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BL]不欲為何 - 章一上朝

大淵文昌十五年，文盛帝因病驟逝。朝堂上下紛亂一片，各皇子舉兵爭位，兵戎相見。

但令人訝異的是，三個月內二皇子暗中迅速地打出一片血路，殺得原太子人馬措手不及，不是死的死傷的傷便是拱手而降。

不出一年反抗勢力便被大力鎮壓，相傳太子聞旭被軟禁於深宮，而年僅二十有二的二皇子聞裕在群臣擁戴下登基，號文和元年。

承尚殿。

「若無事上奏即退朝──」

「臣有另事要奏。」一名著青色綢製官服的男子從自群臣列隊中向前跨一步。

見來者為禮部尚書劉岩，玉階上身穿九龍玄服的男子隨意的擺了擺手，「說。」

得到示意，劉岩便道：「啟稟陛下，下臣聽坊間傳聞崔府楊隨侍日前大啖於十九閣，不僅醉酒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更是恣意毆打當街百姓至重傷。」

龍椅上的人原本還算是正襟危坐的姿態便略顯放鬆，背部微靠椅墊，手也從容地輕拄著頭。「喔？」

「臣以為，雖楊隨侍非直屬我大淵官府之人，但畢竟在吏部崔大人手下做事。如此魯莽行徑著實傷了朝堂的臉面。」劉岩語氣加重，「更是有崔尚書管教不嚴之嫌，教我等如何信任我大淵工部官員？何安於工部建設的一磚一瓦呢？莫不會頂上呼來的橫禍亦未可知。」

燕帝聞裕頷首，「崔卿？」

一位面貌年約四十的男子一拱手，「臣在。」

「朕非武斷之人，其中或許有誤會，說說吧。」

「是，陛下。」工部尚書崔益頓了頓，「劉大人前面說的不錯，本府隨侍確實因醉失手打傷人，本官也已嚴厲處以家規。」

「好一個嚴厲的家規，」劉岩側身向崔益，「崔府如今仍未放人交由司政擅理，你又作何解釋？」他越說越大聲，越發慷慨激昂，甚至雙膝重重跪地，「如此膽大妄為，若是因著此層關係不繩之以法，落人口實其次，誤了我國律法公正嚴明反而使得陛下失信於民啊。望陛下明察。」

「劉大人言重了。」面對犀利的質疑，崔益不卑不亢道：「早些時間本官陪同楊錦挨家挨戶的賠罪，安頓好受災百姓後便親自送他去司政監認罪。」

「許是消息不靈通，沒帶到劉府，才讓劉大人白白誤會一場。」他面帶歉意，對著劉岩又是一拜，「崔某在此也拜謝劉大人悉心指點，往後定加嚴管理，整肅府風。」

「這......」

「臣，崔益，」不等他說完，崔益隨即轉向御座，聲音宏亮滿腔忠義，就差沒用力拍胸脯保證：「亦會加緊整飭工部上下風氣，嚴謹考核人事以杜絕有心之人或無用之才濫竽充數！並更詳細逐步檢視建設工程，必不讓陛下費心。」

「好，好！」座上聞裕不禁咧嘴拊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能有此氣度之臣乃我大淵子民的福氣。日後朕就拭目以待崔卿的表現了。」

「是，陛下。」崔益向座上作揖便退回官吏隊伍，年輕君王嘹亮的掌聲迴盪在雄偉的承尚殿，襯得劉岩隻身站在道中留也不是回也突兀的窘境，。

見上呈彈劾不成且反使得對頭得了君心，劉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表情可謂不精彩。但聞裕不理會，而是若有若無的轉向文官隊首，無謂的探試詢問：「左相以為如何呢？」

劉崔兩人時不時在朝上對嘴已成常事，殿內包括皇帝陛下在內每個人對此都是抱著平常心或當茶後閒話，沒什麼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有人心不在焉，不甚理會。

江憶正是這類人。方才他眼眸微垂的神態，在聞裕看來就是心思老早飄到九霄雲外。

突然被點名江憶也不慌，慢條斯理的回覆：「陛下所言極是。」

「哦？怎麼個說法？」

江憶斜眸看向坐姿輕佻的皇上。

得了，賊臉笑盈盈一副找碴的樣子，看他發呆被抓包這人心裡簡直樂得開花。「臣說陛下說的是，有崔大人一片赤城為國乃我朝之幸。」

聞裕的眼角充斥的調侃的意味更甚，還不放過眼前的同窗，「這是朕的意思，那丞相的意思呢？」

江憶清秀的眼睫緩緩顫動，面不改色。在聞裕看來，江憶的睫毛在一眾男子中算是長的。長，卻不會過於茂密。像現在微微低著頭，漆黑的睫毛成簇，只露出下看的眼眸，倒是有幾分我見猶憐之色。

不過......

「臣認為司政監內大人身正公秉，此事交予他們即可。倒是劉大人禮部職務在身，下個月西北妲珥族前來朝貢一事，還請大人勿忘國事之重。」

......不過自十歲與他第一次相遇以來，聞裕便深知此人並非表面上那般溫馴。

被咱們江丞相指桑罵槐懟的無話可說的糗事朕可多著呢，朕不開心但朕不會說。

等一下──

呸呸呸，頭戴冕冠身穿龍服坐擁千川萬土的皇帝陛下怎麼可能有說不過別人的時候。

九龍至尊的皇帝陛下內心的小劇場滿滿，忍不住得意得對自己華麗的口才頻頻頷首。

劉岩一臉吃堵，但見帝王點頭作附和樣，也只能面紅耳赤地謝過後急匆匆回禮部陣列去了。

娘勒，說他手長，拐彎抹角罵他不務正業呢。江大人明明平日看著溫和有禮，今天是什麼好日子讓他沒事撞在江相的虎口上。

啊啊啊啊啊誰來給老子鑽個地洞還是天降巨石什麼都好誰來快讓老子先溜為上！

江憶下朝乘馬車回相府的路上，本欲閉目養神，卻不想一閉上眼彷彿倒回不到兩個時辰前那場令人臉紅心跳的春色。

拂去層層帷幔帳幕後，是他微醺的趴在桌上、臉色因著一杯杯黃湯下肚的潮紅微潤。桌上玉觴散亂，一如他瀟灑散落的青絲。

夢中的自己還想要飲，剛虛虛握住酒壺的手就被另一到強而有力的力量制止。「不要再喝了，懷玉。」見他執意不肯讓，那人百般無奈的嘆了口氣，語氣確實從未有過的溫柔，「你要喝，就喝我的吧──」他隨即灌了一口黃湯，雙手卻是柔和的捧住他的雙頰貼近......

「啪！」

明知道再沉淪下去就要慾火焚身，卻仍止不住念想，只好心一橫清脆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掌聲之大，響徹雲霄。

右丞相狠起來真的是連自己都下的去手。

「！」忽然馬車倏地停下，原本就沒坐穩的江憶一頭撞上前窗。

窗子「咻」的一聲被用力推開，一位留著長灰鬍子的中年男子激動地露頭，「有蚊蟲！蚊蟲？蚊蟲在哪裡？！」

江憶無語，一手要按著額頭的腫包一手要顧紅通通的臉，自顧不暇了，悶聲道：「沒有蚊蟲。話說齊叔您能不能停的緩點兒？」

「哎呀，」一個大男人了還不好意思起來，「我這不是捨不得咱們小滾崽子細皮嫩肉給蚊子叮了去，給它便宜的。」

小滾崽子乃江憶小時候的乳名，他如今都二十有五了，也就剩家中的長輩們習慣叫著。但這馬車急煞停在路中間，齊叔聲音又宏亮，幼時童趣的小名被如此放送，實在是有些羞恥。江憶想都不用想就感受得到路人的異樣眼光，臉這是紅上加紅似下油鍋。

「回府吧快回府吧。」江憶臉皮都要給整沒了，要是再被傳到聞裕那兒不得要被他笑十天半個月！？

一回到相府，江憶礙於頭上兩包忙不迭地的撐頭宣個下人送個冰塊來便直奔寢室。沒料到進門就目睹了旖旎風光的產地。散亂的被子不知道掩蓋了多少真相，連他自己都不敢翻開來看，生怕一不小心又墜入無法自拔的綺麗。

「大人，您要的冰塊送來了。若九送進來囉。」

「啊不不不。」江憶趕緊探頭出來再謹慎的關上房門，「給我就可以了。」

「真的不用幫忙收拾寢具嗎？」綁著小包頭的女孩歪頭，江憶連忙歪身子擋住門內風光。他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不了不了，我來就行。以後我的房間自行打掃即可。」若九才一蹦一跳的走了。

江憶嘆了口氣，回到房間，看到亂糟糟的床，再看看不遠處的書桌上一沓沓堆積如山的公文。

他抱頭，這都是些什麼破事！

聞裕：朕懟天懟地第一名！

（翹鼻子得意.jpg

江憶：這他娘的什麼春夢；）

劉岩：吾羞！吾羞羞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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