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民團的高中日常 - 第二十四章

嚴格的講，我只聽過廢民團裡說到過小龍一拳有多重，並沒有真的看過他的拳頭落在人身上。體育課時有見過他和胖哥他們打鬧，他跑步的速度極快，追人的時候就像獵豹在追兔子一樣，胖哥被他追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還可以一邊跑一邊假裝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好怕！」直到他追上胖哥，胖哥才喘得喊出聲：「龍哥，下次不敢了。」

班上很少有人能讓胖哥閉嘴的，小龍算是一個。

就在第三節下課，我又如往常要把小龍搖醒時，阿德來了。不過，他才朝我走了一半就被阿華阿明攔截住，硬是鬼扯了半天。

「起床啦！去給我洗把臉，準備換教室了。」

小龍伸伸懶腰：「好睏。」他翻過身去。

這時阿德走來：「辛苑，有空嗎？」

「啊？幹嘛？」

小龍突然跳了起來，往我桌上拍了一下：「我起來了。」

「好，乖！快去洗臉。」

「辛苑，可以……」他頭一歪，示意我他想到外面說。

我看了小龍一眼，確定他醒了，就和阿德走到了走廊。

「什麼事，我們待會要換教室，快一點…….」我看了一下錶。

「妳最近為什麼都沒等我？」

「啊？等你？等你做啥？」這傢伙果然每天早上是故意去堵我的。

「妳不是都搭7:10分的那一班車嗎？為什麼最近…..。」

「先生，那是我的第二班車，我幾點到那裡，得看我的第一班車開得有多快，有時早，有時晚，不一定，還有……。」我看了他一眼：「我記得我沒和你約啊！」

「我以為妳都搭那一班車，我好幾次等到都遲到了。」他講得無辜，我卻聽得來火。

「你遲到怪我咯？我也沒要你等，你也不必等我，朋友之間這麼多牽牽絆絆太麻煩了。」

「麻煩？」

說真的，他這樣又讓我想到國中的那一群麻煩的女生：「我不喜歡麻煩的人、麻煩的事，太麻煩就不必當朋友了。」我想話說得這麼直白，應該夠明白清楚了。

「所以我現在是朋友囉！」

我點點頭，但只能是朋友。

「阿明和阿華呢？」

「朋友啊！怎麼啦？」

「朋友？妳三不五時幫他們顧書包，這是朋友？」

「是啊，朋友之間舉手之勞又怎麼啦？」我總不能告訴你，我們之間有交換條件。

「那我可不可以也麻煩妳舉手之勞？」

「幹嘛？你也要人顧書包，親兄弟明算帳，顧一次二百！」

他突然雙手合十：「拜託，真的，我沒人可以找了，妳也知道我和我女朋友吹了。」

「你女朋友做的那些事，我做不來，你另請高明吧！」想到他女友做的那種消費全校同學的愛心的事，還拿我跟她相提並論，真是人令人火光。

「吼！真的啦，很簡單。」

「簡單的事自己做，幹嘛求人？」

「啊我家就沒有熨斗。」

「要熨斗幹嘛？」

「就下個禮拜校慶，我們樂隊有表演，學校發了制服，說叫我們拿回去燙平。」這傢伙是學校樂隊的鼓手，話說我們班也有好幾個樂隊的，好像也沒看到他們拿制服回來。本來還要拒絕，接下來這傢伙開始賣慘，什麼和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住在很小的房子裡，家電都很陽春，非必要的東西絕對不會買。眼看著就要上課了，這傢伙還不消停。

遠遠的，小龍往這兒看了：「辛苑，妳很慢耶！」

「好啦！來了！」

「坐你旁邊那個凶神惡煞是誰？」

「朋友啊！又怎麼啦？」

「別囉嗦了，明天把東西帶來，我要去上課了。」說完我調頭就回教室，拿了課本走出教室。

小龍站在走廊上看著阿德離去的背影：「要我去喬一下嗎？死纏濫打軟磨硬泡的。」

「不用！嚴格的講他也不算什麼壞人。」直到那時我都還覺得他不壞，只是我不愛，做朋友可以，但再進一步就沒辦法了，完全沒有心動的感覺。不過，小龍真是講義氣，要不是他喊了那一聲，這傢伙不知道還要糾纏到何時。

「不算壞人？等你被賣了還替他數錢咧。」

「何以見得？」

「妳不就攬了一堆工作回來？明明可以推掉的。」

「你沒聽到他家徒四壁？」

「他家徒四壁又不是妳害的。」小龍丟下我一人，獨自走向A組的教室。一語驚醒夢中人，果然突破了盲點，我家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充其量多了一熨斗，幹嘛沒事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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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組時，怡婷溜到我這桌：「文情並茂，感人肺腑啊。」

「啊？什麼？」怎麼有人看電路板會看到這般感動涕零。

「賴琴的日記啊，寫得深情款款。」

「所以，她真的鉅細靡遺的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心路歷程寫進去了？」

「您誤會了，我只說她文筆很好。」

「什麼意思？」

「就是編得很精彩，但內容並不是從一開始到現在，只有記幾天而已，感覺上就是這學期寫的，前面她和阿斌怎樣並沒有交待清楚，日期用跳的，但有點七拚八湊的模樣。重點都在於阿宏說了什麼，她哭了好久、阿宏做了什麼，她開心好久。」

「這是要幹嘛？」

「當然是和菜頭一樣啊，要人去傳話給阿宏啊，對他施壓啊！」

「犯得著嗎？他們兩不是天天膩在一起嗎？」

「喔！辛苑，妳的資料要up date了。」

我覺得我真的是一臺過氣的老電腦，所有的程式都過期了，根本拖不動新的程式，原來這些日子以來，這一池春水不止一人在攪，大夥根本把它當澡盆在下水餃。有風聲傳出，阿宏和朱千千走到了一起，兩人還老公老婆的叫著。

我驚得下巴都掉下來了：「什麼？真的嗎？朱千千不知道賴琴和阿宏是一對嗎？」

「朱千千才沒把賴琴放在眼裡咧，況且好像是阿宏去招惹朱千千的。」怡婷講得理所當然。

「阿宏這樣太渣了吧？！」

「彼此彼此，伯仲之間、不相上下。」怡婷一臉了然於心的表情，彷彿世外高人。而我聽著怡婷回報的消息，我久久無法回到現實。果然，天道好輪迴，只是沒想到一個循環這麼快，棄人者人恆棄之，渣人者人恆渣之。只是，她現在的專情是裝給誰看的？我實在不明白。郎無情妹無義，拆了不乾脆嗎？非要演這齣。也許只是不甘心，只准她棄別人，不准別人棄她。

至此之後，那本日記在班上流傳著，莉莉說這種利用朋友的事，她覺得不屑，既然她那麼希望別人看到，那她也不必拚命護著她的祕密，就擱在抽屜裡，誰想看自己去翻。只要不在女生面前做這事，我們都當作沒看到。

只是看完日記的廢民們，並沒有去指責阿宏，反而是日記裡的句子都成了茶餘飯後互相調侃的談資，三不五時就可聽到男生互相曖昧的罵著，「你都不知道我為了你操碎了心！」、「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再不就是放學約打球時來一句「我等你，天荒地老！」……這能說本班同學的學習能力強嗎？馬上就會照樣造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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