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悟清和黎雨墨一間房,邱心慈身為女生不好跟他們一起,只好另外又開了一間。
二中強制升高三的學生們參加暑期輔導,暑假開始沒多久後就要回去學校上課,而暑輔第一周又有一個全市的模擬考,很多人早就開始複習了。
黎雨墨也不意外,洗完澡後躺在床上,背著之前張導發的古文必背精選集。
夏悟清肩上掛著毛巾,從浴室出來後看到他這副毫無防備的模樣,忍不住直接躺到身邊,對著黎雨墨又親又抱。
頭髮上冰涼的水珠滴落在黎雨墨的臉上,刺激著他敏感的每片肌膚,而夏悟清的身體又是那麼的炙熱,挑動著他的每顆細胞。
雙手撐在身體後面,黎雨墨挺起上半身,彎曲的背頸繃成一道好看的線條,他克制地吻著自己身上這人。
夏悟清一手撫摸著他的雙臉,另一手逐漸往下摸到他繃緊的腰線,然後從衣襬下緣試探性地伸了進去,觸碰到下方滾燙的皮膚,還有他男朋友緊實又帶有隱隱線條的腹部。
黎雨墨覺得此刻內心有千萬隻野獸在咆哮,親吻地力道也瞬間加重,不斷貪婪地向夏悟清索取更多,另一隻手更是不遑多讓也伸進他的衣服之中。
十七歲的男生心中總是有一把火,一點就烈。
「叩叩。」門外不知道是誰,突然不識相地在此時敲門。
夏悟清依依不捨從黎雨墨身上起來,拉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到胸口上的衣服,隱忍著怒氣開門問:「誰呀?有什麼事?」
門外邱心慈被夏悟清散發出來的殺意逼出一身冷汗,緊張地開口說:「沒…沒什麼,就是剛剛突然想到,我們還沒討論明天幾點出發。」
夏悟清撐著門框,想了想說:「八點吧,過去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距離八點半檢錄還綽綽有餘。」
快速打發掉邱心慈再關上房門後,夏悟清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踢到地上的古文必背精選集,拍了拍上面沾到的灰塵,看著翻開的那頁挑眉道:「你剛剛在看這個?」
然後轉過來盯著黎雨墨的臉說:「要不要現在默背一次驗收一下成果啊?」
黎雨墨猛地跳起來奪回自己的書,隨便塞進包包裡後說:「不用了,我還沒背完。」接著進去浴室刷牙準備睡覺。
夏悟清看著他倉皇逃跑的背影,嘴角盡是藏不住的笑容,轉身也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了。
包包裡面,黎雨墨最後讀到的那篇是兩漢時期的樂府詩,他特別喜歡這首。
「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隔天一早,外頭竟下起了大雨,他們東西多且直排輪又不能碰水,只好搭計程車前往比賽會場。
比賽場地臨時改至附近國小附設的滑輪場,鐵皮做的屋頂搭出半室內空間,比起原本的戶外場地小上不少。
檢錄完後好不容易找出一小塊空間,他們立刻放下行李占位置,然後開始簡單熱身。
參加的是初級指定套路高中男子組,對手大都和他們一樣是高中社團,很多人也是才學個一、兩年,總體強度不高,也因此他們把目標放在第一名。
夏悟清一邊熱身一邊說:「我可不會放水喔。」
「我也是,不會輸的。」黎雨墨眼神堅定。
邱心慈比的是高中女子組,她實力也不差,教練因為自己也有比賽所以也來到現場,此刻正為眾人打氣道:「你們不失誤的話得到第一名的機會非常高,去橫掃獎牌吧。」
邱心慈自信道:「一定讓二中直排輪社的名字刷滿榜單。」
外面下著的暴雨打在鐵皮屋頂上發出巨大聲響,屋頂下方黑壓壓擠滿了人,黎雨墨和夏悟清在準備區排隊等待上場。
上一位參賽者正在比賽,溜得不算流暢,但平平穩穩沒什麼失誤,隨著音樂緩緩結束,順利完成了自己的回合。
下一個就是夏悟清,上場前他轉身對黎雨墨說:「加油,我先下去等你。」然後就大步地往場中央溜去。
和上一位參賽者不同,夏悟清溜得流暢多了,整套動作下來輕鬆自在,他輕快地配合著音樂穿梭在角標之中,衣服也隨著身體的擺動而在身後飄逸。
黎雨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心想:「好帥,我的男朋友怎麼可以這麼帥。」
隨著夏悟清在觀眾的掌聲下緩緩退場,一股緊張感瞬間油然而生,其實剛剛他的好表現給黎雨墨增添不少壓力,此刻正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漏氣。
邁開腳步往場上溜去,可當他站在角標的起點處,隨著熟悉的音樂一下,大腦卻瞬間一片空白,越是告訴自己不能失誤,就越是不能正常發揮。
黎雨墨僵硬地擺動著身體,機械化做著練了近一年的動作,輪到他時外頭雨勢瞬間變大,還夾著閃電打雷,音樂聲也因此變得模糊不清。
緊張外加惡劣的環境,結果就是黎雨墨頻頻失誤,雙腳因為緊繃而變得像是纏在一起,原本熟練到不曾出錯的地方,卻罕見地出現瑕疵,更不用提本來就容易失敗的後退單腳S,竟然還差點跌倒。
他費了九年二虎之力才穩住身子,但也因為失去平衡而影響後續動作,一整套下來可說是慘絕人寰,下場時黎雨墨大腦一片混亂,又搞砸了,他想。
外頭的強風暴雨是此刻內心的最佳寫照,看到坐在一旁等著自己的夏悟清,他覺得真是丟臉極了,憑剛才這樣糟糕的表現,哪有資格與他爭搶第一名呢?
「辛苦了。」夏悟清說。
黎雨墨低著頭,臉色慘白,雙眼空洞無神,良久才緩緩吐出:「對不起。」
夏悟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這樣,盡力就好。」
他們一起緩緩往行李堆溜去,黎雨墨恍神地任由夏悟清脫掉自己腳上的直排輪,賽場上下一組的參賽者正熱鬧地溜著,人群中傳來的歡呼拍手聲震耳欲聾,相比之下,他們兩個所在的角落格外清冷。
突然,夏悟清幫黎雨墨拆鞋帶的手感受到一滴熱意,抬頭發現黎雨墨雙眼發紅,淚水正控制不住地不斷沿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抽著鼻子,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肩膀因為哭泣而顫抖,看著這樣脆弱的黎雨墨,夏悟清心疼極了。
迎上前把黎雨墨緊緊擁入懷中,將他的頭埋入自己的胸口,放任他靠著自己大哭,然後輕輕拍著他的背說:「別哭了,好不好?」
黎雨墨抽抽噎噎道:「我…我怎麼可以…可以這麼爛,都準備這麼久了。」突然上湧的情緒讓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就是忍不住想哭。
這種時候安慰太多總是會有反效果,夏悟清就只是輕擁著,靜靜地陪他一起抒發情緒。
從沒看過黎雨墨這副受傷的模樣,不管過去他考試考差還是班際比賽比輸,又或是遇到其他的挫折失敗,黎雨墨總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原來他不是沒有得失心,而是真的不在乎。
但他先前不知道的是,黎雨墨非常看重這場比賽,看重到能讓總是面無表情的他,都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淚水。
對他來說,這是兩年努力的驗收,這一年來幾乎是天天和夏悟清一起練習,當初因為有他才會加入直排輪社,社團的日子在旁人眼中或許看似普通,但對於黎雨墨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回憶,而剛才醜陋的表現不禁讓他有種破壞了這些回憶的感覺。
他是多麼的希望能夠在升上高三前完美為社團畫下句點,也是多麼的渴望能夠和他一起上台領獎。
沒了,一切都沒了,又是自己親手破壞了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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