說我學習成績好名列前茅?
虛榮心! 都特麼是虛榮心作怪! 放下虛榮,海闊天空。
現在回想起來,我特麼真應該國中就棄學。 教育這個東西,徹底浪費了我的人生。 以前學校裡學習成績最爛的那幫同學,現在不是富商就是老闆。 而學習成績名列前茅的那幫高材生,現在不是打工就是失業。
只有極少數的高材生,混的還不錯,賺的盆滿缽滿,日子過的清閒舒適。 而那些人都是像以前黑網吧裡的小陳一樣,知道學的東西沒用,只是一個遊戲規則罷了。 成功的原因也很簡單,走了潛規則,教育也是有潛規則的…
好吧,我還算是半個天才,至少在初三看清了整個教育業,沒再浪費過多的腦細胞在上面。 其他同學可就慘了,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絞盡腦汁,死磕學業。 有的同學甚至還戴上了高科技玩意兒,“淨腦器。”
像一個緊箍咒似的玩意兒,邊上有一圈磁鐵,說是戴在頭上,可以淨化腦神經,活躍腦細胞,提高智力…
我看這就是個腦殘圈,戴在頭上以防變態,老師居然還在課堂上推廣這個,現在想想,簡直太特麼好笑了。 果然,讀書讀的越多,人就越傻。
你們繼續傻去吧,老子不玩了。 準備借幾本書回去看,腦海裡閃過的第一本,就是三國志。 為了配合玩遊戲,一直想研究三國歷史,既然學業可以放一放了,那麼現在就有很多時間了。
之前看過幾本三國志,不過那是橫山光輝的漫畫,感覺挺有意思的,但是據說歷史內容有些竄改,所以打算嘗試一下看全文字的三國志正史。 學校的圖書館雖然很大,但三國歷史相關的書籍卻十分緊俏,每次過去書架上都空空如也,早被人借走了。 而今天我眼前一亮,發現一本全新的三國誌在書架上靜靜的躺著。
我擦! 學校特麼時候良心發現購買新書啦。 我快速上前幾步,拿起了這本書,我怕被別人搶去一樣。
正準備拿去圖書館員那邊填寫借書卡,書突然一沉,轉頭一看,另一隻手捏在上面,還用力的搶!
抬頭一看,這人我認識,他是隔壁三班的趙簡。 這人平常相當囂張,是學校裡的小霸王小流氓,在他背後大家都有談論。 初一的時候,剛進學校就聽說了他,當時他的哥哥趙良正是初三,也是個流裡流氣的囂張傢伙。 兄弟兩人常在學校裡為非作歹,欺負一些老實的同學,但至少這三年來,沒惹到我的頭上過。 後來哥哥趙良畢業離開了學校,他勢單力薄收斂不少。
“書給我。”,趙簡盯著我,面無表情的小聲說。
我還一本正經的客氣解釋道,“這書是我先借的,我等這本書,等了很久了。”
可沒想到,他突然開始用力搶,我一隻手緊緊的捏住。 知道你是個小霸王,平常挺囂張的,但也得講道理呀,大家都是初三的學生,長得也一般高大,最關鍵的,這麼多漂亮女同學在邊上看著我呢。
「放手,要不然我放學就砍掉你的手!”,趙簡居然語出驚人,確實嚇了我一跳,全身哆嗦了一下,鬆開了手。
搶到書後,他居然還加了一句,“滾,別讓老子看到你,看到就打斷你的腿。”
他的第二句話,讓我突然反應了過來,這語句似曾相似,讓我想到了遊戲機廳的黃毛。
要是換做以前,我肯定嚇得膽寒七分,不敢動彈。 但不知為何,現在卻滿身怒火。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不由自主的揮拳向他的臉上而去。
以前就聽說過,大多數的人在打人之前,必定要先被打過,現在想想,確實如此。
這拳出乎意料,趙簡躲閃不及,或者說還沒反應過來,便應聲倒地。 他一定覺得,不會有人敢向他動手,而且還是在學校的圖書館裡,今天沒想到居然被一個瘋子揍了一圈。
他這一倒地,嚇得我後退三步,沒想到這麼不經打,一拳就將他撂倒在地了。
周圍一片嘩然,但圖書館值班老師卻沒看到,或者說假裝沒看到? 這一拳正好打在他的左臉上,不輕不重,但他為何眼淚汪汪? 難道你特麼也是個戲子?
他緩緩起身,將書在邊上一丟,本以為要和我幹架。 當時我確實開始有點膽寒,沒想到這人如此無法無天,敢在學校裡打架鬥毆。
可沒想到,他摀著左臉對我喊道,“你給我等著!”
這句話太耳熟了,令我立刻想到了那個黃毛。 這小子簡直就是一個翻版黃毛,太令人氣憤了。 我氣憤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想到當初黃毛扇我耳光時,我還傻逼一樣的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第二天還去街機房找他跟奴隸一樣侍奉,真他媽太丟臉了。
想到這裡,怒火難耐,伸手一耳光向他打去,就像當初黃毛打我一樣,賤人!
他特麼居然哭了,抽嚥著站立不動。 我特麼徹底傻了,你剛才那副囂張勁兒去哪裡了? 難不成你們平常嘴上掛著那些威脅人的段子,都是用來唬人的?
我特麼這個大傻逼居然還信了,怕你們來砍掉我的手,怕你們來打斷我的腿,怕你們來殺掉我全家。 真特麼信了你的邪,想到這裡更是氣憤,向他一腳踹去。
他再次應聲倒地,大哭不起…
「住手,別打了!」,圖書館值班老師早不喊晚不喊,偏偏這時喊著起身過來了。
什麼都沒問,就直接將我們倆人帶到了教導處。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到教導處,通常是那些不守規矩的學生常來的地方。 而我這種品學兼優的學生來到這裡,顯然有些不太相稱。
教導處主任就像公安幹警問案子一樣,拿出了紙筆開始記錄,抬頭問道,“說,為什麼打架?”
“他搶了我的書,然後還說,放學要砍掉我的手,看到我就要打斷我的腿。”,我向教導處主任匯報道。
教導處主任捧腹大笑,笑的筆都掉在了地上,不過他很快整理好了情緒,對我們進行了正規的訓教。 並且警告道,不准在學校裡打架鬥毆,學校是個學習的地方,任何私人恩怨協商解決,不要用武力。 然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回想起來確實好笑,那些口出狂言的多半都是戲子,真正有實力的玩家,從不與你廢話。 我一開始竟然被他們嚇唬住了,真特麼是傻逼。
閒坐於床,手持三國,心悅情愉,來不易,倍加珍惜。
可惜這本三國志沒有讀完,只看了一半,被一件大事打亂了生活。 有一天偶然經過街機廳,發現那塊「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沒有了,心中頓時一喜。
可走近一看,裡面完全變了樣,所有的街機都不翼而飛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電視機和…任天堂遊戲機? 那面的哥們兒都拿著遊戲手柄,全神貫注。
這……我特麼穿越了嗎?
記得第一次看到這種情形,是我七歲那年。 當時在社區的菜場邊上看到一塊簡易的牌子,紙板做的,用馬克筆寫了四個我唯一認識的字,「電子遊戲」。
好奇的走進那個農民出租房子,客廳裡放了三台黑白電視機,好多孩子手裡拿著個東西,全神貫注。 那是第一次見到任天堂遊戲機,沒幾分鐘後,我也融入了這個快樂的世界。
那應該算是中國遊戲產業經營的最早形式,三台黑白電視機配三台任天堂遊戲機,六個孩子坐在那邊,神情激昂的甩著遊戲機手柄…
玩的也就是那幾款經典遊戲,魂鬥羅等等。 收費管理也挺簡單,老闆坐在邊上看你們玩遊戲,三條命死了,Game over.一毛錢一局,對於沒有技術的小孩子兩三分鐘就結束了,老闆賺的盆滿缽滿 。 整個客廳也是人山人海,通常六個人坐在前面玩,60個人站在後面看…
一個接一個,還要排隊,老闆真的是收錢收到手抽筋…
當時我也每天廢寢忘食的待在裡面看他們打遊戲,就和之前在黑網吧裡一樣。 沒多久後,也有一種想嘗試的心情,向父母要了五毛錢,打了五局。 沒想到,沒有撐過10分鐘就結束了…
有些孩子學費交的多了,技術就老練了,沒多久後,一條命就可以通關,老闆見這種情況也急了,後來就改變了經營模式。
包時或通關,兩塊錢一小時,或十塊錢通關。 1987年,這簡直就是天價。 但沒想到,居然座無虛席,有錢的孩子真多,就我最窮。
當時剛七、八歲,完全不懂事,有的孩子告訴我,他的錢都是從爸媽皮夾裡偷來的,我當時就學了……
願上帝原諒我……因為和主題沒有太大關係,因此跳過……
這種古老的經營模式,現在居然又回來了,開玩笑嗎? 都什麼年代了,誰家沒有一台任天堂遊戲機呀? 還需要到你這裡玩?
可當我進去一看,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他們的遊戲手把居然有六個按鍵……這……
八台遊戲機,也不像是任天堂的樣子,而且玩的遊戲製作精良,品種繁多,完全可以與電腦上的遊戲相媲美。 我,瞬間崩潰,墜入深淵,廢寢忘食,徹夜不歸。
和其他在後面觀看的人一樣,研究了半天,終於明白了過來。 原來那是新一代遊戲機,Md,sfc,索尼,土星…
我被這些東西的出現,殺的措手不及,真特麼後悔,之前花了280元人民幣,買了那盤日文版的三國志。 早知如此,何必犯賤! 現在好了,美玉目前口袋沒錢…
牆上貼了滿滿五六張遊戲目錄表,還有價格收費表,一目了然。 收費合情合理,三塊錢一小時,要是找一個哥們兒一起雙打,那就是一人1塊5毛錢一小時,真特麼便宜!
這些遊戲卡用的都是電腦磁碟,看起來十分高端,只是遊戲讀取有些麻煩,通常要讀兩三張盤。 我當時就被一款遊戲深深吸引,夢幻模擬戰,Langrisser.
雖然是全日文版的,但是完全不影響操作和遊戲性,回合製的策略性遊戲代表作,牛逼!
儘管沒錢體驗,但是坐在後面看他們玩,大家互相討論,也是津津有味,樂不思蜀。 大多都是當初街機廳裡的那些熟面孔,也有幾個小流氓,小混混,但他們都很安分,不像以前那樣惹是生非敲詐勒索。
街機廳的牌子換成了遊戲廳,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遊戲廳裡相對安靜,不像街機廳那樣吵雜。 大家都乖乖坐在那裡看電影似的,安分守己,老闆
管理也相對容易。 那些小流氓,小混混也不能敲詐錢財去買遊戲幣,畢竟現在玩遊戲是包時間,不是投幣。
這讓我們這些未成年的孩子,有了不少安全感,不像以前那樣,在街機房裡總是提心吊膽,怕被小流氓敲詐勒索。
老闆已經不是街機廳的那個書呆子了,換成了一個大媽。 後來聽說這大媽,以前是當警察的,我靠,屌。 難怪表情總是這麼嚴肅,只要誰大聲說話,她就嚴厲呵斥,不聽話就滾出去,難怪那幾個小混混都這麼乖。
社區的街機房就這麼換成了遊戲廳,隔壁社區又是「未成年禁入」。 我的財路就這麼斷了,沒錢真是令人煩惱。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還好那時候沒錢,要不然必定是個無底洞。 三塊錢一小時,看起來還挺便宜,但是大多數遊戲都非常耗時。 夢幻模擬戰,超級機器人大戰,三國誌等等的策略遊戲,沒有一兩百個小時,根本拿不下。 坐在後面看別人玩,其實體驗效果也一樣,還能騰出一個手來嗑瓜子,愜意…
初三下半學期一開學,班級排名就掉到了第三十名,上上下下就和坐電梯一樣,無需辯解,時間都花在了遊戲廳裡。 眼看就要考高中了,重點高中是不可能的,只能選擇普通高中或技校了。
如果讀個普通高中,畢業了就一定要考大學,不然什麼都不會,在社會上連工作都找不到,麻煩。 還不如去技校,有個一技之長,畢業後至少還能混口飯吃。
當時的技校也是五花八門,除了常見的修車,電工,等。 還有奇葩的服務性行業技校,什麼禮儀職業學校,還真特麼有女同學去報名。 後來才知道,出來的人都是去做服務生的,夜場居多…
但是我覺得,除了電腦相關的職業,其他對我來說都是浪費時間。 如果沒有電腦學校,我寧可棄學,國中畢業後就去打工。 因此學校的課程,我已不太關心,成績一落千丈,也是淡定隨緣。
初三下半學期,是拼搏的關鍵時刻。 學校裡那些高材生,早已廢寢忘食,懸梁刺股,為最後的衝刺努力。 而像我這樣前途渺茫的人,放學悠哉的走進了遊戲廳。
很顯然,遊戲廳裡都是一些垃圾,我屬於垃圾分類。 但今天在遊戲廳裡,我突然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他拿著遊戲手柄,一副休閒放鬆的神態,還是和以前那樣,充滿了自信。
那是……小陳……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ixQaCWql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