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文書庫 - 15 屍骸、王、血泊

某個王朝。新王登基不足十年，荒廢朝政，終日沉迷美色玩樂，誤信奸臣小人，不少忠臣義士落難流放甚至喪命，又任意勞役民眾，以致數以萬計的百姓死於謬政誤策之中。民心離異，天下早已怨聲載道，反抗之勢蠢蠢欲動。其中，一名將軍，正義凜然，勇猛果敢，連同各路人馬揭竿起義，一路殺進首都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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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澄明的圓月下，將軍身披戰甲，腰配長刀，昂首闊步的隻身步向王座朝堂，途中沒有一卒一兵擋在他面前，讓他直路走到朝堂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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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輕推，門緩緩而開，月華的金光也悄然落到朝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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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孤身坐在王座上，案前排著一列東歪西倒的酒壺酒杯。在黑暗中雖看不清王的容貌表情，但王顯然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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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走到王座之中，仰頭淡然看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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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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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低沉嗓音在敞大朝堂清脆響起。聽之，王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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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還能逃哪裡去？寡人的遙遙天下，只有這王座是寡人的，要死，也要死在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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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看著王激動的往他扔來酒壺，破碎之聲此起彼落，直至王案前的酒壺全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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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想弒君自居的不少，寡人卻沒想到今日來的是你！李子若！⋯⋯子若⋯⋯寡人在你眼裡就錯得如此徹底，無法挽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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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聲音聽起來既是氣惱又是哀怨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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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若你投降的話，臣怎麼也會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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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的！你不殺我，你身邊的人都會殺！活了這一天，那明天呢？子若，你今日為了弒君自居而來到我面前，就不要仁慈啦，以後也別再仁慈，仁慈在這位置上會讓你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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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瞪著滿佈紅絲的眼睛，激動的衝著將軍喊道。將軍看著王這樣子，念及舊時，心有不忍，不禁泛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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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變成這樣，從前的你也很仁慈，心牽天下，滿腔熱忱⋯⋯早知道就不讓你坐上這王座，這個位置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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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將軍此話，王頓感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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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麼總想著從前，那時會比較好嗎？子若⋯⋯寡人這一生從未好過，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都是身不由己！寡人事事以天下為先，為天下做了萬事，都是為了天下好，然而⋯⋯這王室這朝堂哪是每個人都為天下好！子若，你也不會例外！不會！白刃有多正義，一旦沾上鮮血，無論是壞人的還是好人的，那也只會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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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走上王座，來到王跟前，舉起長刀，俯視坐在王座上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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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眼神已如寡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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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聲音虛軟了下來，淚目凝看這曾經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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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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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說的嗓音雖冷靜無比，聽起來卻帶點淡淡悲痛。然後，他舉刀朝王的脖頸抹了一下，月華之下，暗紅的鮮血濺起，灑成一彎新月，落在將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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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榯，對不起⋯⋯你先行一步，待我安定天下，我倆地獄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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