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文書庫 - 33 慾望、相機、眼睛

別人常說我的眼睛很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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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我猜想他們說的應該是我的眼神很怪，因為我的眼睛無論形狀和顏色都與常人無異。只是我的眼神，瞳底深處，猶如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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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前輩兼上司常說，像我這樣的人很罕見，像我這樣的攝影師更是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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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眼裡怎麼可能沒有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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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次電影殺青後的慶功宴上，醉了的上司又在說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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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就是拍得好，拍出誰也察覺不到，觀眾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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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我的臉，在我臉了噴了口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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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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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起微笑推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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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這該怎樣定義呢？眼裡慾望多寡？為什麼你們不是，我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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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來就有慾望，我又怎會沒有？上司明明說對了要點，卻沒留意到攝影師的眼睛不僅只是五官中的那雙，還有手上的一台，我的鏡頭明明充斥著如此多的慾望，你們怎麼就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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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進我隱私的小房間，在無數錄影帶、記憶卡盒子堆中掉進一個標籤著今天日期的小盒子，然後滿足的揚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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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眼睛裡還是空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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