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文書庫 - 19 組織、舞女、狙擊

11月23日清晨，我通過電台收到組織傳令給我的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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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組織要員潛伏都城已有一年多，一直以來都是以組織安排的身份行動，生活和平淡然，讓我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是組織的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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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我如常的扭開電台，本以為還是一些與我無關的信息，但當我聽到屬於自己的暗碼時，心頓時一離，心跳如雷的連忙拿來紙箋抄下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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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華夜總會莎利行動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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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華夜總會的莎利小姐是都城出名的舞小姐，不少男士慕名前來只為見她一面，與她共舞一支，不過，我知道這位名人其實也是組織安插的一個要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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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我入組織後的第一次行動就是協助她接近一位政府高官竊取機密資料，當時我只是一個小配角，遙遙地看見她風姿綽約，舉手投足都散發從容大雅，即使發生意料之外的事也能轉瞬化解，最後成功取得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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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疑是位出色的間諜要員，現在組織竟要我調查她的行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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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雖有疑惑，但組織命令不能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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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5日深夜，我下班後故意繞到麗華夜總會後門，據悉莎利小姐會在此處乘坐人力車歸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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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尾隨莎利小姐察看她曾接觸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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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用在組織訓練所教授的跟蹤術，亦認為自己已完全掌握，不會讓跟蹤對象發覺絲毫氣息異樣，但這晚第一次跟蹤，我瞬間被莎利察覺到，不僅被她耍開，還被她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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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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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一手從我背後抓住我的頸喉，另一手用槍抵著我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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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利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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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僵住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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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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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使勁將我的臉往後轉。她的臉頰輪廓、戴著鮮紅耳環的玲瓏小耳，以及甜蜜誘人的氣息，頓時迎面而來，讓我在另一個層面的心頭一緊，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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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個吧，那個小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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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你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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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叫你來調查我？哼，他們當我莎利小姐是什麼人？我要叛離，你這小子能處理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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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不是的，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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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誤會！我就是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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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說得爽快，但我心情就鬱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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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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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稍稍鬆開固定我脖頸的手，讓我能轉頭用餘光瞥見她臉上落寞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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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戲裡幸福，我願永遠留在戲裡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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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撂下這句說話，低頭頹肩的轉身走去街道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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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追上去。她已知組織懷疑她，如果這樣讓她離去，就抓不回來。作為組織的要員，我必須此刻及時行動，然而，我卻駐足不動，眼睜睜看著莎利的背景漸漸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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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能理解莎利小姐說的意思，作為潛伏間諜，每天都是一場戲，不過，就算這場戲有多真實、多幸福、多令人眷戀，那也只是一場戲，從我們進入組織那天起，就必須捨棄自我，全身投入的奉獻組織，實現組織遠大理想。私情私慾私自行動什麼的絕對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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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邁開腳步奔跑起來，雖遲了一步，但現在一定要追上去。確認莎利小姐叛離，按組織規矩，凡發現背叛者無需通報上級，一律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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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已不見莎利小姐的身影，我一時無從下手，姑且朝著莎利小姐宅第跑去，途中不斷思考她到底會如何潛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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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她會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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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止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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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利小姐早就猜到組織對她有懷疑，而組織一向疑人不用，她明知組織會派人來殺她，但她卻直至今日仍依常到夜總會上班，她有想要逃嗎？要逃一早就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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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她為什麼要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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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最近組織從電台發出的信息，以及近日都城發生的要事，心裡得出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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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住拳頭，猛然轉頭趕回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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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早上接獲組織命令，當天我就收到一把狙擊槍。我得趕緊去取，明日天亮前、莎利小姐出現前完成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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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預計。莎利小姐會與她上一次任務的目標對方登上前往倫敦的客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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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犯了間諜最不該犯的錯誤，那個莎利小姐，為什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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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身黑衣，伏身地上，眼睛通過瞄準鏡盯緊碼頭，直至莎利小姐的身影出現在準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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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不是不逃，她是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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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瞄準鏡裡的莎利小姐，我感到身上莫名湧出一陣熱，心裡有種被重重壓住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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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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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指扣住板機，微調狙擊槍角度，令準星對準莎利小姐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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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組織一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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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動指頭，莎利小姐頓時中彈失衡。然後，在她倒下前，她朝我這邊笑了一笑，紅唇微微作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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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玉？何為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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