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妳聽見雪鈴響起 - 【丹尼爾 · 查理柯德 #2】

香噴噴的意麵與酸甜的番茄醬拌合，孩子們津津有味，把熱騰騰的麵條吸溜入口，耳邊是大叔誇張地敘說戰場上的危險景況。

「⋯就在黑夜籠罩，萬兵疲憊之際，統帥大人命令軍隊繞道而行，背後夾擊早早埋伏在沙中的劫兵，冰藍照徹沙漠，植物與綠洲都結了冰！」

「好耶！」「哇——！」阿倫卡腳尖離地跳躍著。

娜塔莎注意到埃洛爾斯臉色不好，於是詢問她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這裡太悶熱了，有點喘不過氣。」

「嗯，我也覺得這裡好吵，畢竟所有病人都聚集在一起⋯⋯但阿倫卡喜歡熱鬧。」

阿貝特說，小心翼翼地擦拭嘴巴。

「說起來，阿貝特跟阿倫卡是朋友？」「嗯。我們是同學，更是很好的朋友，我們一個月前來到這裡。」

「為什麼？」「嗯⋯⋯是因為一次學校郊遊，我們因為錯腳摔下小山坡掉入災區，回來的時候已經患了病。」

阿貝特拉起褲管，露出水晶般閃耀的鏡子，暗藍色的冰鏡令人心痛。

「會痛嗎？」

阿貝特：「唔⋯⋯一點，但不是很痛，還能走動，所以只當作是皮膚病，不礙事。只是⋯⋯不，沒什麼了。」

「患者會變得特別怕冷，隨著鏡子硬化皮膚，他們行動越加困難⋯⋯但會好起來的，不是嗎？統帥大人總有辦法的。」娜塔莎說。

「嗯，統帥大人⋯是神明，我選擇信任他。有他在，終有一天我能重返球場之上。」阿貝特雙手交扣，像是在祈禱。

原來他在患病之前熱愛籃球，如今鏡子長在腳跟，雙腿逐漸脆弱，他與球場逐漸變得遙遠。

一位橘髮的成熟女性走來，並坐在瑪爾塔旁邊—— 「與其說是『選擇信任』，倒不如說是『別無他選』。」

瑪爾塔：「媽媽！」

「向妳介紹，這是瑪爾塔的母親，我們都叫她『安女士』。安女士，這是埃洛爾斯！」

埃洛爾斯輕輕點頭，可安女士卻不在乎埃洛爾斯是誰，瘦骨如柴的她一臉愁狀掰著手中的馬鈴薯。

「北希迪亞都亂成一團了，統帥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不，他做的還不夠多，遠遠不夠。」

她綠色的眼眸中透著恨意，這讓埃洛爾斯想起卡林卡降雪之夜。那晚的憤怒、質疑、恐懼，隨著安娜臉上的皺紋蔓延，如湖泊上久不平息的漪漣。

阿貝特：「安阿姨，統帥大人也不想雪災降臨啊⋯⋯」

「可他既然身在高位，又貴為神明，不應該付出更多來保持我們的生活嗎？就算他的血救了卡林卡，可那對他來說又算點什麼？不就是流了點血嗎？他又不會死！我與瑪爾塔在這裡呆了那麼久，眼看每天有更多屍體被送出治療中心，千年以來，他究竟學了點什麼？」

其女瑪爾塔在埃洛爾斯身後怯怯地觸碰她的白髮，見埃洛爾斯沒反應，又拿起一小束編起辮子。

「要不是他，我的家庭也不會⋯⋯」

孩子輕輕喊了聲「媽媽」，安女士口中怨言才平息下來。

「都怪我，一說起他就激動，對不起，我可愛的瑪爾塔，我的乖女兒⋯⋯」

安女士抬頭，看出埃洛爾斯的憔悴，問：

「我看妳也是不幸被統帥都無能牽扯進來的無辜民眾吧？」

「其實，埃洛爾斯她是——」

就在娜塔莎要交代真相時，埃洛爾斯捉住了她的手：「嗯，我是來自雙橋市災區的患者。」

「唉，妳說，政府為什麼做事那麼不小心？好好的女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毀了⋯⋯妳哪裡患病了？可以讓我瞧瞧嗎？」

「欸？埃洛爾斯也患病了？」阿倫卡從身後走來，剛為北希迪亞的勝利歡呼而臉色紅潤。

「這個嘛⋯⋯不太方便。」

可能是阿倫卡似乎察覺到不對勁，他立刻轉移了話題：「還是別聊這些傷心事了吧！安女士是要接瑪爾塔回去休息嗎？」

「不錯，我不放心把她放在這裡。」安女士瞪了一眼阿貝特，隨後柔聲喊埃洛爾斯身後的瑪爾塔離開。待橘髮母女兩人離開後，大家都紛紛看向蜷縮的阿貝特。

阿倫卡：「其實安阿姨人很不錯，只是每次說起統帥大人⋯她總是很有意見，哈哈。」

「我理解。阿貝特，你還好嗎？」埃洛爾斯關心問，而且好奇這十七歲的孩子為何不受安女士待見？

「我很好⋯⋯謝、謝謝。」

「其實我也不知道阿貝特哪裡得罪了她，但只要不要提起統帥大人，一切都好辦⋯⋯」阿倫卡扶著額頭嘆息。

德米：「但只要瑪爾塔喜歡阿貝特哥哥不就好了嗎！就算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很好的朋友！」

孩子們相視而笑，溫暖蓋過了冰雪的悲哀。

阿貝特：「德米脖子那邊的鏡子還疼嗎？」

埃洛爾斯隨即看向小男孩的脖子，卻怎麼找也找不到閃爍的鏡子，倒只看見醫療用頸箍。男孩雙手摟著脖子，嘟著嘴搖了搖頭。

「冰得很！嗚嗚⋯⋯而且我也不敢亂搖頭啊！」

娜塔莎：「德米必定要按照特薇拉姐姐的吩咐，呵護好脖子，按時吃雙倍的藥啊。」

德米：「是不是只要聽話，就能回家？」

娜塔莎：「對啊，德米的三位哥哥都在在家裡等著呢！」

聽到家中兄長，男孩眼中泛起亮光，似乎又高興起來了，巴不得把藥都吞下肚。可孩子不愛吃藥，為了哄他們把苦苦等藥丸吞下，娜塔莎總要帶來不同的甜食蓋住藥味。

「對了，這裡允許探視嗎？」埃洛爾斯好奇，這裡於零塔大樓相隔頗遠，要是政府念及人情允許探視或者物品運送，她行動起來就更方便了。

可娜塔莎搖了頭。「為了避免額外傷亡，即便曾有病患家屬要求安排探視時段，上頭都拒絕了。」

這也是她的預料之內。政府似乎很著力將災區與外界隔絕，僅僅是為了避免災區擴散嗎？不，想起來，在災情初期，他們還想要將封鎖所有消息。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幾乎無法完全封鎖消息的，這是為什麼摩爾斯能查驗出一丁點內部情況⋯⋯北希迪亞算是做得不錯了。

可是除了藥物研究之外，也沒什麼好避忌的，不是嗎？屏障、列車、人工智能，這些都不是什麼天大的科技，真的需要如此嚴謹嗎？就連零號收容所也能被摩爾斯小隊破門而入了，北希迪亞保密工作上是不是放錯重點了？

德米：「哥哥們說要搬到卡林卡去，等我回家了，就能住在冬宮旁邊了！」

阿貝特：「真好⋯⋯」

「我也想要住在冬宮旁邊！聽說一場屠殺發生在卡林卡，所有磚頭都浸過血，所以每當夏天會出現紅色地磚⋯⋯我真想去瞧瞧！」阿倫卡跕起腳尖，捏著拳頭。

娜塔莎：「紅磚的顏色是因為特殊的陶土和pH值，並不是因為血喔⋯⋯屠殺也只是個傳聞而已，不是真的啦，阿倫卡。」

「嗯⋯⋯不可能！妳聽我說，這一切從⋯⋯」

或許是因為熟悉的感覺，埃洛爾斯覺得，索倫托兒童之家似乎比北希迪亞其他地方特別。

紅色的液體慢慢流入靜脈，一塊紗布按住洞口，特薇拉一邊唸著，一邊輸入埃洛爾斯的複製血。

「早啊，埃洛爾斯，感覺好些了嗎？」

丹尼爾小跑數步，坐到埃洛爾斯身邊。

「嗯，多虧了你們，感覺不錯。」

少年又定睛看了看她的眼睛，看見是清澈的紫藍色後才放心微笑。

丹尼爾一直很想了解B29事件，他對於零塔的迷宮防衛系統一直很感興趣，可是膽小不敢踏進去，於是趁著埃洛爾斯恢復狀態後，抓緊詢問她有關迷宮的內容。

兩人一同離開了研究室，一直走往員工快線。

「有人說，迷宮裡會飄出死去實驗體的冤魂，妳那晚有見過嗎？」「呃⋯冤魂？那倒真的沒有欸。」

但她似乎看見了一雙藍色的眼睛，可能是錯覺。

少年苦惱地思考：「明明都說裡面住著冤魂欸⋯」

「對了，丹尼爾來自北希迪亞嗎？可是你的姓氏並不像是北希迪亞人。」

「喔！我出生在北希迪亞，但我的家族是從法蘭克移民到這裡的。那是好幾代前的事了，妳聽，我說話也沒有法蘭克口音。」少年列齒而笑。「聽說埃洛爾斯也來自法蘭克，哈哈哈！我們居然是老鄉！」

她展露微笑。

埃洛爾斯：「維多利亞又跟法蘭克開戰了，就在不早前以維多利亞方勝出作結。現在的法蘭克已經不如往昔了。」

兩人穿過大堂，從僅有的落地窗往外看，廢墟白雪紛飛，在她眼中卻是野火燎原。

丹尼爾雖然與故鄉沒什麼親密聯繫，但談論戰爭⋯他不喜歡看見別人流血，不論最後哪一方勝出，他都無比心痛。

「研究員雖然不能在前線救濟傷者，但很幸運地，我除了是研究員，也是名醫生，嘿嘿。我希望我的研究能避免更多死亡，為人們帶來幸福。」

⋯避免死亡，為人們帶來幸福嗎？

「我也抱持相同的理想，因為⋯⋯」

「因為？」

「⋯⋯我的兄長在戰爭期間死去。因此，我希望世上不會再有死亡，希望保留更多幸福。」她閉上眼睛，交叉雙手。

不知為何，這分享狠狠戳了丹尼爾內心一下。

「對不起，埃洛爾斯，我不知道妳⋯」

「沒關係，我不怪你，只怪我忍不住要提起。」

「不是的！死者家屬更需要傾訴和被聆聽，能得到妳的信任⋯⋯我真的很高興喔。」少年微笑，宛如藍天，與窗外的陰霾截然不同。

「能認識丹尼爾，是我的幸運。」

「嘿嘿，我也是！」

「⋯雖然有些冒昧，但其實，丹尼爾與我的亡兄有幾分相似。」

「欸？是長相上嗎？」「無論長相還是性格，也都很像。」

「哈哈哈哈⋯埃洛爾斯，妳這樣說我可就要驕傲起來了！」少年叉腰。「畢竟能成為埃洛爾斯的兄長，必定是不平凡的人！」

「哈哈哈哈⋯沒有，你太看得起我了。」

兩人踏上列車，丹尼爾帶她坐到人少的地方。

「說起病，當晚埃洛爾斯不小心喝掉統帥大人的血，卻很神奇地沒有全身凝血，（小聲）妳是會什麼特殊法術嗎？」

丹尼爾湊到她耳邊問，她搖搖頭，反過來詢問當晚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丹尼爾對她知無不言，提及她的血球包裹神明血液凝聚為一個小血塊的事。埃洛爾斯雖不通醫術，可她知道這是異常現象。

按道理來說，狼的血必定會流往身體的每一寸，由於身體的抗體攻擊外來血液，必定會導致全身凝血。現在的情況看來，狼的血在流入身體的那一刻並沒有分散，而是立刻被「某些力量」包裹住了，隔絕了狼血與其他血球的後續接觸。

丹尼爾：「奇怪⋯不過只要妳還活著便好。我更擔心妳的骨頭逐漸喪失造血功能，妳此生必須依靠零塔尚存的『阿爾法』存活。」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的血十分特殊。

還在 St.Albion 的時候，有一次她的「家人」出了車禍，大家自告奮勇要為他捐血，小埃洛爾斯卻被告知她無法捐贈。

軍醫說她的血型與所有人都不匹配，但當她繼續追問下去後，軍醫就不說話了。冰核就是條寄生蟲，小時候還未長大，不影響埃洛爾斯生活，病症現在才開始冒頭。

「可是我不會一直留在北希迪亞，丹尼爾。終有一天，我會離開。」

「離開？去哪裏？現在『阿爾法』所剩無幾，所買賣都是犯法的，妳如何尋得大量『阿爾法』延續生命？」

少年追問著，埃洛爾斯卻不作回答。

「不，埃洛爾斯，雖然我們認識不久，可是請不要輕易放棄妳的生命。」

列車上的白袍轉頭盯著激動的丹尼爾，少年蜷縮背部輕輕點頭向乘客道歉。

「只要我再嘗試一下⋯我會發明出讓妳骨質細胞復康的方案，這樣的話，妳便不會死了。」

「丹尼爾⋯⋯」

冰核藏有 BSL-4 冰腐化，這些腐化侵蝕骨頭細胞，隨著腐化濃度增高而同時加速細胞衰老，從而喪失造血能力。

他抓住埃洛爾斯的手，認真盯著她的眼睛。

「請相信我，我一定會讓妳康復！」

她愣住了，卻又轉化為笑顏。

「哈哈哈哈，我還健在啊，丹！」

「啊啊——對，對，妳還健康⋯⋯對不起！我不是想要詛咒妳！」少年慌亂地摀住嘴巴，眼睛汪汪為自己的奇怪言行而道歉。

兩人到達索倫托兒童之家，本來是要去探訪孩子們，可當丹尼爾看見車站裡的患者時，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上前查看病人情況。

他檢查了幾位患者，很巧合地，下一個輪到那一直盯著埃洛爾斯看的紫髮女孩。那女孩大約只有十六、十七歲，似乎是阿倫卡一輩的。

埃洛爾斯曾看見兩人交談，或許他們互相認識，可這個女孩子總不參與孩子們的玩樂，只是冷冷地在人群外盯著他們。

「『維塔琳娜』，妳感覺怎麼樣？」

一直在閱讀的女孩放下書本。「這幾天更容易覺得冰冷，但這些並不怎麼樣。」

「四肢疲乏嗎？」「有一點。」

丹尼爾用心記下病情，維塔琳娜看向埃洛爾斯。

「是妳。這一次不再跟著娜塔莎姐姐來了？」

「我？」

「妳名叫『埃洛爾斯 · 亞多尼雅』，是冬宮的人，我曾在雙橋市遙遙見妳救下孩子。很希望能多見到妳，埃洛爾斯姐姐。」

「⋯⋯」

這孩子一連串說出埃洛爾斯的資料，令她意外。

維塔琳娜：「不必驚訝，我對妳並沒有惡意。」

「哈哈哈，不愧是埃洛爾斯！妳真的很引人注目呢！」丹尼爾笑著說。「對了維塔琳娜，上次妳提起的『那個夢』⋯⋯妳還會夢到嗎？」

「你說的是我被一把冰刀斬掉的夢，是嗎？」「嗯，就是那個。」

「那是？」埃洛爾斯不免好奇。

「我一直夢到一個奇怪的夢，夢中的我被總被一把冰刀斬掉，然後便驚醒了。對了，我上週也夢到同一個夢。」

「妳有見到揮刀的人嗎？」「沒有，半個影子都沒有。」

「嗯⋯⋯」丹尼爾低頭思索。

「或許，只是一個惡夢，我也做過不少重複的惡夢。」埃洛爾斯說。

維塔林娜：「丹尼爾醫生，你在思考什麼？」

「喔，沒什麼，妳的分享對我們的研究很有幫助，謝謝妳！」

維塔琳娜點點頭：「我會繼續幫助統計做夢的次數，希望有所幫助。」

埃洛爾斯與丹尼爾兩人遠離病床，站到角落說話。

「丹，你是有什麼困惑的嗎？」

「嗯，很多患者都被同一個夢纏繞，我在想，這是否是一種估量生命餘額的方法？根據觀察，鏡化程度越高的病人，夢見這個夢的頻率更高。」

「這就是為什麼，你希望維塔琳娜紀錄做夢次數？」「沒錯。此外，我希望弄清楚這個夢跟 BSL-4 級冰腐化的關係。」

「冰刀嗎⋯⋯這讓我想起，當時我在雙橋災區昏迷之前，我也被一位白衣女子砍了好幾刀。」

「什麼！妳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我看不見她的臉，但她一直呼喊著我的名字，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攻擊我，使我感到極度疼痛，從而倒在雪中。」

「可妳卻沒有受傷，那都是——」「幻覺，沒錯⋯⋯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丹尼爾摸下巴思考，什麼樣的幻覺能使人生出疼痛感？這些夢跟鏡化病又有什麼關係？

而在他們討論之時，埃洛爾斯注意到不遠處有職員匆匆離開，腳步碰碰聲響，宛如逃竄的孩子。於是兩人詢問情況，而很幸運地，他們遇上了娜塔莎。

娜塔莎：「不好，有實驗體出逃，我們正在積極追捕！」

丹尼爾：「等等，拉札爾先生知道這件事嗎？」

「聽說拉札爾先生現在身處阿特莫爾，暫時還未知道。BSL-3 級腐化異形『3376』出走，我們必須在統帥大人發現前控制好實驗體！」

娜塔莎亂得短髮開衩，埃洛爾斯這才知道，原來人工智能也會慌亂，這也未免太過像人類了。

「我來幫助你們吧，多一個人總是比較好的。」

她此話一出，娜塔莎似乎看見了救星般一把握住埃洛爾斯——

「太好了，埃洛爾斯！我已經將妳身上的裝置連接到出動的總隊長身上，方便你們進行溝通。」

「好，我速戰速決。」

就在她持刀離開時，少年喊住了她。

「把我帶上吧。」

「你能戰鬥嗎？」

他猶豫。

「我雖然不善戰鬥，但身為妳的助理醫生，不能置妳於危險中不管。放心，我會沒事的！就當作輔助妳與零塔分隊溝通吧。」

她點頭答應，兩人立即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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