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文書庫 - 10 陽光、空白、搖搖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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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時，腦海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起，醫生說這是車禍造成的暫時性失憶。然後，他們幫我安排了一次心理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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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躺椅上，聽著心理醫生播放的一些大自然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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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是什麼都想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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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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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還是一片空白⋯⋯只是昨晚我發了個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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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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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放下筆，抬眼看著我。我盯著白色的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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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美好的下午，陽光燦爛眩目，年幼的我騎在心愛的搖搖馬上，歡喜的笑著。即使有把溫柔的女人聲音叫我，我也不願意下來。我想那個女人是我母親。因為我不下來，她便將暖暖、甜甜的餅乾送到我嘴裡。那是⋯⋯非常美好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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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動眼睛看向心理醫生，然後瞄一眼他後方辦公桌上的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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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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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那是一個非常美好的下午⋯⋯卻毁於一個男人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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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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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站著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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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你隨心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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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來走到心理醫生的辦公桌前，背著他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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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闖進我家，拿著刀子亂舞，揚聲要殺死我們，我父親嘗試勸說他，但沒有用，那個男人捅了他一刀，再捅我母親一刀⋯⋯他殺了我父母但沒有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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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掃視辦公桌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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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當日，他到警察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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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受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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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用精神疾病脫罪了。但他其實沒有精神病⋯⋯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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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來盯著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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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精神病，他告訴我，他只是正好想殺人，正好看到我家，所以才⋯⋯醫生你知道嗎？他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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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起辦公桌上的拆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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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先生⋯⋯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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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等他，三十多年了，我還要繼續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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