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短篇小說合輯】 - 囚

　　綠燈亮起，牛仔褲口袋的手機開始震動。陳希露出詫異的表情，按下接通鍵，

　　「喂？」

　　陌生的號碼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女兒啊，妳最近過得好嗎？」

　　陳希展露笑顏，「媽，是您啊，」神色變得溫柔，「您和爸終於肯用我寄去的手機了。」

　　「當然有！只是妳爸死活都不肯搬離鄉下，這裡的網路爛得要命，電話足足打了一分鐘才通！」

　　聽到罵咧咧的抱怨，她噗哧一笑，「爸喜歡什麼就由他吧。對了媽，您打來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傳來呵呵傻笑，「沒事沒事，妳過得好就好！」

　　「我乖女兒在這麼好的地方上班，我可是驕傲的很呢！」說著，媽突然嘆口氣，「如果行的話，幫妳弟夜找個工作，別讓他整天遊手好閒。唉...要是他能有妳一半的成就就好了。」

　　看了眼一旁灰白矮牆上頭寫“中央研究院”的金色字樣，「...我盡量。」

　　「好好，只要他能安頓下來，我便放心了。」

　　「媽，您還有其他事嗎？」她一撥額前瀏海，把手機夾在肩頭，高馬尾綰成了個包包頭，「還是爸有什麼想說嗎？」伸手拿了架上的白袍，「不然我就進實驗室了喔。」

　　對面安靜了一會兒，傳出一句叮嚀，「年節記得回來吃飯。」

　　陳希微微一笑，「好，我會記得的。」說罷，便掛斷電話。

　　陳媽盯著黑掉的螢幕半晌，睨了陳爸一眼，「難得跟女兒講電話，只講一句是什麼意思？」

　　對方拿起掛在脖子上毛巾擦汗，摘下斗笠搧風。

　　「唉...明明都是咱們生的，怎麼兒子女兒差這麼多...」

　　「好了別抱怨了，」陳爸扛起鋤頭，「再不下田今年就沒收穫了。」

　　***

　　「盧比不要！」

　　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把樣似微波爐的白箱子上頭黑紙掀開一角，睜大眼睛好奇地朝裡頭瞧的盧比被所長提起。

　　「我早說過，放任小孩子亂跑，總有一天會闖出大禍。」

　　艾爾洛低著頭，默不作聲。陰影下是緊抿的唇和皺起的眉頭。

　　所長拎著盧比的衣領把他扔給旁邊的助理，只說了句帶去集中管理，「艾爾洛•黛辛。」

　　「是！」艾爾洛像是被電到般瞬間立正站好。

　　「未經通報允許而擅自查看宇宙監獄，禁足一月外加悔過書一份，現在執行。」

　　「往後白室的管理，由查恩負責。」

　　艾爾洛捏緊拳頭，「明白。」

　　經過所長時，她的話入耳清晰，「要不是看在妳有些能力，妳們星球也早進監獄了。」

　　彷彿看見他嘴邊勾起的微笑，「犧牲小我，成就大我。這可是妳當初說過的話。」

　　艾爾洛腳步一頓，隨後走出白室。

　　金色的柵門緩緩降下，隔開了排滿整面白牆的方形箱子，

　　也隔開了艾爾洛悲憫的視線。

　　所長仔細查看每個箱子，確認每張黑紙都是貼好的。「742監獄現況如何？」

　　查恩翻閱了資料，「還算穩定。黑紙投射出的無限宇宙沒有破綻，但剛才的事件讓742的人類有反應，會持續監控。」

　　「很好。」所長轉頭看向742監獄，目光深不見底，「病毒投放的情況如何？」

　　「很順利。人口總數已經成功控制下來，資源不平衡也正在減緩。」

　　查恩遞出一份資料，

　　「這是近期的研究，請所長過目。」

　　***

　　陳希接過資料，臉色逐漸凝重，「這是剛發生的？」

　　「是的，天文望遠鏡拍攝到西南天空中出現不明圓形物體，外型......很像一隻眼睛。」

　　「確定不是宇宙訊號？」

　　「目前只有即時資料，詳細的數據還在計算當中。」

　　陳希起身披上實驗袍，「帶我過去。」

　　「好的。」

　　***

　　「老頭啊，剛剛天空......是不是出現一隻眼睛？我沒眼花吧？」陳媽驚訝的表情還在臉上。

　　「是啊。」

　　「這絕對是神蹟！」陳媽一激動，直接跪地磕頭，「神啊，求祢保佑我兒，讓他出息點。」

　　陳爸伸手去拉她起來，「要是拜神有用，妳每年拜那麼多次，兒子早就出息了。」

　　「那肯定是咱們不夠虔誠！」甩開握住她手臂的手，「不然你說，剛剛天上那是什麼？」

　　「我倒覺得...」

　　陳爸抬起下巴，望向出現異象的天空，

　　「它像極了監視咱們的眼睛。」

　　如今西南角什麼也沒有，那忽然閃現的奇景，終究會被時間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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