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我欲罷不能 - 補償

錄音非常順利，在周懷民的指導下，夏若玹唱了四次，基本上就完成了。

而且，他完全沒有一句毒舌。

周懷民說他要潤色一下音調，約她星期三再來一次。

夏若玹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她查看手機，看到淩昱坤的訊息。他發來了週六生日宴會的資料。

夏若玹回覆，「表演的穿著有什麼要求嗎？」

「穿禮服就行。如果妳要特別買，可以報銷。」

「反正就穿一次，租一套就可以了。對了，為免麻煩，我會蒙面。」

「會有什麼麻煩？」

夏若玹無從解釋，只能轉變角度，「那就為免害羞吧。」

「明天一起吃晚飯？」

夏若玹長籲口氣，不行，車速太快，得收點油門。

「我這周都挺忙的，要加班趕項目。」

「那星期六一起午飯，之後可以一起去宴會廳。」

「去宴會廳前我要妝發，至少要一個多小時，還是在宴會廳等吧。」

「那一個多小時我可以打遊戲，剛好夠玩一局。中午十二點在妳家樓下等。」

夏若玹想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打下個「好」字。

夏若玹悶悶托腮，今天葉季綸又約她星期六去爬山，她實在沒空，改成星期天。

她撓撓頭，自己這樣和不同男人同時約會，有沒有女海王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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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傍晚。

夏若玹去到錄音室，周懷民看見她，冷銳的雙眸揚起和善的笑意。

「妳來得正是時候，《神秘戀人》製作完成。」

周懷民操作眼下的製作板，錄音室裡揚起了音樂。如果《神秘戀人》是一束平平無奇的白玫瑰，那他的編曲和配樂就把它變成了一個超凡脫俗的插花藝術品。

夏若玹聽完後，仿佛陷入了靡靡幽怨，又不舍不棄的音韻中，無法自拔。她似乎能體會到當年媽媽寫這首歌時對那位神秘戀人的依戀繾綣，卻又寂然無奈的感情。

過了良久，夏若玹回過神，崇拜地看向周懷民，「周老師，你把這首歌變成了神作。」

周懷民澀然一笑，「希望妳媽媽會喜歡。」

夏若玹斬釘截鐵，「她一定會愛瘋的！」

周懷民悠悠問：「妳媽媽她過得好嗎？」

夏若玹：「她過得挺好的，和我爸離婚後嫁給了現在的老公。叔叔是媽媽的大學同學，一直暗戀媽媽，等媽媽離婚後才鼓起勇氣追求。他對媽媽和我都挺好的。外婆不時說媽媽年輕時遇人不淑，萬幸後來遇上了叔叔，找到了幸福。」

周懷民臉色微黯，「她幸福就好。」他把歌曲錄入USB，遞給夏若玹。

「對了，我需要找位和聲，妳有沒有興趣？」

夏若玹詫異，「和聲？」

「妳和林心蕾簽了約，雖然不能唱歌，但唱和聲沒問題。如果妳為歌曲當和聲，可以說是畫龍點睛。」

夏若玹欣然點頭，「好啊！」

周懷民：「每首歌兩萬塊。」

夏若玹震驚，「一首歌兩萬？和聲，兩萬？」

「妳的聲音值這個價。」

夏若玹瞠目結舌，「可是……我唱整首歌也只有兩萬。」

周懷民眉心緊蹙，「林心蕾靠妳的聲音爆火，他們竟然還對妳那麼吝嗇。」

夏若玹唏噓歎氣，「誰叫我是無名小卒呢，又簽了賣聲契。」

「可以把合約給我看看嗎？」

夏若玹不再猶豫，拿出手機找到合約的存檔，塗抹掉有名字的地方，傳到印表機去列印出來。

周懷民細細看了一遍，眉峰聳得更高，「妳收五十萬，違約金三千萬？」

「還有外公的醫療費，應該也要五十萬……以上。」夏若玹強調，盡可能別讓他感覺自己的聲音賣得太虧了。

周懷民重重長歎，「我明天去找律師問問。」

「蛤？？」夏若玹怔住了。

周懷民凝視著她，「我希望能還妳自由身，那樣我……就能捧紅妳。」

夏若玹難以置信，呆滯良久，喃喃，「為什麼？」

周懷民的眼眸透著莫名的堅執，「我受不了妳的聲音被埋沒。」

不知為何，夏若玹感覺他的話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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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玹離開後，周懷民再看了一次她的合約，「五十萬」這個價碼異常刺眼。

昨天他拿著夏若玹染血的紙巾去做了親子鑒定。縱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當他打開報告，看見確定的父女血緣關係時，他的心還是像砸入了一顆碩大的隕石，火光四射，漫天塵埃，他的世界隨後陷入一片錐痛、沉甸的荒蕪中。

當年，他給了張文潔五十萬，讓她處理好意外而來的孩子。

的確，她處理好了，以一已之力，教養出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兒。

周懷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他造過的孽就這樣摧枯拉朽般，狠狠扇他的臉，挫他心。

他在樂壇摸爬滾打三十多年，遇過不少極有才華的歌手，由他一手捧紅，叱吒樂壇十五年的施城宇是其一。雖然他倆的歌唱天賦旗鼓相當，但夏若玹下了十幾年的苦功自我雕琢唱功，把音韻帶到一個專業的高度。

沒想到讓他驚豔不已的女孩就是當年自己要處理掉的孩子。

他罪孽深重！！

如果他能為她爭取回自由身，讓她在舞臺上大放異彩，或許，就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補償。

他把合約掃描後發出郵件，「張律師，麻煩幫我看看合約，明天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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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天空覆著一片白中透灰的雲層，陰晴不定。天氣預報說晚上會下雨。

夏若玹想起今晚要穿著禮服去頂級飯店的宴會廳表演，不由緊張起來。她開了嗓子，把要唱的兩首歌《When you believe》《Hero》來回唱了幾遍，才稍稍安心。

吃早餐時，她播放起《神秘戀人》。周懷民的編曲配樂真是一絕，難怪他這麼多年在樂壇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硬實力。

但是，他怎麼對自己那麼好？但不是對自己有企圖的好，是純粹的好！

難道他真是純純的惜才？

也是，他都六十幾歲了，什麼風花雪月沒經歷過，怎麼會對自己起什麼心思。

對的，他一定是很愛自己的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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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玹穿上T恤牛仔褲球鞋出門，在樓下看見了淩昱坤的寶馬。好像每次見他，他都開著不同的車。回想起他IG下的女生留言，夏若玹心底不自禁流過一道酸意。

夏若玹上了車，忍不住調侃，「每次見你，你都開不一樣的車，那家租車公司是你開的吧。」

淩昱坤微愣，「這是我爸的車，我都是隨手開。」

「我猜你爸的車比我衣櫃裡的衣服還多。」

淩昱坤轉頭看她，鄭重地回，「公平起見，我要看了妳的衣櫃才能回答。」

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夏若玹強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呵呵呵，我衣櫃超亂的！吃什麼？」

淩昱坤：「喝茶？」

夏若玹盈盈一笑，「好啊，我愛吃蝦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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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飯，在商場隨意逛了一圈後，夏若玹要去禮服店裝扮，淩昱坤就坐在禮服店的沙發上看手機等待。

女店員們極為羡慕，邊為夏若玹化妝邊嘖嘖稱讚，「妳男友好帥啊！」

夏若玹只能呵呵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她擔心如果她否認，這群虎視眈眈的店員一定會當著她的面撲向淩昱坤。

她可忍受不了！

化完妝後，夏若玹挑了條粉橘色晚禮服，上身緊貼凸顯體態的嬌嬈曲線，下擺如綻放花瓣般散開，配上小碎鑽點綴其中，嫵媚嬌俏。店員為她的長髮卷了適當的波浪，夾上一個水鑽夾子妝點，最後搭上相襯的閃亮水晶高跟鞋，裝扮完成。

夏若玹看著鏡中的自己，雍容中不失清雅，性感中透著俏麗，不禁為之一暗地歡喜。

難怪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果然華麗的裝扮真的能化瑕為瑜。

店員自信滿滿，「相信我，妳男友一定會很驚豔。」

夏若玹左手挽著小禮包，右手拿著化裝舞會面具，走了出去。

淩昱坤似乎在專注寫郵件，一時沒留意夏若玹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等他會意抬頭時，只感覺一道粉橘倩影撞入他的眼眸，在一片眩光中，那個帶著小俏皮的精靈轉身變成嬌俏的佳人，對著他，宴宴一笑。

她的笑靨佔據了他的雙眸。

他倏地想起某天，星光熹微，東方欲曉時分，自己一個人去海邊衝浪。他坐在衝浪板上，望著眼前海天一色的幽藍邃黑，等待海浪。一道柔和卻倔強的嫣橘劃破天際，劃開了他眼眶裡的黝黯。就在那時，波浪來到，他急忙跳上衝浪板，追逐海浪。他回眸遙望，那片絢麗霓芒覆蓋了他的雙瞳。那一刻，他的孤獨、他的寂冷，一掃而去。

絢日陪伴著他追風逐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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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玹把面具放在臉上，「這就是我今晚的造型，可以嗎？」

淩昱坤滿眸飄著難以言喻的驚喜，「如果不戴面具會更好。」

夏若玹調皮挑眉，「不行！我會害羞。」

小貓又在他的心窩撓啊撓！淩昱坤暗暗吐了口氣，吐出滿心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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