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好(當時的痞男) - 2.身心科之亂

她在侯診間打開手機，撥那個代號是「爛人」的號碼，我爹接了電話。

說得悲從中來。

若不是你這樣，婚姻怎麼會變這樣？

兒子怎麼會變這樣？

我爸一定是說了我又沒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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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死句，就是因為你一直沒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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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處看看，

一個胖而面容慈祥的中年女人在飲泣，身邊坐著她穿健中制服的圓胖兒子，

呆滯著眼沒有一點表情，好像他有一種睜著失神的眼睡覺的功能。

另一角有一個激動的三十幾歲女人，

與她大概小一或小二年紀的孩子坐面牆的位子，

孩子在寫作業，不停的專心的用橡皮擦擦拭，媽媽罵到那裏他擦到那裏。

那母親激動的駡著她兒子

---------我才剛剛跟你講完你又寫錯，我才剛剛講完，

你看，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母親的聲音極焦慮，

我看著那無聲一直擦著筆跡的孩子背影，

———這是他還小，

如果這樣一直駡下去，待他大了，青春期的荷爾蒙激發了，他會如何？

我不敢想。但眼下他只是個無聲的任人責駡的低頭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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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特殊孩童的家長各有各的壓力，但是你大了,

你比她或他有應變的能力，

她或他沒有，不就是弱勢才會踏進這裏？

我心裏覺得很淒涼，不過，我為什麼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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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麼特別嗎？

我微皺眉泠對我娘的潑天一怒，

她一邊對著電話那頭的爛人發表意見，一邊用另一隻手由我後腦杓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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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看到那些可以對自已男人孩子動手動腳的女人，

都會給她一個標籤———她必是個幸福女人，幸福得多或少而已。

我娘就是這樣，至少有兩個男人能讓她這樣，這該多有面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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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麼？」那時我不高興的哎著，

不要以為你給了我半日假，讓我不用窩在教室考英文、歷史、數學、化學，

我就該感激你，把我帶到這裏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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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了你，為什麼都不跟同學講話？說句話會少一塊肉嗎？」

她由那通電話中分心來駡我，

我泠側眼回望她，沒什麼事也在跟人家哭哭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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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小時侯多可愛，每分鐘都是笑臉，現在怎麼會變這樣？」

我雖然穿不上建中制服，但是現在也有和建中生一樣失神的表情，

只多了能嘆氣，眼神還活，靈活的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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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叫我先去填些問卷類的問題，答案選項沒一個合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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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叫我名字時，我還是有底氣的踏進診間，準備要結束這場閙劇。

腳在門口重重踩停，用我這雙人稱像鄧超（？?)的大眼梭巡環境一番，

然後無聲坐下，

醫師在這短短的moment已經先有了初步記載，

問了名字，我點個頭，這樣他又可以有第二番記載。

我是八字寫給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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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開始照本宣科的問問題，然後閱讀那張可能作用是人格檢測的問卷

放心，今天自我感覺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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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時存心亂寫，

既不記得寫了什麼、也不知被問了什麼，

因為當下我就沒在聽，被請出去後只對我娘帥氣一笑，坐到別人身邊去。

她也被請進去然後很快就出來，大眼紅，皮包當面打來。

「類亞斯柏格？你個類亞斯柏格？你這種叫類亞斯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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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說我娘有見識，她知道亞斯柏格這詞，

這不是因為台北城出了個有名的與這四字疑似相關的市長，

而是因為那個爛人。

但是女人，

不是不對你噓寒問暖就是疑似亞斯柏格，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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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好意思直說醫師誤診，但堅持要醫師相信她，這純綷是我少爺病發作，

必需讓我進去再給他診一下，

當我又坐下時，身後有個雙手交叉的女人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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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剛剛有點恍神。」我態度大改，

這個一竿子打翻船的年輕醫生也透著被啪啪打臉後的羞赧，

經過我們好好的認真social後，

醫生終於尊重作品生產者的判斷歉然笑道：「你剛才很酷喔。」

當作給我媽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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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在旁邊打圓場:

「你兒子太酷了啦。問他都只會嗯嗯嗯。係無睏飽NI?

那有人來看醫生這樣的？當然會說類亞斯啊，沒人這樣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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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浮泛到人很酷就是亞斯了嗎?

你還有理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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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與我互有默契，

我沒帶腦兼沒表情，我不知道他說什麼，我也不知我答什麼。

醫師則可能將這一類難判的，先全歸在類亞斯柏格這個安全區內，

「類」嗎，總要先有個診斷不是，也可能不是，第一次是粗判，不算誤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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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純是暗路走多遇到鬼，

這時侯要低調微笑裝作自已沒有錯，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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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藥的時侯看到藥單上註明是輕度憂鬱症，

開得藥中還有一顆適用於輕度睡眠障礙。

我把這排藥送給我媽。我謝謝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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