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心萬生 - ⟣叁. 與君共山瀾-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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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鬼王腳步，蘭煜暉與君洛殤穿越過鬱鬱竹林，冥光的盡頭乎有暖黃光暈乍現，一處曲折拐角，清幽景色鋪展而開，壯麗神秘。

叢生的鬱鬱竹林之後，是一座偌大園林，佔地無邊——此處正是方才還在鬼市之地時，蘭煜暉遠遠就望見，色彩明顯清幽的區域。

初踏進瑩草翠綠，升起點點光芒，那些都是還未長大的魂靈，帶著孩童的歡聲笑語，追逐在風中，漂浮在他們身側，如迎賓之禮。

蘭煜暉踏上水洗的青石碎，過道入院的拱門成如意一左一右，方進園林內，第一眼就是顏色渭逕，白與黛灰基調的院牆屋瓦，大方、簡潔、明亮，整座園林依著中央蓮塘，零零落落成新月樣貌分佈。

——水鄉桃源城。蘭煜暉想，從前少年時歷練，他曾有幸去過桃源城，這裡的建築與桃源太過相似，甚至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只可惜去一趟桃源需要花費數十日，深入燕山，路途凶險，若非許多商人見桃源有利可圖，為了省成本，不走水路，尋常人段是不會翻山越嶺自找麻煩。

他看著柳樹無風自動，嬌俏枝枒一點綠，輕點塘面，遠山碧水螢火漫天，忍不住發出感嘆。

「簡直就像是……」

一人一鳥緊跟在鬼王身後，隨他腳程，穿梭在水榭庭廊間，眼花撩亂，清冷月暉不知從何而起，這一路曲折蜿蜒，一道道白紗輕舞，攏聚夜色、仿墜迷離夢境。

蘭煜暉沉浸在園林景色中，不時發出聲音，感嘆美不勝收，穿行在樹影與月色之間，熟悉的景色勾起了回憶。

前方鬼王目不斜視，似有所感，笑著替蘭煜暉的感嘆做了總結。

「像桃源城、對嗎，劍尊大人？」

蘭煜暉一頓，他反應過來，略感驚訝。

「你…鬼王大人，是桃源人嗎？」

「不，我不是。」鬼王輕笑著搖頭否認，似乎是被蘭煜暉的態度給取悅。

「還是那位＂恩人＂…是？」

「劍尊大人，這個問題與方才的那個問題，也可以算做同一個。」

「又來。」蘭煜暉垮下臉，他不想堂堂鬼王還是個謎語人，「堂堂鬼王，說話用得著這麼拐彎抹角嗎？」

從方才伊始，蘭煜暉每問鬼王必答，可這答得卻是模稜兩可之詞。

每問都說跟方才的問題是同一個，可蘭煜暉細想，這三道問題所求皆不同，為何可以看做同一道問題呢？

前方鬼王沒有答話，就在蘭煜暉苦思之際，對方輕笑了一聲，停下腳步。

「劍尊大人、到了。」

蘭煜暉抬眼，心裡還在無端抱怨起鬼王的小氣，這會兒面上已經在感嘆，鬼王家大業大，園林不是看著威風，就連一扇樓台的大門，都是整塊白玉雕的。

整塊大門闔起中央便是一幅太極如意雙魚。

蘭煜暉抽抽嘴角，現在的鬼還這麼講究風雅嗎？他還以為鬼界的裝潢，會更像那些民間浮世繪一般，惡鬼引渡生靈、各個青面獠牙，相貌可憎才對。

這樣一看，不只是鬼市像花街，這園林看著到像尋常官家府上，不說府邸主人是當今鬼王的話，蘭煜暉大概會以為這是哪位親王府。

兩人停在園林的一處小樓前，方才的庭廊九彎十拐，繞得蘭煜暉眼花，也不知道鬼王會不會在自己家裡迷路。

回望身後，也只見一小片桂花林立，小樓前引有灰石水道，岸邊鵝卵石堆疊，中央有石橋連接，想必他們方才便是從那處過來的。

蘭煜暉轉回目光，將注意力放在面的樓閣上。

這座樓閣不大不小，有三層樓高，看著就像尋常客棧的樣式，黑瓦白牆，屋簷角落吊著蓮型長明燈，柱子漆朱，廊簷過道間有白紗飄舞，往小樓的後方望去，似乎另一邊還有路。

不等蘭煜暉細看，鬼王身影一晃，擋住了他探究的目光，側身伸出一隻手，笑眼彎彎，對著蘭煜暉作勢比了個＂請＂。

「劍尊大人、請。」

順眼朝前看，有兩位侍女，面色鐵青，長相清麗，形似方才在鬼市看到的那些鬼怪之樣，不知何時出現，兩人畢恭畢敬，頷首低垂，應鬼王話音，一左一右打開了那扇玉門。

白玉門扉開啟，映入眼簾便是中央一座金碧輝煌，純金的金絲鳥籠，高達三四尺，寬則一兩尺，裡頭有兩道熟悉的人影——正是忽然消失的結璘、以及許久未見的三殿下玉華、人稱夜君。

蘭煜暉一聲驚呼，顧不得鬼王還在場，神形搖晃，急急邁開步伐，匆匆跑了過去。

「——結璘！夜君！」

沒人注意到的角落，後方兩位侍女一如初見，退場時也無聲無息，白玉的大門在鬼王身後闔上。

他看著蘭煜暉向前跑去，越來越小的身影，唇邊擒著一抹笑，一雙異瞳冷意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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