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人成為英雄》 - 第154章重新歸來的惡夢

劉晨陽從來沒想過，這如同惡夢般的女人，竟然還有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可能。

因為這個女人，早就已經死了。

穿著鮮豔的連身紅裙，血亮的紅高跟鞋，死在計程車裡了。

那一襲昂貴的裝扮，是用苡萱死後的保險金買來的。

那一筆錢，讓這個名為媽媽的女人瘋狂了好一陣子，櫥櫃裡的仿冒名牌包，一個個被正版名牌包取代，櫥櫃裡的衣服，也全部替換成百貨公司的精品。

香水、化妝品，全都變成貴婦愛用的品牌。

在劉晨陽失去苡萱的痛苦日子裡，女人卻過的極其奢華，極其滋潤，在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絲真誠的悲傷。

她的悲傷，都是演出來的，演給周遭的鄰居看的。

她死時的裝扮，劉晨陽印象深刻，完全刻印在他的靈魂上。因為，這就是女人拿到保險金的當天，直奔百貨公司買來的。

她在劉晨陽的面前旋轉、展示自己的紅色連身裙，輕輕踩踏著如血般的紅色高跟鞋，發出清脆響亮的喀喀聲，她還將香水噴灑在空氣中，用力地嗅吸，閉著眼睛滿足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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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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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身體痙攣的倒在地上，眼淚不停地流，就像鎖不住的水龍頭，把地面給潤濕了一大片。

那個時候，他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該想些什麼，該想「為什麼」，還是該想「媽媽，妳怎麼可以這樣」，還是為什麼⋯⋯死的不是妳？

劉晨陽沒辦法想。因為失去苡萱的痛苦，還有身體痙攣帶來的痛苦，都已經佔滿他所有的思緒，連活動都很困難，連呼吸都很困難，連把眼睛閉上⋯⋯都很困難。

他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女人，陶醉在她那被金錢充斥的愉悅裡。

然而有一天，這個女人突然死了，突然到劉晨陽都來不及產生開心的情緒，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突然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的生命。

死訊，還是劉晨陽從新聞上得知的。

馬賽克下不經意露出的衣著打扮，姓名、年紀，馬上就讓他確認，這個死者，就是自己的媽媽。

女人在習慣揮霍苡萱的保險金之後，早已難以恢復往日的用錢習慣，借款、信貸、抵押，能用的她通通用上了，就為了享受那光鮮亮麗的一切，即使會被討債也在所不惜。反正，背負欠款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先生。

到了最後，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弄出錢來了。但是，她依然會穿著過去買的名牌精品，在百貨公司出沒，繼續維持她那虛幻的美夢。

而女人死的那一天，穿的，就是劉晨陽印象最深的那套衣服，紅色連身裙、紅色高跟鞋。

如今，已被鮮血染得更加豔麗。

葬禮，劉晨陽沒有參加。

因為女人死的那時候，劉晨陽已經離開家鄉兩年，獨自生活了，而且他也斷了家裡的所有聯繫，從此在家中消失。

在苡萱不再了以後，這個家，已經沒有任何事物是值得他留戀的了。

媽媽？別開玩笑了。

爸爸？自始自終都順從媽媽，在自己生命中長期缺席的人，有什麼留戀的理由？

不就是身分證上的一排名字而已。

離家時，劉晨陽十八歲。媽媽死的時候，劉晨陽二十歲。

如今，劉晨陽已經二十五歲了。

沒想到，五年後的今天，他還會再見到這個女人。

「咦，怎麼你看起來好像很震驚一樣？」隱藏者感到相當驚訝，因為劉晨陽的反應看起來是真實的，不像是假裝。

劉晨陽身體微微顫抖，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重新歸來的女人。

過往的記憶如噴泉般洶湧竄出，不斷跟眼前的女人快速重合，痛苦的回憶，害怕的回憶，像地震引發的海嘯，迅速席捲劉晨陽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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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以前的自己了，我有能力可以擺脫她了。」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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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晨陽左手緊壓自己的胸口，強迫自己用力深呼吸，死命將自己的頭給轉回來，重新面對眼前的敵人，然而，他本能的看向晨曦劍，卻再次被震撼給衝擊了意識。

晨曦劍，變紅了？

時至今日，他才終於發現這些變化。

「我看你情緒挺不穩定的，不然我們就別打了，你離開，我留下，好不好？」隱藏者好像有點為難，於是提出了建議。

「你覺得有可能嗎？」劉晨陽勉強從嘴裡吐出幾個字。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出現痙攣的前兆了，他必須趕快想辦法把情況給壓制下去才行。

「嗯，也是。」隱藏者無所謂的點點頭，下一秒，他就搶先出手了。

「聖獸法訣．白虎降生。」

一頭潔白的猛虎驟然形成，甚至在還沒完全形成的情況下，就已經撲向劉晨陽。

他要搶奪先機，不論對手是強是弱，先出手就對了，先出手至少還有機會，出手慢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他在社會打滾多年的經驗，先搶先贏！

劉晨陽雙目猛然一瞪，就要抬起左拳轟散襲來的白虎，但是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糟糕了，身體動不了！」

他知道，這是身體痙攣要發作前的徵兆。

但是來不及了，白虎已經攻到面前，沒辦法用攻擊的方式擊破了，只能用身體硬抗了。

劉晨陽連忙調動體內的真氣，試圖正面抵擋白虎，但是情況比他想的更糟。

剛才為了化解入體的仙力，已經消耗了大量的真氣，如今的真氣變得稀薄，流轉間還會出現些許的斷流，這勢必讓防禦的效果大打折扣！

劉晨陽只能眼睜睜看著撲來的白虎，卻無能為力。

吼——

白虎猛力揮出鋒利的虎爪，狠狠地從劉晨陽的胸口劃過。

「哼！」劉晨陽發出悶哼，身體直往後飛。

倒地後，他沒有馬上停下身形，而是被衝擊力帶著後滑了一小段距離。

「呃啊⋯⋯咳咳！」劉晨陽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劃開了，有大量地鮮血正在流出，雖然外表上看不到，但是他的感覺很清楚；不過，這並不是他喘不過氣的原因，是衝擊，是猛烈衝擊突破真氣防禦，對肺部造成的影響。

真氣不足，擋不住攻勢了！

「喂，別硬撐了，我覺得你這樣應該是沒辦法打了，你就走吧——」隱藏者微皺著眉，開始勸說。

他感覺的出來劉晨陽還很年輕，起碼比自己還年輕個七、八歲。

回想當初的自己，似乎也跟劉晨陽一樣，不服輸，不放棄，覺得堅持下去總會有希望，但是隨著年紀漸漸增長，他開始認輸、投降、放棄了。

堅持，其實只是讓自己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而已；堅持，根本不會帶來希望。

「我不要。」三個字，從劉晨陽的齒縫中傳出。

隱藏者默默無語，皺著眉看著躺在地上的劉晨陽。

他慢慢走近劉晨陽，白虎也在逐步靠近。

劉晨陽看著一人一獸向自己靠近，卻只能乾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

「不懂得妥協、放棄，是會吃虧的。」隱藏者平靜地說著。或許是在劉晨陽身上看到了一點自己以前的影子，他才會持續勸說吧。

隱藏者經過停下前進的白虎，緩步來到劉晨陽的身前。他輕輕嘆了口氣，將雙手插進口袋，組織著自己的說辭。

「你放心，樓上那女的我不會控制她，剛剛說的只是開玩笑，但是房子的事情我是認真的，房子我要。」隱藏者微微一笑。

隱藏者完全沒有那群激憤民眾的火氣，也沒有像祖國人那樣懷有盲目的癡狂熱血。他更像一個失去鬥志，失去方向，只求安穩生活的壯年人。

「我不要。」

劉晨陽很倔強，隱藏者能從他的眼裡看出來。

「為什麼你要這麼堅持？以你的能力，隨隨便便就能找到差不多的地方，沒必要這樣，放棄吧。」隱藏者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其實能夠體會劉晨陽為什麼要這麼堅持。

畢竟，自己也曾經堅持過。

劉晨陽咬著牙，用力掙扎，努力喚回對身體的掌控，但是效果依然不佳，過往的身體記憶仍舊死死地掌控著他的身體，不願鬆手。

記憶還能壓抑、塵封，但是身體的記憶卻沒有辦法，那已經成為一種本能，隨時都會被過往、或是相似的情景給觸發。

「放棄？我放棄過了⋯⋯」劉晨陽驀然悲傷了起來，他看著不遠處的紅衣女人，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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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遇到那個人，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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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者震驚了。

這支字片語中所蘊含的訊息，令人感到震驚。

會牽涉到死亡的，不外乎三種原因，意外、疾病，或是⋯⋯自殺。

從劉晨陽的反應來看⋯⋯很可能是第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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