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九 - 第八章、堅定決心

這是開始忌憚李雲昭了嗎?雖然她有預料，在揭發大皇子後，李雲昭就無法再隱藏，但沒想到大皇子會直接使用這張牌。

「也好，讓她靜一靜。」九祈點頭。

過了一天，外面傳言愈演愈烈，但李雲昭依舊縮在自己房裡，沒有半分要出來的跡象，九祈嘆了口氣，直接推開了房門。

房內沒開窗，也沒點蠟，十分陰暗，李雲昭抱著被子縮在床角。

「雲昭。」九祈慢慢地坐了下來，無聲的陪伴著李雲昭。

過了一會兒，李雲昭從被子裡抬起頭。

「九祈姐姐，對不起，但我害怕，我……」李雲昭又縮回被子裡。

「不用道歉，我明白。」九祈輕柔的摸了摸李雲昭的頭。

李雲昭會如此害怕並不是沒有原因，在她十歲時，有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點了她母親，但那位男子看上的，其實是李雲昭，男子打暈母親，將李雲昭帶到隔間，衣服脫了，全身也摸遍了，就只剩最後那一步，但男子並沒有做到，因為李雲昭的母親出現，雙眼充血，然後用匕首把男子刺死了。

「對不起，昭昭，母親來晚了。」母親抱著李雲昭痛哭，李雲昭眼神呆滯，愣了半晌，才猛的抱住母親，開始流淚。

不知道母親用了什麼辦法，沒有人懷疑男子是她殺的，而這件事成了李雲昭人生中的陰影，至今依舊壟罩著她。

大皇子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派來的人卻準確的命中她害怕的地方:她差點被侵犯的過去，和她在妓院受盡冷眼的過去。

「但是，李雲昭，妳這是在逃避嗎?妳還記得為什麼妳想要那個至高的位置嗎?」九祈的眼神突然凌厲。

「為什麼……」李雲昭有些恍惚。

她在妓院長大，看過街頭餓死的孩童，看過被凌虐致死卻只是被當作垃圾，用草蓆一捲，扔去亂葬崗的妓女，而殺死她的富商依舊高座樓臺，品嘗珍饈佳餚，她也看過騎馬上街的公子貴女們踏翻了舖子，鋪子的主人卻只能默默清理，不敢要求賠償。

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公，她尚且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掌控，如何改變?只能哀嘆自己的渺小，但若是有了權力呢，她渴望能掌握一切，自己的命運，以及他人的命運，她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拉下來，採在汙泥中，欣賞他們狼狽掙扎的樣子。

「權力會侵蝕一個人的良心，如果妳成為了妳所憎恨的那種人，該怎麼辦呢?」她的母親這麼問道。

「我無法保證永遠不會，但到了那時，想必世上的不公已減少許多，那一定會有人站出來阻止我的，包括您，娘親。」李雲昭道。

「但那個位置太遙遠了，我只能抬頭仰望。」李雲昭搖頭嘆氣。

李雲昭的母親向京城的方向凝望許久，輕輕說道:「那就由我來幫妳。」

「是為了減少這世上的不公。」李雲昭的眼眸中多了分堅定。

「那妳為何能走到這一步?」

「因為……我娘。」李雲昭低下頭。

九祈閉上眼，李雲昭的母親……這是她非常後悔的一件事，她當時不在場，事情發生後，一切都晚了。

李雲昭十二歲時，失去兒子，現在已沒有任何子嗣的和親王找上門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李雲昭的母親，露出鄙夷。

「不錯，故意帶著女兒在本王名下的產業晃來晃去，耍小手段，不就是要讓本王知道有這麼個女兒嗎?妳成功了。」

和親王捏住李雲昭母親的下頷，眼中的冷漠和鄙夷毫不掩飾:「要不是我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我才不會認她，而妳也不要妄想進入王府，妳這骯髒的妓女。」

李雲昭母親臉色有些蒼白，微微垂下了頭。

「這就是我的女兒?長的還可以，過來。」和親王招了招手，但語氣一點也不溫柔。

那時的李雲昭並不喜歡這位父親，她清楚的明白這位父親看不上她，但她依舊走了過去，因為李雲昭明白，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往上爬的路。

「很乖，想跟爹回家嗎?那麼……殺了她!」和親王把匕首遞到李雲昭手上。

李雲昭顫抖著抬頭:「我……她是我娘，我不能……」

「妳在猶豫什麼?若是想進王府，妳就不能允許自己有如此卑賤的過往，所以殺了她!」和親王不容反對的說道。

李雲昭臉色發白，一步一步走向母親，但手抖了半天，沒下去手，突然，有個人捉住她的手刺進了母親的胸膛。

那個人就是李雲昭的母親，她看著李雲昭震驚又哀痛的臉，眼中露出對孩子的眷念與不捨。

「去吧，去做妳想做的事，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我相信妳，我的女兒。」然後李雲昭的母親一把推開她，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甘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李雲昭跌坐在地上，擦去臉上的淚水，壓下所有悲傷，恢復平靜，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您說的沒錯，她將會是我一生的汙點，現在，我是郡主了。」李雲昭勾起嘴角，壓下滔天恨意，戴上了虛假的微笑面具。

「哈哈哈，很好，這才是我女兒。」和親王滿意的說道。

當然，親愛的父親，作為一位好女兒，我會早日送您前往極樂世界。

李雲昭想起母親，目光漸漸變的堅定。

「消沉一天就夠了，但是……我經營起來的名聲真是可惜。」李雲昭又有些黯然。

「跟我來。」九祈沒多說什麼，拉著李雲昭用法術來到了一家茶樓。

這家茶樓頗有名氣，現在是高朋滿座，客人聊著最近的趣事，當然，幾乎都是李雲昭的事。

「昭陽郡主竟是妓子所生，嘖嘖嘖。」一位客人搖頭皺眉。

「是啊，還在妓院裡待過，也不知道……被人嘗過滋味沒有?」另一位客人獐頭鼠目，瞇起眼睛的樣子十分猥瑣。

李雲昭並沒有發火，但臉色十分陰沉，手中的匕首轉了又轉。

「冷靜點，繼續聽。」九祈道。

突然碰一聲，有人拍桌而起，眼刀颼颼的就像那兩位客人飛過去。

「閉上你們的嘴，昭陽郡主曾在洪水發生時親自去救人，更是用自己的錢買糧食衣物，讓難民能度過寒冬，你們又做過什麼?」

「他們什麼也沒做，家財萬貫卻連的銅板都吝嗇，有些人不僅身髒，心更髒，嘖嘖嘖，和他們待在同一座茶樓，真是晦氣。」一位小姐揮揮帕子，嫌惡的皺眉。

「就是，就是。」客人們附和著。

「妳……妳怎麼還罵人呢?」獐頭鼠目的客人不滿的道。

「她只是說出事實，怎麼算罵人?倒是你，我們東家受過郡主恩惠，看不得欺負她的人，所以請你和他出去。」掌櫃笑容得體，語氣卻絲毫不客氣。

李雲昭收起了匕首，有些不知所措。

「妳看，百姓不會負妳，他們記得受過的恩惠。」九祈道。

李雲昭也不知道聽沒聽到，點了點頭。

「我實在是沒想到……」李雲昭莫名的想哭，她最害怕被揭露的過去，在百姓眼裡並不重要，他們記得的是昭陽郡主的付出，所以他們真誠以待。

九祈和李雲昭回到了郡主府，與昨天的消沉不同，李雲昭現在看起來已經恢復成原本的狀態。

「接下來妳要怎麼做?」九祈問道。

「不做什麼，陛下仍需要我制衡二皇子，不會因為我的出身就拔掉我的位置，而我的勢力，他們不是會因為這種原因而背叛的人。」恢復冷靜的李雲昭迅速的分析著。

「沒錯。」九祈頷首，追隨李雲昭的人在知曉她真正的母親後，並沒有因此而改變態度。

所以李雲昭過了自己這一關後，只要和往常一樣就好，挺直腰桿，昂首闊步，面對質疑。

「雲昭，快了。」妳快要可以登上那個位置了。

之後幾天，李雲昭像沒事人一樣去上朝，處理公務。期間有很多人提起她母親一事，並表示質疑，更甚者鄙夷，而李雲昭一一從容回復，面對來者不善的人，也會毫不留情地回擊。

皇帝也有提起這件事，但並沒有多說什麼，還說了些肯定李雲昭作為的話，表明了他的態度，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大皇子的幕僚雲先生看到這件事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十分生氣。

「竟然連這件事也無法打擊到她!」雲先生憤怒的道，這是他的失誤，低估了李雲昭的聲望，也沒有把皇帝的反應考慮進去，但他沒有其他李雲昭的把柄了，而且光是要救大皇子出來這件事就已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空。

現在李雲昭地位愈來愈高，目前只比二皇子低一些，但二皇子絲毫不慌張。

「父皇的心思本王清楚得很，皇妹只是用來制衡本王的棋子，父皇根本就不可能把皇位傳給她，她是女人，而且不是親女兒。」二皇子如此說道，而按理來說，確實如此。

但如果二皇子也犯下了大錯呢?局勢將翻轉，改變成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樣子。

夕顏完成附身，也拿到了俞山派所有的秘密，其中當然包括和二皇子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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